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诗媛面上是毫无血色的。
秦淮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这些年,队里老人走的只剩下你我,我也早就隐隐料到会有今天……”
想到如今各奔东西的老朋友,他转头望向人来人往的街市,赫然笑了两声。
“我现在也走了,接下来,恐怕就是你了……我就问一句,你为贺屿安做了那么多,后不后悔?”
这番话,令沈诗媛哑然。
良久,她强扯出一抹笑:“我没关系的。”
她不在乎自己为贺屿安牺牲了多少。
只是……若她真被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被贺屿安毫不留情的抛弃……
只要这么一想,她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和秦淮道别后,沈诗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一进门,沈诗媛把自己深埋进沙发里,蜷缩成一团。
头越来越胀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将她吞没,拉着她坠入漆黑无际的深海……。
沈诗媛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昏昏沉沉间,她听到开门的声音。
贺屿安走进客厅,瞥见沈诗媛的样子,不由皱起眉。
结婚五年,她时不时就会这样,独自闷在角落里死气沉沉,让人看了就觉得不适。
贺屿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往卧室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沈诗媛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屿安,别走……”
她嗓音颤抖,近乎虔诚。
别离开我,别抛弃我……
求你,爱我,哪怕只有一点……
沈诗媛颤栗着,每一根神经都在诉说着恐慌。
整个世界都像在带着她坠落。
唯有跟贺屿安的肢体接触,唯有他施舍的一点爱意,才能让她获得一丝安全感。
“你发神经吗?是不是有病?”
贺屿安却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转过身,伸手就要将她拂开。
就在这时,沈诗媛蹲下身解开了贺屿安的皮带。
酒气沾染着体香丝丝缕缕的萦绕,饶是定力再好,贺屿安也承受不住。
他再也忍耐不了,反客为主,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贺屿安在这事上向来强势,而这次又是沈诗媛刻意惹的火,他更是放纵了几分。
极致的痛和快,让沈诗媛眼角溢出泪来。
但她却更紧的抱紧了贺屿安,喃喃着:“爱你……我好爱你……”
贺屿安听着,心底升起的莫名情绪让他心烦不已,干脆直接用唇堵住她的声音。
……
两个小时后。
贺屿安进入浴室。
沈诗媛神智清醒了不少,连忙拿出药咽下。
刚要收起药瓶,就看见贺屿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她手一抖,药瓶直直砸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了贺屿安脚边。
沈诗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贺屿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略过她走到床边,拿起了“嗡嗡”震动的手机。
沈诗媛愣愣的望着他。
一种难言的悲哀从她的心底蔓延全身。
从前,她吃药的时,会一直躲着贺屿安。
可现在她发现,其实她根本不用躲着,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吃的什么药……
沈诗媛僵硬的转头,只见贺屿安唇角勾起一抹无意识的浅笑,认真回复。
眼框,一点点红透。
沈诗媛不受控制的跟上贺屿安,拉住他回消息的手,哑声问:“屿安,这些年,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哪怕一点……”
这话问得,更像是在求他。
求他不要给出那个会将她推入深渊的答案。
贺屿安手一顿,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沈诗媛,我不爱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一句话,宣判了她的死刑!
沈诗媛面色煞白,如坠冰冷刺骨的寒渊。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但他是在她十六岁那年,将她从地狱中救出的人啊……
她的爱人,她的救赎。
“既然知道,这姿态又做给谁看?”贺屿安毫不留情的抽出手。
仿佛黑夜中抓住的一点烛火,猛然被风吹熄。
沈诗媛的手直直垂落下去。
又听贺屿安漠然开口:“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们是商业联姻。”
心脏仿佛被无数根长满尖刺的荆棘死死缠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肉撕扯的痛!
沈诗媛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糊成一团团色块。
反胃的感觉爬上喉间,她浑身发抖,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察觉到沈诗媛的不对劲,贺屿安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下一瞬,猝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贺屿安顿了顿,接起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沈澄烟焦急的声音:“屿安,我查出了一件大事,你快来俱乐部一趟吧……”
贺屿安眼神一暗:“我马上来。”
接着,他穿好衣服,看也不看一眼沈诗媛便转身离去。
他一走,沈诗媛立刻踉踉跄跄的冲到洗手池边上,将刚刚吃的药全吐了出来。
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才脱力的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贺屿安最后那句话响彻在她耳边。
沈诗媛想,他说得对,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商业联姻,只是她痴心妄想,把冰冷的交易单方面当成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她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也许在她生命结束之前,就该放手了。
……
翌日。
沈诗媛收拾好自己,用粉底遮住疲惫的脸色。
刚踏进俱乐部,就被通知去开会。
会议室。
沈诗媛一进门,就敏感地察觉到所有人都望向她,目光审视而充满敌意。
她紧了紧手,走近会议桌,就见贺屿安坐在首位上,而沈澄烟就坐在他旁边,那以往属于她的位置。
沈诗媛顿了顿,默默在贺屿安对面的空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