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焓淡淡道：“画室地址被爆出来，影响我正常画画了，准备搬个地方。”
厉北城拧起眉：“这事是嫣然连累了你，我给你找地方。”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莫焓却是态度平静拒绝。
她的拒绝让厉北城重重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他立在原地，目光在箱内的物品上扫视而过，却突然注意到放在箱子最中心的一个相框。
厉北城不由伸过手去，将相框拿起。
是莫焓的毕业照。
照片上好几个人并排站着，最中间的莫焓笑得很甜美，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明媚。
厉北城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了最边上的男人脸上。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明朗耀眼。
不知为何，上面分明有很多人，但直觉却让厉北城注意到了他。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相片被倏地抢走。
“还给我。”莫焓神色紧张将相框迅速放回箱内。
一张相片罢了，厉北城不好再计较，他眸色微沉：“我最近会很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至于忙什么，他想她应该清楚是在忙和沈嫣然的婚礼。
说完，他径直离开。
莫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片刻。
她再度将相框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最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眼眶一点点湿润。
……
当晚。
莫焓罕见地梦见了季洲。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往前走，她拼命追都没追上。
“你等等我，季洲！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不知追了有多久，她追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季洲对她回头，神色悲伤又无奈。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身影消散。
“不……不要！”
莫焓哭着醒来，梦里她没能留住他，醒来身边也依旧一片虚无。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莫焓望着天花板失神。
这是她失去季洲后，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就像记忆中的他一样真实。
真实到，她突然发现，除了心脏，他和厉北城完全是两个人
三天后。
莫焓和方柔约在咖啡馆。
莫焓从包里掏出文件递过去：“这是我的遗嘱，季洲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死后，我所有作品的所有权都归你。”
方柔一愣：“什么意思？”
莫焓淡淡道：“我得了骨癌，最多还有一年。”
方柔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了看莫焓显怀的肚子，忽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去治病的是不是？”
莫焓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给孩子取名叫记洲，你以后每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方柔脑中一团浆糊，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实在忍不住喊了她的真名：“安凝，你清醒一点，你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季洲死了！厉北城的孩子值得你拼命吗？”
莫焓心一颤，眼神空白了一瞬。
半响才哑声道：“我知道。”
可是，厉北城的孩子她难道就舍得掉吗？
回到家。
莫焓推开门，却发现厉北城似乎等在家里很久。
莫焓露出一如往常的温软的笑，走上前。
“你怎……”
话还没说完，厉北城张口打断她——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第10章
莫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看向厉北城：“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
厉北城沉默一瞬，随即冷硬开口：“嫣然配型找到了，是你。”
刹那间。
莫焓记起来了，当时她陪季洲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所以季洲的心脏如今才在厉北城胸腔里。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肾居然会跟沈嫣然配上。
莫焓眼神一暗，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厉北城脸色霎时冷沉：“不要惹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一刻，莫焓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最终勒到发痛。
莫焓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攥紧了手，一字一句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
厉北城一怔，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
压下这陌生情绪，他缓下语气：“你先救嫣然一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厉北城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
他心下一软，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厉北城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便拿出两张手术单。
“签了吧。”
一张是流产手术单，一张是捐肾手术单。
莫焓低头看着，蓦然自嘲一笑。
这抹笑让厉北城神色冷下来，正要催促，却听见她突然出声问：“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厉北城扬眉点头：“是。”9
然而得到答案的莫焓却依旧是沉默看着桌面上的手术书。
然后，她将手术单推开。
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签的。”
厉北城脸色骤然一沉。
就听莫焓语气冷硬开口：“我可以把肾给她，但必须得等我生下孩子。”
“你在威胁我？”厉北城冷眼看她。
可向来温顺的女人此刻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那双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眸子里，此刻却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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