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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镇一怔，十分慌乱：“不是！我说了，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在乎我！这些年来你对谁不是冷若冰霜？林千雪，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我无法确定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林家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
    闻言，林千雪猛然抬眸。
    她眼眶泛红，声音嘶哑。
    “所以你就用一切想得到的办法来刺激我，只为了看我为了你失态？”
第十五章
    林千雪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事情当做是爱呢？
    谁会这样爱人？
    柳宗镇被这样问的近乎痛苦，他的声音低沉紧拧双眉：“那我还能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才能让自己不去怀疑？我能做的除了试探又还有什么？”
    柳宗镇的声音低沉有力，就快要穿透林千雪的耳膜。
    林千雪呆愣在原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是，所以你是对的。”
    “因为想要知道我是否在乎你，所以你婚内出轨，所以你让我家破人亡，所以你吞并林家的所有产业，都非常的合乎情理。”
    “柳宗镇，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事的人一直是我，是我不应该在明知道你是头白眼狼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和你在一起，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林千雪的声音冷静到可怕。
    柳宗镇看着这样冷淡又平静的林千雪，心中涌上阵阵恐慌：“林千雪，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父母的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是吞并了林家没错，但是那些意外，你不能算在我的头上，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林千雪，你不能，你不可以这样。”
    柳宗镇的慌张是肉眼可见，说话已经开始颠倒。
    林千雪却不再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皮：“我累了，想要休息。”
    到嘴边的话被林千雪这样的态度回绝，柳宗镇实在是太了解林千雪的性格，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有用。
    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千雪，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门。
    林千雪浑身乏力，缓步挪上了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忽然想到，怎么哪里的天花板都是一样的呢？
    这里和医院，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
    入夜，漆黑夜空上点缀着几颗繁星。
    柳宗镇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眸中一片死寂。
    从傍晚开始，林千雪叫他出去，他就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
    如果要说发展，柳宗镇比谁都更加的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林千雪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在之前，在没有那场婚礼之前，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柳宗镇呆愣的靠在沙发上，脑海之中不自觉的闪过过往回忆。
    很多年前，林千雪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那年的金融系名额和录取分数线让许多人望而却步，柳宗镇却以全市第一的成绩直接保送进了商大金融系。
    林千雪为了和他在一起，好端端的艺术生转了专业。
    那时候的二人还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的窗户纸没有捅破，大一新生必须要住校，宿舍里没有Cecilia的容身之处，于是林千雪让校方破例，在学校附近的高档公寓住了下来。
    而矛盾与不合也正是在大学时期初见端倪，林千雪实在是太高高在上，忘记又是因为什么鸡皮蒜毛的小事闹脾气，柳宗镇黑着脸叫林千雪别闹，林千雪却一发不可收拾。
    “柳宗镇，你真的以为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柳宗镇的脸更黑，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林千雪的发丝，语调却还是那样无奈：“雅雅，这里是学校，那本书本来就是人家先拿到的，你不能这样任性。”
    林千雪见自己发脾气到这个地步柳宗镇依旧还是不肯低头，心中涌上阵阵怒意，脸色逐渐变得冰冷：“那你去找不任性的吧。”
    话落，林千雪后撤了一步，转身走之前还不忘看向柳宗镇：“我招招手，就会有人将所有东西双手奉上，你凭什么剥夺我任性的资格？”
    这次的争吵在二人心中埋下了以后分道扬镳的种子，生根发芽。
    那时候的大小姐没有意识到自己语出伤人，也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并不是自己招招手就能和好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长大的同时，也都有了先前不会有的自尊心。
    而那时候的柳宗镇也没有想到，林千雪当初想要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无条件对她好，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那时候的柳宗镇更不会想到，在那次失态之后，林千雪再没在他面前表露任何情绪。
第十六章
    回忆戛然而止。

    ……

    翌日。
    柳宗镇睁开双眸，天色微亮。
    他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天，现在睡的腰酸背痛，头脑一片昏沉。
    柳宗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窗外微亮的景色一时间有些发怔。
    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叫柳宗镇心中一瞬变得慌乱了起来。
    他起身下了沙发，视线落在了房间门口，那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柳宗镇见状，脚步一顿。
    可没过两秒，柳宗镇就径直上前，转动了门把，推门而入。
    林千雪依旧躺在床上，这一点让柳宗镇感到心安。
    他缓步走到了床沿边，却发现林千雪并没有睡觉。
    林千雪睁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不像话。
    柳宗镇不难看出她一晚上没睡，心脏像是忽然被重锤用力击打。
    下一秒，林千雪缓缓抬眸看向了柳宗镇，声音很轻：“放我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一整个晚上，和柳宗镇的这几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林千雪脑海中回放，她眼睁睁的看着记忆之中的柳宗镇从一开始的包容体贴，霸道温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好像每一步都没有人做错，但是到了最后，事情还是不可挽回的滑向了溃败。
    林千雪当然认命，只是在她看来，现在的柳宗镇出现在她的面前，总让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以前的两个人。
    回忆使人痛苦，柳宗镇不能体会那份痛意。
    柳宗镇没有说话，像是根本就没听见林千雪说的话一般：“醒来了怎么不吃早餐？”
    林千雪见他这副模样，霎时红了眼眶：“柳宗镇。”
    “我父母央求你不要对我家下手的时候，我母亲哭着要你对我好一点的时候，你有没有那么一瞬，就那么一瞬想到了你小的时候，他们给你的压雅钱永远是最多的？”
    “你有没有想到，我父亲是怎么教你看局势，我母亲给你亲手织的手套？”
    “你有没有想到，你们家什么都没有，而我是林家最受宠的小女儿，他们愿意让我嫁给你！”
    林千雪的声音愈发的激动，到最后几乎是怒吼。
    可是柳宗镇却依旧置若罔闻，管家端着早餐神色尴尬的站在了房间门口。
    柳宗镇瞥见了管家的身影，他缓步起身，从管家手中拿走了餐盘，又回到了床边。
    管家松了一口气，带上房门后立即转身离开。
    柳宗镇将餐盘放在了林千雪的床头柜上，抬手端起了瓷碗，吹了吹勺子上的小米粥：“吃早餐吧。”
    他将勺子递到了林千雪的唇边，林千雪刚刚激动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整个人都在发颤。
    连带着唇瓣都在发抖。
    终于，林千雪的忍耐像是终于到了临界点，抬手用力打开了柳宗镇的手——
    “啪！”
    瓷碗与陶瓷勺子全都被摔落在地，碎成了一片。
    浓稠的小米粥洒了一地，蜿蜒流动。
    热气氤氲着上升，林千雪看着眼前的柳宗镇，双眸不受控的盈满了泪。
    柳宗镇却只是站定原地，看着濒临崩溃的林千雪，微阖双眸。
    “林千雪，我知道你爸妈和哥哥走了的事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问过心理医生，他说了你需要陪伴，我会好好陪着你。”
    柳宗镇的声音嘶哑，可是语调却是那样的平静笃定。
    林千雪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柳宗镇，眼神空洞的像是能灌进风。
    她不知道柳宗镇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千雪现在也已经不想知道了，只想要逃。
    就算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去的地方，也不想要待在这里，每每看见一次柳宗镇，她就被迫想起自己这段失败的感情，被迫想起林家是怎么被自己害的家破人亡。
    是啊，林家的遭遇说到底不都是怪自己吗？
    怪自己往家里领回来这样一只白眼狼，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非要和柳宗镇结婚，后面的事还会发生吗？
    接连三天，柳宗镇还是和以前一样，将工作全部都搬到了家里。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千雪，而林千雪则是不吃不喝。
    柳宗镇将手中的瓷碗放在了林千雪的身边，捉住了她的手正准备换药。
    可下一秒，柳宗镇一怔。
    纱布底下明明已经快要好的差不多的伤口，现在却在汩汩冒出鲜血，洇湿了洁白的纱布，变成了刺眼的红。
    柳宗镇抬眸，却看见林千雪妖冶高傲的笑容。
    紧接着，林千雪的声音响起：“柳宗镇，你有本事就这样守着我一辈子。”
    “我会不停的试着自杀，一千遍一万遍。”
第十七章
    话音落地，柳宗镇只觉得这道口子像是割裂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怎么会这么痛？
    他试想过很多场景，可是从来没想过林千雪会用死来威胁自己。
    林千雪不吃饭不喝水自己都能强迫她灌进去，可是死呢？
    一个人要是想死，有起码上千种的死法。
    柳宗镇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林千雪手上的裂开的伤口，心脏抽痛。
    他不能让林千雪死，他更无法接受林千雪死。
    柳宗镇不明白，林千雪都察觉不到痛吗？
    伤口被她自己撕裂成这样，鲜血不停的流出，为什么她还能笑的出来呢？
    他莫名想到了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林千雪也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自己。
    为什么呢？是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痛的感官吗？
    下一秒，林千雪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工作吧，下一次你来看我，我会把于决给我上的针线全都剪开，连带着我的大动脉一起剪开。”
    “柳宗镇，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好骄傲的了，我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和你去对抗，你只需要抬抬手指，就可以随便派谁把我带回来。”
    说到这里，林千雪自嘲的笑了笑：“我剩下的只有这条命，而恰好我也不在意这条命。”
    “柳宗镇，要我天天看见你，我还不如去死。”
    林千雪的声音明明很轻，但是在柳宗镇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
    许久，柳宗镇终于有了动作。
    他细致的将林千雪手上开裂的伤口上药包扎，声音有些哽咽：“林千雪，你真的很狠心。”
    林千雪也不反抗，任由柳宗镇将自己弄开的伤口重新包扎。
    痛意从手腕传来，她却是连眉都未蹙一下，语调之中甚至还带着笑意：“我狠心？是有一点吧，但是哪里比得上你。”
    柳宗镇没有再接话，仔细的将伤口处理好之后也一直低垂着眼帘。
    他就这样垂头蹲在林千雪的床边，握着她手的力度很轻，明明怕她逃走，但是又不敢用力。
    不知道过去多久，柳宗镇的声音嘶哑到几乎无法辨认：“林千雪，是我比不过你。”
    “我一直希望你能在我面前放下包袱，我一直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在乎我的反应，哪怕一点都好。可是你没有，不管有多痛你都能忍着不出声，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能当做没看见。”
    “就像是今天一样，你都能狠得下心赴死，也不愿意说你恨我怨我。为什么呢？因为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可以原谅的人，谁要是对你犯了错，那就是直接死刑，你会用最狠心的方式离开。”
    就像之前一样，柳宗镇想听一句她口中的爱，想看见她对自己的在乎，难于上青天。
    于是柳宗镇被逼的另辟蹊径，换来的只有林千雪的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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