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启用明星代言真的是——一言难尽”
言诗瑶停步,偏头抬眼,“纪总,那您还问我?您到底是要翻案将人沉冤得雪还是一锤定音把人关进牢房?”
风吹过,几缕碎发落到耳边,她抬手撩至耳后。
其实前几次见他,她内心是有些恐慌的,一来他是高高在上的纪总,二来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容易让人不敢靠近,话说完后她意识到今天是第一次与他平等对话,之前的恐慌好像没有了。
纪云深故意拧起眉,“听这语气,言经理心头的火还烧着呢!”
言诗瑶咬着牙瞪着他,“还烧得挺旺的。”
第十三章 阳光就是你的希望
这时,一位卖花的奶奶伸出一小捧玫瑰花递到纪云深面前,“先生,您买花吧,您看您把女朋友惹生气了,女孩子都喜欢花,送花给她她就不会生气了。”
话落,两人同时尴尬的垂下眼,刚才针锋相对的气势偃旗息鼓。
奶奶又将花往纪云深怀里推了推,言诗瑶分明看到他神色张皇一瞬。
奶奶没有打算离开,静静的候着,还是言诗瑶先开口,“奶奶,您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是——是仇人,对,他借了我 1000 元,欠了五年没还,我正找他算账呢。”
她心虚的偷瞄了纪云深一眼,正好被他抓个正着,递来冰冷的眼神。
“这样啊,”奶奶似乎难以相信如此相貌堂堂,气质不凡的男人居然是个无赖,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
纪云深掏出三张百元现金,递给奶奶,“奶奶,钱给您,但是花我不要,您去那边,看有没有人要买。”
奶奶惊喜万分,连忙道谢,拿着钱走远了。
“纪总真大方,”言诗瑶嘲讽一句,虽然奶奶大热天辛苦的卖花她也挺同情,但是意外他出手阔绰,忍不住要借机发挥。
“在自已能力范围内,如果大方点能给他人带来快乐,何乐而不为?不像某人,心眼只有芝麻大小,一点小事恐怕要记上半辈子。”
她轻嗤,“搞半天在指桑骂槐呢,心眼再小也比不过某人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纪云深轻点头,摆出一副大开眼界的姿态,“原来你认为芝麻比针眼大,嗯,这个认知我第一次领教。”
言诗瑶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毛病,横了他一眼。
一段小插曲后,两人继续沿着海滩漫步。
“快看,有人放烟花,”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向远处跑去,不一会儿便看到深海处的夜空燃起五彩缤纷的烟花,夜空瞬间明亮起来,不再那么漆黑。
言诗瑶快速交叉握着双手,闭上眼,许起愿来。
“这你也信?”纪云深看着她虔诚的样子,不屑的问道。
几秒后,她睁开眼,一字一句道:“信则有无,不信则无,人总得有个寄托,有个向往,即使它不能实现。”
“如果不能实现,你会失望吗?”
“当然会,但是有希望的失望总好过没有希望的绝望。就好比前面有座山,又必须得翻越过去,在阳光下攀爬是不是比在黑暗里攀爬更有信心、更令人温暖。阳光就是你的希望、你的信念。”
信念、希望,他有吗?纪云深疑惑了。
夜空中的烟花继续燃放着,组成一个个美丽的图案,有心形、有花朵、有数字。
他偏头看她,“为什么要对烟花许愿?昙花一现而已。”
言诗瑶指着夜空回答:“因为它很美丽啊,许愿的人不就是希望人生如它璀璨,即使昙花一现,也耗尽自己照亮了夜空,至少它是一种价值存在。”
他一怔,价值存在?他的存在有价值吗?
见他怔忡,言诗瑶赶紧打哈哈,“纪总当然不信这些,您的人生肯定是顺风顺水,取得的成就已经令多少人望尘莫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才会祈求上苍的垂怜。”
纪云深眸子里闪过一抹刺痛,随即小声叹息,“上苍怜悯众生,唯独不稀罕我。”
“嗯?您说什么?”言诗瑶没听清,歪着头问他,一双杏眼在夜色下清澈动人。
“没什么!”纪云深恼怒的回头,气愤自己居然因为那双眼睛出神。
言诗瑶以为他在恼自己,顿觉无趣,不再理他。
王之之发信息问她在哪,她回复后抬步离开。
“你去哪儿?”
她指了指对面,“先走喽。纪总,您慢慢欣赏吧。”
纪云深未动,盯着她的背影,低喊一声,“你是京南大学哪一级的学生?”
“2015 级,”言诗瑶没有回头,举起手挥了挥,向他道别。
她与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集,他不记得,但她记得,上次酒店遇,确定他是京南大学的纪云深时她就想起来了。
五年前的暑假,她因兼职家教没有回老家。一次午后下着磅礴大雨,她与室友结伴从图书馆出来,在经过操场时,看见有人冒雨奔跑,室友还骂了句“神经病”。
后来再仔细一看,妈耶,那人居然是纪云深,连忙拉着她跑过去。
纪云深是京南公认的校草,不仅样貌好,学习也好,学校流传的关于他的励志故事特别多,比如 16 岁被保送京南、提前一年学完四年本科课程、保送本校研究生、全国各项科技竞赛一等奖、20 岁创立科技公司等等,那个时候的他是神一样的存在,是男生的楷模、女生的偶像。
另外,与校花的恋情也是京南的一段佳话,但并不妨碍京南的女生喜欢他,仰慕他。
言诗瑶开始没有见过他,后来远远的看见过他在篮球场挥洒汗水,只记得一个大概模样,个子高高的、五官帅气,难怪惹得那么多女生犯花痴,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也要喜欢他。
那个时候他剃着平头,身材比五年后削瘦许多,再加上她有些脸盲,所以在酒店那次没有一眼认出他。
这么优秀的男孩,哪个女孩不喜欢,于是她也跟风的喜欢上他,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后来想想可能就像追星女孩吧,是一种对偶像的崇拜。不过,这一切在杨少辰向她表白后戛然而止。
纪云深跑了几圈后,突然跪在地上,拳头使劲的捶向地面。言诗瑶看到拳头变得血肉模糊,地上透明的雨水,变成了浑浊的血水,心想,他一定很疼很疼。
他抬头看着她们,一脸阴鸷,额头青筋爆起,眼眶内布满血丝。
那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纪云深,狼狈、落魄、消极,甚至有些阴暗。
她和室友均被吓到,杵在那里不敢动,想上前帮忙又不敢,于是商量着请求他人帮助,但现在是暑假,同学们都回家了。
最后室友跑向宿舍,决定找宿管阿姨寻求帮助。
言诗瑶没有离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猜想他应该不希望大家看到他这副模样,可是又担忧他。
鼓起勇气走到他跟前,俯身将伞挪到他头顶,声音颤抖,“学长,你怎么了?”
天空雾蒙蒙的,雨势没有停,这是她第一次距离他如此近,能看清他的五官,但是狼狈极了,整个人如落汤鸡佝偻着。
“走开,”他毫不留情的吼了一声。
她一个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学长,你,你,需要,需要我帮忙吗?”
他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忽然,猛的一把推开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走开。”
她被推倒在地上,慌得嘴唇打颤,不仅被他的样子吓到,更担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像换了似的。
她爬起来,颤抖着手将伞放到他身边,淋着雨向宿舍奔去。
后来听室友说,宿管阿姨找了两个男同学去操场时根本没有见到纪云深。再后来听说他出国了,京南再也没有人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