陈母好不容易跟人打完招呼了，才朝司念招招手，说：“悦馨，你过来。”
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当被无视的那个，陈家对不起她，不能再让人把她看进泥里去。即便时夜舟不愿意给她面子，她也会捧着她。
司念笑着朝她走过去。
“等会儿吃饭，你跟阿姨坐一起。”
司念笑说好。
徐斯言跟张小姐，也坐这一桌。
他过来时，眼神从司念身上扫了一眼，不言不语。
反倒是时夜舟，开口说了一句：“我去其他桌。”
他说完话，就往旁边的位置移了，那桌都是些年轻姑娘，时夜舟一进去，还弄得大家有些拘束。
不过不久之后，反而是时夜舟那桌，有此起彼伏的笑声传来。
蒋文媛道：“你看，还是阿霆会逗女孩子。”
又对徐斯言道，“斯言，你看看，时夜舟那边一桌女孩子，每一个都开开心心的，你看看，琬琬一个，在你身边还拘束的不行。你还真得跟阿霆学学。”
徐斯言没有回答。
这一桌因为徐斯言，冷冷清清的，加上都是些长辈，聊的话题本来就是些家长理短，并不有趣。
时夜舟那边气氛却越发热烈，后边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有人说了一句司念，他疏离讥讽的说了一句：“司念是谁？”
徐斯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时夜舟。
司念即便坐着不动，没有转身，也能感觉到，身后这会儿有无数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她。
时夜舟还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表面客套也不愿意维持。
时夜舟原本挑着嘴角笑，那点笑意逐渐消失了，面无表情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霆，悦馨太不容易了，我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即便你不要她了，她也是我关心的小辈。我对她，已经很愧疚了。”陈母说。
时夜舟有半晌没说话，最后不太在意的说：“知道了。”
他说完话，随意的放下餐具，站起身说：“我去跟她道歉。”
……
司念在洗手间里抽烟时，听见有人敲门。
她只好把半支烟丢进了垃圾桶，打开门时，看见时夜舟站着。
“有事？”她淡淡问。
他喝了点酒，看上去有些许颓废慵懒，说：“被我妈说了，来跟你道声歉。”
司念点点头，不再言语。
时夜舟站了有那么半分钟，不知道在等什么，是不是想听她说一句没关系，但是她并没有开口，只是觉得嘴长在他身上，他要怎么说，她也没有办法。
半分钟后，他转身走了。
司念却并没有走，洗手间里安静，反而是不错的选择。她打算再点一支烟，却被一只手抢走了打火机。
她回头看了一眼，徐斯言随意的把那支烟丢进了垃圾桶，看似随意，也带着些火气。
他今天的情绪都不怎么样，而不怎么样的原因，司念心里差不多都清楚。
“不准抽烟。“徐斯言冷淡道。
司念道：“你出去吧，今天人多，被人撞见不好。“
“我倒是想被人撞见。“他的语气还是淡，“那个张小姐是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我妈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你还要把我单独留着跟她相处，什么意思？“
“张小姐年轻有为，挺好的。“
“挺好的？“徐斯言一字一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你觉得太快，我就跟你从朋友做起，你怕别人知道，怕别人说闲话，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对你冷冷淡淡。但是司念，你不能擅自做主，把我往别人面前推。”
显然今天是真生气了。
司念道：“你妈也是为你好。”
徐斯言说：“你该不会是报复我当年对你的冷淡吧？”
司念抬眼看他，却被他推倒在墙上，他抵着她，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我妈面前，说我只要你。”
可是司念太冷淡了，即便他这样的保证，她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几分。
徐斯言紧紧的抱住她，情绪缓了下来，伸手替她整理头发，说：“时夜舟那样子说你，我恨不得揍他一顿。他不该让别人看你笑话。”
时夜舟不在意的东西，却是他视若珍宝的。
司念却看见余光里，时夜舟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她垂眸，再次睁眼时，那个方向却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
司念说：“回去吧。”
徐斯言慢条斯理的放开她，道：“悦馨，你别再气我了。”
她没有说话，走回大厅的时候，时夜舟已经不在了，陈母说：阿霆有事先走了。“
蒋文媛看着徐斯言，道：“你没喝酒，等会儿送张小姐回去。“
她的视线再次有意无意的从司念身上扫过。
而张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徐斯言，说：“麻烦你了。“
司念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斯言也同时站了起来，跟张小姐说：“我送你回去吧。“
张小姐点点头，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发现徐斯言一直走在司念后面。
“张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徐斯言道。
“什么？”
司念听见徐斯言说：“我对你没感觉，而且我有喜欢的人，跟你说清楚，是不想耽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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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乐雅在听完徐斯言的话后，脸上有片刻的难过，不过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大方的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这么优秀，身边不可能没有女孩的。”
徐斯言说：“还是得跟你说句抱歉。”
“也没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我是觉得你还可以，也不是这辈子就要你了，只是长辈说了，就来看一看。不合适我可以找其他人。”张雅乐说，“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一个，对我挺冷淡的女人。”徐斯言看了眼司念的背影，缓缓开口道。
司念听到这话的时候，步伐顿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张雅乐好奇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你低声下气的女人？”
这话倒是让徐斯言想起很早的事情，他略显无奈的说：“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之前她追着我跑了好几年，我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吊着人家。现在轮到我追着她跑了，她反而冷冷淡淡的。”
张乐雅笑着说：“所以男人都是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在意。”
“还得麻烦你，先跟我做做戏，我母亲并不喜欢她，要是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会为难她。”徐斯言道，“她日子已经过得很苦了，我不想她还受各种委屈。”
张乐雅真的挺羡慕徐斯言口中的女人的，说：“你放心，能帮忙的我肯定帮。”
“走吧，送你回去。”
两个人开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司念正在等代驾，徐斯言见状，把车子停了下来，说：“悦馨，你喝了点酒，找代驾不安全，你先上车，我送完张小姐，再把你送回去。”
司念浅笑着拒绝：“不用了。”
“真的不安全，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徐斯言劝道，“还是我送你。”
张雅乐感觉有点不对劲，徐斯言在面对司念的时候，显得过于有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算是亲戚，关系比较好。
“是啊，蒋小姐，你还是上车吧，熟人比较安全。”她也开口劝道。
司念见后面被堵着的车子已经不耐烦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车了。
徐斯言递了一瓶水给她，说：“你刚刚抽烟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不渴。”司念说。
张雅乐坐在副驾驶，看坐在后排位置上的司念，脸色很淡。
很快她就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徐斯言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主动找话题跟司念聊天，而只要司念沉默下来，他就会主动把话题给换了。
就算之前是亲戚，那也是异性，不应该这样不避嫌的，而且聊天的语气也并不是对着兄弟跟熟人那种，反而有一些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暗潮涌动。
张雅乐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口。
张雅乐下车的同时，就听见徐斯言说：“悦馨，你坐到副驾来。”
司念没动，徐斯言便下车亲自给她开车门，很有耐心的说：“坐前面去可不可以？”
张雅乐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语气里边似乎带着诱哄。
她抿起唇，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徐斯言说不能让他家里知道，恐怕就是因为心上人的身份，有徐家接受不了的身份。
即便不考虑司念的条件，可是时夜舟前妻这一点，徐斯言想要跟她在一起，那也是得经历千难万险。
张雅乐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家。
偶然间想起了之前一位跟徐斯言走的近的同学，叙旧两句后，便开口问道：“司念跟徐斯言之前，是不是关系比较好？”
同学道：“不好，司念在跟时夜舟在一起之前，追了徐斯言好几年，徐一直看不上她，后来她才跟时夜舟在一起的。听说跟时夜舟在一起之后，还是惦记徐斯言，时夜舟知道后说要把她甩了，说了几回，也没分掉，但是对她越来越冷淡。慢慢不喜欢了吧。”
张雅乐眉梢微微拧起，说：“我有一次聚会上跟时夜舟撞见过，司念来找他，他很不耐烦的把她的手给甩开了，还让她别来烦他。”
“什么时候？”
“司念跳楼前一个月吧。”张雅乐回忆了片刻，说。
“那差不多是司念跟时夜舟第一次求婚的那几天。”对方说，“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已经紧张了，时夜舟刚和司念在一起的那半年，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他家里人不同意，时夜舟就跟司念在外面租那种几百的地下室，司念要读研，时夜舟那会儿大四课多，每个周末都是来我工地干活的。
你也知道，工地一天三百，轻松点的兼职没这么多，他说得攒钱给司念交后一年的学费，工地上又苦又累的，我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但他还是干了几个月。关键每天还挺开心，没见他愁眉苦脸过，跟司念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自己在外面玩。时夜舟那个时候，特别乖，特别粘人，司念电话里面叮嘱他什么，就像是圣旨一样，她不喜欢的他就不去做。像是跟司念一起，过什么日子都行，钱啊物质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雅乐有些恍惚的说：“那后面，关系怎么就那样了呢。”
“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吧。后面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了。”男人想了想，道，“说起来时夜舟比徐斯言看起来要不靠谱多了，谁都没想到他能静下心来好好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念是他的初恋。”
不喜欢了，后面又爱上别人，可是后来还是跟司念结了婚。
张雅乐想起今天看见的时夜舟，对司念冷冰冰的，眼神都不肯给她一个。甚至一点不留情面，不给她任何面子。当着她的面，也能逗得其他女人笑个不停。
同学说的没错，时夜舟给人的印象，确实还挺花花公子的，虽然不说话的时候很疏离，但是就是足够招蜂引蝶，这样的男人，一般再高冷，内里都花心。
不过旧人反目，真很令人唏嘘。
张雅乐也觉得奇怪，曾经爱的，如今甚至不介意落井下石。曾经不爱的，却变成了低声下气的那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