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切了几个景别，很快结束。
顾晏走到我面前时我都没回过神。
导演看我一眼：「看你宝贝儿偶像演得怎么样？」
我下意识答：「极好。」
周围听见的一阵哄笑。
我反应过导演说了什么，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顾晏也跟着笑了会，俯身看显示器了。
「顾晏真是你偶像啊？我之前真当是你们团队营销的来着。」
……那确实也是我年少不经事，不了解饭圈规则，采访问我有没有欣赏的演员，我就直接报了顾晏大名。
也有说我蹭热度的，但顾晏粉丝基本都比较成熟，大部分还是在我采访的视频下安利顾晏，顺便祝我星途璀璨。
其实最初，我对顾晏的印象的确在他优秀的作品上。
刚入行时，他只是我觉得很厉害的前辈。
直到有一次，我去试镜。
不想借助家里的力量。
但那已经是我那个月试的第十次镜了。
制片人扔过剧本给我，让我演一场情绪爆发的戏。
我酝酿一会，流畅地演了下来，台词都没记错一句。
本以为有希望，谁知就在我去卫生间洗脸时，听见隔间的交谈声。
「秦宁演蛮好的，面试这么多，她是唯一一个哭出来的。」
「唉，但可惜啊，」另一个人说：「就是走个过场。」
心一沉，听到响动，我飞快闪到了另一个隔间。
直到外面没了声音，才缓缓走出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
我看着镜子里为了演戏眼眶通红的人，心间瞬间充满委屈。
出门时，恰好遇见顾晏。
他当时已经是小有成就的演员。
是这部戏的男主，也作为面试官之一来了现场。
他认出我，远远冲我颔首。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时，我鬼使神差开口：「内定了是吗？」
顾晏没回过神，疑惑：「嗯？」
「我试镜的角色内定了是吗？内定了为什么要试镜呢……就是为了给那些找过来又不好拒绝的人一个交代，走个过场吗？但是那些人也是满怀希望来的啊。」
顾晏眉头微蹙，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莫名其妙。
顾晏又不是资方，也不是能决定用谁的人。他只是一个有一点话语权的演员，此时此刻在我情绪崩塌的时候倒霉被我撞上了而已……
我正准备道歉，就听顾晏说：「你刚刚演得很好。」
我一怔。
「是我今天下午见过，演得最好的。」
私下的行程，他穿着休闲。
浅淡的木质香水丝丝缕缕传来，我低头看，顾晏递过来一包纸巾。
「人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也有。但是有时候规则是这样，即便我们不喜欢。
「我之前也被人换过角色，也生气过。那时候我静下来时突然在想，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吗？功成名就吗？我只有得到这些才算不白走这条路吗？但明明最初我只是想演好一个角色，获得一个粉丝，得到一份肯定，拿到一个奖杯——然后我发现，在做喜欢的事，即便不功成名就，我也饿不死，能用自己热爱的工作养活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有情绪是正常的，被情绪淹没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后来我学会了享受其中——
「享受其中，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机会，没那么想要得到后，反而走到了今天。」
他声音不疾不徐，面对突然叫住自己的陌生人，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像是跟认识很久的老朋友说话。
「说的多了些，希望你不要觉得冒犯。很抱歉还没能成为那个可以改变规则的人，但你演得很好。加油。」
我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多话。
愣愣地接过顾晏手里的纸，甚至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也正是那次之后，我又打起精神，认真对待每次机会，直到今天。
不算功成名就，但享受其中。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倒流，回到了那个暖阳穿过窗棂的下午。
顾晏就在我面前。
他面部线条流畅，表情专注，正认真地看着刚刚那场戏。
「谢谢你。」
我脱口而出。
顾晏一愣，回头看我。
我冲他笑，重复一遍：「谢谢你。」
无论是之前，还是昨天，都谢谢。
9
这些天通告表很满，我爸那边收购流程走得差不多，问我什么时候去手撕渣男。
我发了个听我安排的表情包，立刻抓耳挠腮地看剧本。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只是一部偶像剧，我却还总是接不住顾晏的戏。
而就在我努力拼事业的时候，另一边岑旭开播了。
他坦然承认错误，并开始装小白花。
「我道歉，是我对不起我女朋友。
「那些话都是气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在一起……认识几年了，成年后在一起的没有未成年谈恋爱。
「但是确实聚少离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