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沉盯着那句话,半晌没有反应。
他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接着收起了手机,快步走出了医院。
等顾鸢来到贺家找他时,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见顾鸢回来,他冷冷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甩在她面前。
“签字。”
顾鸢一顿,不解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裴辞沉没解释,直接站起身:“签完字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已经约好了。”
说着,他便要往外走。
顾鸢下意识的抓住他:“阿遂,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明白,明明早上他还说离婚的事要等一等,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
可裴辞沉看着她慌张的神色,只觉得烦躁。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将手机扔在她身上:“你自己看!”
顾鸢捡起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除了错愕,更多的是茫然。
“不,这不是我!”顾鸢拼命地解释,“我没有和他拍过这样的照片!”
“支票你也收了,还要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吗?”裴辞沉冷冷地说着,“顾鸢,我还能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
闻言,她一瞬间震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按照之前说的,拿了钱就离婚。”裴辞沉丢下一支笔来,“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都别想和贺家扯上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顾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失落和绝望逐渐攀上微红的眼眶。
最终,她颤抖着手,捡起一旁的笔,缓缓在上面签了字。
办完离婚手续出来,裴辞沉没给顾鸢说话的机会,直接打车离去。
顾鸢站在大街上,抚上自己的肚子,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顾鸢默默将泪水擦干净,才装作没事儿的样子开门进屋。
“妈,我回来了。”
然而房子里悄无声息,只有厨房亮着灯。
顾鸢有些诧异地走进了厨房,只看见霍母正倒在地上!
“妈!”顾鸢冲了过去叫喊着,然而霍母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慌乱之中,她连忙拨通了急救电话。
两个小时后,医院。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顾鸢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焦急发问:“医生,我妈她怎样了?”
“暂时抢救了过来,但病人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医生摇了摇头,“你做好思想准备。”
顾鸢浑身一震,看着推出来的霍母,脸上血色尽失。
她无助地抓住了霍母的手,像抓住了最后的支撑。
两天过去。
顾鸢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着霍母,却迟迟不见她醒来。
她心中逐渐生出绝望,可除了陪伴和照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天,顾鸢本想去外面打点水来,刚要出门时却看见有人挡在了自己面前。
“……徐子涵?你怎么来了?”
徐子涵眼睛里盛满了担忧:“我听说阿姨出了事,就过来看看。你要去打水吗?我帮你。”
顾鸢摆手,刚想拒绝,却突然感到小腹一阵巨疼,整个人踉跄了下。
徐子涵连忙扶住了她:“小染姐,你怎么了?”
她缓了一会,察觉到两人的距离过近,刚要将人推开。
却忽然想起了那天裴辞沉手机里的那些照片。
顾鸢迟疑了瞬,看向徐子涵:“子涵,我们……”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徐子涵打断。
只见他平视着顾鸢身后:“贺总,久仰大名。”
听到这个姓,顾鸢身子一震,缓慢转头,正好对上几步外,裴辞沉冰冷的眼。
“阿遂?”顾鸢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辞沉只是走到她面前,淡淡说:“你还有东西在贺家,明天之前把它们收拾干净。”
看着他冷漠的模样,顾鸢声音轻颤:“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妈……”
“不能。我不希望晴晴住进来之后,再看见你的东西!”
听着这句话,顾鸢脸上顿时失去血色。
所以他突然着急和自己离婚,不是因为那些照片,而是为了尽快娶叶阳晴进门吗?!
这个可能让顾鸢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徐子涵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眼神变得阴沉:“裴辞沉,你不珍惜的人,自会有人珍惜。”
裴辞沉冷冷看了一眼他,不出一声就走了。
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顾鸢低头,心仿佛被刀子搅动一般,疼痛得难以呼吸。
徐子涵看在眼中,不免心疼:“小染姐,你这么好,何必在裴辞沉这一棵树上吊死?!你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顾鸢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更好有什么用,终究都不是她的裴辞沉。
赶走了要留下来照顾的徐子涵,顾鸢一个人守了霍母一整晚。
直到确认她体征稳定之后,才连忙赶去了贺家。
二楼卧室。
顾鸢走进去时,裴辞沉正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
四目相对,气氛都有些僵硬。
“我过来拿东西。”顾鸢说着,垂下眼,开始收拾东西。
这里是她和裴辞沉的婚房,里面承载了他们所有欢欣高兴的回忆,只是之后再与自己无关了。
想到这儿,顾鸢不可避免的看向了裴辞沉。
他还在掰弄着自己的领带,怎么都系不出好看的领结,和过去一样。
顾鸢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熟练地将他的领带结打好,又替他整了整衣领。
裴辞沉垂眸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女人,只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
一瞬间,脑子一疼,似乎什么画面在他眼前一遍遍闪过。
“你以前……也是这样帮我打领带吗?”
裴辞沉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顾鸢的动作。
她愣了瞬,语气间带着些小心:“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然而,裴辞沉却摇了摇头。
顾鸢眼神黯了黯。
裴辞沉看在眼里,又问了句:“我以前,从来不会打领带吗?”
顾鸢咽下心里的酸涩,松开手退了一步:“以前总是有我帮你,所以你总是学不会。以后……有叶阳晴照顾,你也不用学。”
“这次是我唐突了,再见。”
接着,她转身提起行李,走出了门。
看着顾鸢的身影远去,裴辞沉深深拧起了眉。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在喊:“把人追回来,你会后悔的!”
但裴辞沉还是抑制了自己要追上去的脚步。
他看着镜中已经被系好的领带,记忆中好像也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慢慢重合。
那个人难道真的不是叶阳晴,而是顾鸢吗?
裴辞沉沉思了很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秦医生,我是裴辞沉。”
“你之前说的记忆康复训练,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