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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冰颜焦急地在抢救室门外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她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坐在一旁的管家淡淡开口：“阮小姐，先坐着吧。”
凌冰颜深吸一口气，在座椅上坐下。
两人一时无话。
抢救室亮起的红灯有些刺目，凌冰颜的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消逝逐渐坠落。
突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凌冰颜猛然间冲了过去：“医生，怎么样了？”
那个医生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第二十五章 不会有事

凌冰颜被那两个字激得定住了脚步。
她甩甩头，努力摒除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时间紧迫，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定了定神说：“我是他的妻子。”
她看着医生拿出一份单子说：“签个字吧。”
她接过单子，上面写了一大堆的她看不懂的术语，她求救地看了一眼郁管家，郁管家却只是点点头。
凌冰颜在角落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她就如同被霜打的茄子瘫坐在地上。
如果是莫柔的话……
这些她都会很从容的，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连个医院的单子都看不懂。
她想起她那天见到的莫柔，那么自然地和他们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无尽的自卑快要把她击溃了。
她自嘲一笑，脸色接近透明，原来喜欢一个人，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卑。
她一脸倦色地坐在靠椅上，凌冰颜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陈枫还在抢救。
郁管家拍了拍她的背：“你已经很累了，去睡会吧。”
凌冰颜满目的倦容却还是摇了摇头：“我还可以坚持一会。”
仅仅只一会，凌冰颜就连最差的结果都想好了，可她甩甩头，不会的，陈枫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凌冰颜看着郁管家站了起来，一脸歉意地垂着头：“夫人。”
凌冰颜这才看清了来人，那是一个穿着素雅旗袍的妇人，她被保养得极好，岁月只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点痕迹，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此刻她却因怒气颤抖着身子，她扬起了手腕，却转了手腕改为指着郁管家：“郁管家！这就是你所说的会好好照顾他？！”
郁管家轻轻颔首，只说了一句：“是我没有照顾好少爷，任凭处置。”
凌冰颜闻言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这不关郁管家的事。”
妇人看着凌冰颜，走上前轻柔地拍了拍凌冰颜的手背道：“你就是那位阮小姐吧？我就是煦川的母亲任溪。”
凌冰颜点点头，可眼睛里的怀疑一览无遗。
她不认为自己会被陈枫的母亲记住。
任溪看了一眼抢救室的红灯，叹了口气：“煦川什么都不会和我说的，他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
提起陈枫，任溪眼睛里闪烁着点滴泪光：“我能知道阮小姐，也是因为，我在他随身携带的怀表里，看过了你的相片。”
她拍了拍凌冰颜的肩膀：“所以我擅作主张，请人调查了你。”
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凌冰颜，认真的向她道歉。
凌冰颜乍一被这么对待，突然有点受宠若惊，她摇了摇头：“没事的。”
沉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就在凌冰颜等的快成了一座冰雕的时候，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凌冰颜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她站起来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陈枫被推出来，凌冰颜连忙过去，就看见依旧沉睡着的他。
陈枫就像睡着了一样，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一些阴影，两片唇瓣紧紧抿着。
凌冰颜险些摔落在地上，她很害怕，一双小鹿一般可怜的眼睛看着医生。

第二十六章 再摔一次

“病人休息一会就可以了。”
凌冰颜胸前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任溪摇了摇头，拍了拍凌冰颜的肩膀：“他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让郁管家送你。”
从医院出来，凌冰颜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早已经黑透了的天，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合眼了。
一双眼睛满是疲倦地坐上了车，不消一刻她就靠在车窗陷入了沉睡。
国立医院。
陈枫醒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给病房添上了一层金光，陈枫坐了好一会儿，被阳光晒出了一种暖洋洋的的感觉。
可此刻他的心却有如寒风过境，他醒过来却没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他掀开被子，拔掉手臂上插着的管子，下床来到了窗前。
阳光将他凌乱的墨发染上了一点金色，即便他现在穿着病号服，却依然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雍容贵气。
凌冰颜大清早赶回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几乎不忍心进去打扰这样一幅画卷。
她迈开了步子进去，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却不敢直视陈枫的眼睛：“我给你煮了粥，趁热吃。”
陈枫看到她的一刹那，才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他掩鼻猛地咳嗽一会：“我不饿。”
凌冰颜认命般的将饭盒打开，将粥盛出来，然后上前拉着陈枫手走向床边：“好好坐着。”
陈枫乖乖躺下盖好被子，凌冰颜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听话的陈枫，她惊异地看了他几眼。
“不是做了粥么？”陈枫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补了一句：“我饿了。”
凌冰颜将粥端过来，用勺子舀出一口粥，轻轻吹了几下，这才喂给他。
陈枫凝视着凌冰颜，一口一口地吃着，他没有想到她会喂自己。
本来他只是抱着试探着的心思，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了，陈枫眼底情意越来越浓。
他一把将坐在床边的凌冰颜按到在了床上，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下次不要给别的男人这样做。”
凌冰颜的眼睛倏忽睁大，她紧紧盯着陈枫，她不知道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不会是自己想的那种，丽嘉但是陈枫以前也有这么说过。
她甩了甩头，她告诫自己不要被眼前的陈枫骗了，已经在一个地方摔过，不应该在同一个的地方再摔一次。
陈枫的脸越来越近，他用指腹轻轻地按压着那妖艳欲滴的唇。
半晌，他吻上了那让自己夜思日想的唇，像是惩罚一样，他轻轻用牙齿在上面打磨画圈。
须臾之间他松开了被蹂躏的唇，转而用指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继而往下摩挲着她细腻光洁的脖颈，却在锁骨的位置停了下来。
然后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他唇角微勾，轻轻笑了下，然后亲手为她整理衣物，一边整理一边说：“烟儿，放心，我不会在这里。”

第二十七章 倒尽了胃口

凌冰颜听到这话，两颊的温度不断升高，不一会儿就已经发烫，她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窘意。
她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在陷入这种若有若无的情感漩涡的。
她偏过头淡然开口：“等你的病好了以后，我就会走的。”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暧昧气息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空气里像是要冻死人的冷意。
陈枫木然的起身坐在床上，良久才说：“知道了。”
他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一时无话。
凌冰颜虽然察觉得出他的不开心，但她此时也顾不了了。
她收拾好碗筷，走到门口才开口：“我先走了。”
正当她准备走的时候，陈枫动了。
他上前一步将她抵靠在门上，眼睛里迸发的怒气是凌冰颜从未见过的骇人。
“所以你只是銥誮为了照顾我？”
凌冰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她刻意的让自己不去看他骇人的眼神。
“那你大可不必如此了。”陈枫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你的病还需要人照顾。”凌冰颜固执地陈述事实。
陈枫看着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心犹如被万蚁啃噬，他从未有这样的感觉，他好像离凌冰颜很近，却又仿佛和她隔着山川湖海。
陈枫将眼底氤氲的雾气敛了些，一张脸满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我不需要你照顾。”
陈枫偏过头看着窗外热烈的阳光，却觉得他此刻如同走在薄冰之上，只需一步，他会落入冰水之中。
凌冰颜想起他母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们说他都是嘴硬心软的人。
这样想着她从门口折返回来，摸了摸他如墨般的他头发，然后捧着他的脸，语气轻柔地开口：“你要好好养病，不然我会担心。”
陈枫怔怔看着凌冰颜，似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快。
他喉头一滚，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冲破了喉咙：“你还会原谅我吗？”
话刚说完，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着头，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湿意。
凌冰颜愣了愣，思考片刻才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陈枫重复了一句，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你可以回去了。”
陈枫莫名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那种方式。
会不会他们两个人就不会落得这步田地了。

可世界没有后悔药，他早该懂。

“你终于让我……成功对你倒尽了胃口。”陈枫冷峻着一张脸，倚靠在床上，冷冷开口道。
“为什么你总要说这样的话！”凌冰颜几乎都快要崩溃了，每当自己想要对他好一点，每当她心里升腾起对他的一点希望，总是会弄成这样。
陈枫没再说话，只是如寒潭般的眼睛化作利剑一般刺进凌冰颜的心里。
凌冰颜却不走了，她坐在床边，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怎么还不走？”陈枫瞥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的凌冰颜。
凌冰颜猛地将陈枫推倒在床上：“等你睡着。”
陈枫冷不丁被推倒，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凌冰颜却迅速松开了手，眼睛里闪烁着担忧的光芒问道：“没事吧？”

第二十八章 如痴如醉

陈枫摇了摇头，趁着凌冰颜发愣之际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
“这可是你自找的。”
陈枫蜻蜓点水般地在她额间虔诚的落下一吻。
而后向着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桃花眼吻去，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发丝，然后吻向了她的两片唇瓣。
凌冰颜嘤咛了声，这无疑点燃了熊熊烈火。
陈枫却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凌冰颜睁开迷离的眼睛，她抱紧了他，然后伸手解开了几粒衬衣扣子。
陈枫深潭一样的眼睛此刻染上了烈火，似要将人灼烧殆尽。
一室旖旎，让人如痴如醉。
陈枫偏过头看着已经累得睡着了的凌冰颜，他勾唇笑了笑，心情似乎大好。
他从未想过，他还能够如此真实的拥有她。
凌冰颜睁开困倦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想要拭去那些困意，却完全不起效。
她瞥了一眼早已醒过来的陈枫：“怎么醒这么早？”
陈枫不说话，可勾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情，凌冰颜无奈地叹口气，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居然还是陷了进去，可她没办法再逃避了。
她还是喜欢他，可是她拿这份欢喜毫无办法，情感是不受控制的。
陈枫在被子外面还在爽朗地笑，可凌冰颜窘得完全都不敢从被子里出来。
凌冰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从被窝里出来，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下莫柔小姐？”
陈枫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凝视着凌冰颜的眼睛答道：“莫家是我们家的合作伙伴，我们只是朋友。”
凌冰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对于这个结果，她一点都不意外了。
只是这么久，她一直都被骗了，这种感受一点都不好受。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我不喜欢被人骗，很不喜欢。”凌冰颜淡淡地开口。
以后么？
对于以后，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没有好好了解过陈枫，他们两个会有以后么？
凌冰颜陷入了悲哀的情绪里，她不知道。
陈枫从背后紧紧揽住她的腰，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喑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凌冰颜微微一愣，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枫，然后她抬手抚摸着他额头的温度喃喃自语道：“也没发烧啊？”
陈枫一双眼睛再次恢复了冷峻：“我没有发烧。”
凌冰颜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那就可以回去了。”
这句话在陈枫的脑海里盘旋着，他的一颗心像是被牵制住了一样。
陈枫看着不再说话的凌冰颜，心如擂鼓，他轻轻问道：“你想回去吗？”
“我想去看看宅子。”凌冰颜思考了一会说。
“那我们回家。”陈枫牵着凌冰颜的手温柔一笑，“在想什么呢？”
凌冰颜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在想我们以后。”
陈枫听到凌冰颜说的话，一颗心犹如泡在蜜罐里一样。
“你喜欢萧山的那间房子吗？”陈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冰颜扯动嘴角：“之前郁管家也是这样问我的。”

第二十九章 前路坎坷

凌冰颜很快就随着陈枫回到了萧山。
凌冰颜下了车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与陈枫。
关上沉重的门，凌冰颜靠在门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弯里。
她不知道自己和陈枫的未来会怎么样，她并不怕以后的坎坷，可她却怕……
怕自己一腔付出到最后依然付诸东流，还是会被抛弃。
怕她和陈枫之间，永远都没有结果。
很久很久，凌冰颜枯坐在房间里，犹如一座冰雕。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她终于在夕阳下山之前从房间里出来。
询问了郁管家陈枫平日里的喜好后，她吩咐后厨：“今天我来做吧。”
然后踏着夕阳走入了厨房，她沉默地切着菜，阳光洒在她的肩头，为她染上了一丝悲壮。
不久之后，凌冰颜忍着心头蔓延着的悲哀，将做好的午饭端去陈枫的书房。
凌冰颜看着站在窗前的陈枫的背影，她吸了吸鼻子，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吃饭了。”
陈枫回过头来，走近凌冰颜然后用手轻轻环住凌冰颜。
凌冰颜却偏过头推开了陈枫的怀抱，“记得吃晚饭。”
话刚说完就迈开了步子健步如飞想要逃离陈枫的书房。
她现在完全不太想去面对他，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
陈枫去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看着沉默不已的凌冰颜，心口一痛：“你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你看看我一眼好不好？”
凌冰颜偏过头一句话也不说，她怕自己再看一眼陈枫，她就会再次心软。
她不想让自己一错再错，既然前路坎坷，她连一点点的未来都看不到，还不如现在就让一切回到原点。
凌冰颜沉默地掀开饭盒，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饭快要冷了。”
陈枫却看着凌冰颜完全拒绝沟通的模样，心头犹如被针刺了一下。
“你一定要这样吗？”
陈枫强硬地将凌冰颜圈在自己怀里，凌冰颜却依然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浮上了一丝疲倦。
她将陈枫的怀抱再次推开，清冷地说：“沈先生不要这样。
陈枫的脸苍白如纸，心头的悲哀逐渐扩大，他固执地掰过凌冰颜的身子：“你看看我！”
凌冰颜这才凝视着陈枫：“我看了，我可以走了吧？”
陈枫眼底氤氲着的雾气经久不散，心口如同被扯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撕裂的疼痛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将凌冰颜推在墙上固执地吻了下去，凌冰颜还在不停地挣扎着，他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凌冰颜狠狠咬了一口陈枫的薄唇，他吃痛地闷哼出声，可依然没有停下来。
腥甜的味道在唇齿里蔓延。
陈枫松开了对凌冰颜的钳制，血丝印在了他的薄唇上，给他平添了一丝悲痛的气息。
“烟儿……你告诉我！”
他张了张唇，低沉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响起。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第三十章 没有忘

陈枫被撕裂的心逐渐变得麻木。
他这才明白，凌冰颜原来一直都没有原谅自己。
这个认知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升腾者，逐渐侵蚀了他所有的理智。
凌冰颜却不再言语，甚至她都不敢去看陈枫一眼，她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她必须作出决定，她刚刚看了一眼陈枫的样子，差一点点就要上去抱着他了。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还不如就这样结束。
凌冰颜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向远处的夕阳，以此缓解心里的疼痛。
陈枫再次掰正凌冰颜的身体，他一脸沉痛地说：“你宁愿看风景发呆，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缓缓靠近凌冰颜的脸，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情绪。
凌冰颜别开脸，她垂眸看向夕阳，夕阳已经逐渐快要落山了，夕阳无限好，一如她对陈枫的感情。
陈枫低沉喑哑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凌冰颜想起这阵子的回忆，确实她就快要心软了，可她已经明白，他们之间不管怎样，都难以回到最初了。
陈枫闭了闭眼睛，他的眼睛酸涩，唇角的疼痛比之他心里的痛，不足挂齿。
他病后初愈苍白的脸更加变得透明：“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凌冰颜这才冷冷地开口道：“沈先生自然什么都没有做错。”
陈枫一把紧紧抱着凌冰颜，却被反手推开很远，他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吗？”
陈枫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的相处，一直以来冷漠以对的都是自己，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此时切身地觉得心痛不已。
“沈先生似乎忘了某些事。”凌冰颜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凌冰颜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怕自己再看一眼他，她眼眶忍着的眼泪就要滑落了。
陈枫摇摇头，苍白的脸血色尽失：“我没有忘。”
他缓缓走上前，每走一步都心痛得难以自持，他轻轻拉着阮黎的手说：“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手怎么这么冰？”他把她的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语调温柔的说。
凌冰颜贪恋着陈枫身上的余温，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原来在沈先生的眼里，这不过是吵架。”
“也是，沈先生一直都是这么自负。”
凌冰颜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冷着一张脸开口。
看，陈枫直到现在都以为不过是吵架罢了。
凌冰颜想起之前他自负的模样，自嘲一笑，她还以为陈枫已经想清楚挽回她。
却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终究啊，一切还是应了她师傅所说，男人都是没有心的。
陈枫听着凌冰颜的话，他猛地狠狠咳嗽起来，凌冰颜却只是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他。
凌冰颜许是见他咳了很久，心头有了些担忧，可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沈先生这是做什么？医生说你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咳嗽是给谁看呢？！”
“哦，我忘了，沈先生怕是想要我留下吧？直说就是了。”

第三十一章 不要再提

陈枫以为自己都不会心痛了。
但他终究高估了自己，凌冰颜的话犹如一根根冰针刺入他碎裂不堪的心，彻骨的寒冷蔓延着他的全身。
凌冰颜不再去看陈枫，转身准备去洗碗，陈枫小心翼翼地从她的背后环抱着她。
他埋在她细腻光洁的脖颈，闷闷地说：“这里是我妈妈准备的婚房。”
“你住进来好不好？”陈枫缓缓地开口问道，就连他的语气里都染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凌冰颜偏过头不忍去看陈枫的眼睛，她知道这间宅院是婚房，可正因如此，她才不想住在这里，若说不期待都是假的，可他终究要结婚的。
结婚……
凌冰颜想起那个夜晚她看着他结婚的场景，虽然是假的，可她只要一想起他会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过好余生，她就悲伤的不能自已。
凌冰颜缓缓推开陈枫的怀抱，淡淡地说：“沈先生莫不是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陈枫看着空了的怀抱，一双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凌冰颜摇摇头作为回应，她已经不怪他了，以前的事情她都已经不想追究了，没有意义，反正以后她想来都不会和陈枫有任何的交集了。
凌冰颜看了一眼陈枫垂着头的模样，清冷地开了口“沈先生真是说笑，不过就是逼婚而已罢了。”
陈枫心头大痛，一颗心犹如被人踩在地下，他一脸沉痛地说：“什么叫‘不过是逼婚’？以后我不会逼你了。”
陈枫像是已经豁出去一般，他拉着阮黎的手说：“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回来……”
“只要你原谅我……”
凌冰颜没想到陈枫居然会为了她让步到这种地步，凌冰颜不知自己要如何忍得下心里的悲哀拒绝他。
凌冰颜怔怔片刻，很快收拾好了翻涌的心绪，然后冷冷地说：“沈先生怕是又忘了？我都被沈先生卖给许至君了。”
“沈先生是多么自负啊，我被你像不要的垃圾一样卖给了许至君。”
“沈先生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得么，我没有记忆没有思想，你们对我都像个物品一样！”
陈枫脸上血色尽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他扶着墙壁，喃喃自语着：“对不起……”
他知道这件事始终都是自己不对，他不该用了这种方式。
可就这样被直白地被凌冰颜说出口，他的心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凌冰颜却没有停下来，她冷冷地接着说：“我被许至君催眠了，我抱了他，或许还吻了他，那些日子我常常想，你会在哪里。”
陈枫捂着耳朵，想要不去听不去想凌冰颜前些日子被掳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可凌冰颜却不打算放过他，她凑在他的耳边冷冷地说：“沈先生那样自负，想来也不想听。”
陈枫猛地将凌冰颜推在墙上，凌冰颜冷不丁被推，背脊撞在墙上，让她痛呼出声。
他猛地攥住凌冰颜的下巴，心痛不已地说：“不要再提他！”

第三十二章 不值得挂心

凌冰颜愣了一会，清冷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沈先生，明明当初是你逼我嫁的。”
“怎么？连听都不愿意听了。”
陈枫紧紧捏住凌冰颜的下巴，疼得凌冰颜皱了皱眉。
陈枫闻言松开了手，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将所有的话咽在了喉咙里。
他不能说，军令如山，一切都是机密，他什么都不能说。
凌冰颜看着陈枫什么也不说的模样，眼睛里染了一丝疲累。
原来直到现在，她对于陈枫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物品罢了。
所以他逼她嫁，她就必须嫁给别人。
凌冰颜眼底的悲哀泄露了些许，她偏过头冷冷地说：“也是，在沈先生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物品罢了。”
“所以，沈先生，我不值得你挂心。”
凌冰颜说完头也不回地想要离开这里沉闷的氛围。
陈枫犹如被人攥住了呼吸，他抓着她的手，想要找回一些着力点，可却被甩开了。
他沉痛地说：“烟儿……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凌冰颜闭上了眼睛，缓解了一下酸涩，可心底的悲哀不断地蔓延着，她甩开陈枫的手：“沈先生之前的话凌冰颜不敢忘。”
凌冰颜想起之前陈枫十分笃定的模样，他说她会愿意嫁的。
那样笃定和自负的语气，现在还说什么他没有这样想。
她自嘲一笑，突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信陈枫了，她之前那样的相信她，可最后呢，还不是被骗了。
信任犹如一张纸，一扯就断了。
“沈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梨园了。”
就在凌冰颜说了这句话的一刹那，陈枫抬头看着凌冰颜，他猛地咳嗽几声，喉间的腥甜气息在他口腔里蔓延。
“为什么还要提他？”
陈枫喃喃自语地说，然后发疯一样攥着凌冰颜的手：“为什么？为什么？”
凌冰颜偏过头，忍着被攥着疼痛，沉默良久才说：“我不懂沈先生什么意思。”
明明他逼迫自己嫁了人，现在呢，却还要挽回她。
凌冰颜眼底的悲哀更甚，她想要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她不知道现在她应该信什么，她怕了，现在陈枫一个字她都不愿意信了。
之前她相信他的爱她的，可后来的种种推翻了她所相信的。
陈枫猛地扳正凌冰颜的身子，他紧皱着眉头说：“看着我的眼睛！”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你真的要回去梨园。”
凌冰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陈枫冷笑一声紧紧捏住凌冰颜的下巴：“你和许至君的相处中……”
然后手下发力，“你爱上了他对不对？”
“是不是？”
凌冰颜被捏得痛呼出声，然后狠狠咬住牙关，冷冷地点头。
陈枫一颗心不断地瑟缩着，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你过来只是为了我的病。”
陈枫冷峻着一张脸，缓缓开口。
说完任由心痛的感觉顺着心口蔓延全身，他轻柔地捧着凌冰颜的脸：“你骗我的对不对？”
一双眼睛紧紧锁住凌冰颜，眼底生出淡淡的希望。
凌冰颜却只是说：“你弄疼我了，沈先生。”

第三十三章 触目惊心

陈枫松开攥住凌冰颜的手，一张大掌猛地扫落书桌上的物品，狠狠地说：“不要叫我沈先生！”
说完倏忽之间砸落了书桌上的灯。
凌冰颜被陈枫此刻的模样吓到了，但她的余光瞥见他的右手上被碎片扎出了血，一滴滴的血滴落在地板上。
凌冰颜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担忧之色，她此刻也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手，强装镇定地说：“我去给你包扎。”
话音刚落就迈开了步子欲走，却被陈枫拉住了手：“不要走好不好？”
他用近乎哀伤的语气这样说，凌冰颜鼻头一酸，险些流出泪来，但她生生忍住了。
凌冰颜将眼底氤氲着的雾气抬手拭去，冷淡地说：“我是去给你拿药。”
话刚说完就被猛地推到了门口：“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和许至君……你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凌冰颜麻木的心又开始疼了，陈枫只要了解过她，就断然不会这样问。
她自嘲一笑，原来两个人之间早就没有了信任。
凌冰颜眼底的悲哀逐渐蔓延着，却在瞥见陈枫手上的伤口以后，心猛的一抽。
然后推开了他，转身就往前厅走去。
陈枫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的稻草却断了一样，他跌坐在地板上，原来，她竟然连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了。
凌冰颜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靠在墙边神情落寞着的陈枫。
凌冰颜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心，她放柔了语气说：“我给你包扎。”
她等了半晌，陈枫都没有反应，因为惦记着他的伤，她轻轻地处理着伤口，然后抬起头凝视着毫无反应的陈枫。
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空洞无神，凌冰颜偏过头给他上药，然后陈枫猛地推开她：“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凌冰颜却抓住了他的手，冷冷地开口道：“请沈先生配合，我得照顾好你。”
陈枫自嘲一笑：“照顾？”他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缓缓地说：“你会有一点点的心疼我吗？”
他捡起地板上碎落的灯罩碎片，他看着那片碎片，然后揽着凌冰颜的肩膀说：“你会心疼吗？”
凌冰颜的目光几乎都在那个碎片上。她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逐渐蔓延着。
陈枫垂着眼眸静静地说：“你不会心疼的。”
说完用那片碎片朝着自己已经上了药的手狠狠划去，鲜血顺着掌心滑落在地板上。
“可我疼。”
陈枫在地板上静静坐着，眼底的浓郁的悲哀近乎将他击垮。
凌冰颜连忙抓住他的手还想给他上药，陈枫就那样坐着，可凌冰颜就在这一瞬间，觉得她完全不了解陈枫，她印象里的陈枫，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的人。
陈枫坐了很久，任由着凌冰颜为他上药，很久才沙哑着嗓子说“你走吧，我放你走。”
凌冰颜连忙看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她上前轻轻抱了一下陈枫。
陈枫却反手推开了他：“不是要走吗？我让你走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像是要将肺都要咳出来。
他摸出怀里的绣着梨花的手帕，喉间的腥甜的气息再也忍不住了。
他“哇”的一声吐出了血。
凌冰颜看着手帕上的血，触目惊心，她上前用手臂想要把陈枫扶起来：“医生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陈枫沉默了会，然后在凌冰颜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然后他推开了她：“走啊！”
他踉跄了几步，嘴角残存的血迹刺痛了凌冰颜的眼睛，他看着手帕上的血迹自嘲一笑：“趁着我还没有反悔。”

第三十四章 对不起

凌冰颜看了眼他手帕上的血迹，她担忧地看着他：“你还是要去医院的”
陈枫心头愈发觉得悲哀，她连留下来都只不过是为了照顾自己罢了。
她连心疼都不愿意给予自己。
陈枫只是摇了摇头，他嘲讽的看着凌冰颜说：“我不用你照顾我！”
凌冰颜闻言也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抱着陈枫。
陈枫感觉得到身上的温暖，却依然驱散不了他心里无尽的寒冷。
凌冰颜等了片刻，才淡淡开口道：“那我走了。”
说完不忍去看陈枫受伤的眼睛，她怕自己再一次的心软，想来管家会好好照顾好陈枫的。
陈枫见凌冰颜真的要走，心头绷紧的神经突然就断了。
他猛地把凌冰颜抱起，凌冰颜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挣扎着，他心头大痛地说：“你居然真的想走。”
凌冰颜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惊叫起来：“放我下来！”
陈枫眼睛通红地看着凌冰颜，他沙哑着声音说：“不放！”
然后不管不顾凌冰颜如何的挣扎都将她抱回了房间。
凌冰颜一双眼睛满含戒备和冷意看着陈枫冷冷开口：“别让我恨你。”
陈枫的心犹如被人凌迟一般，痛得他快要麻木了，他看着凌冰颜的眼睛说：“那你就恨我吧。”
说完不顾凌冰颜如何地叫喊，陈枫将她身上的衣服尽数褪去。
凌冰颜闷哼一声，她的身子犹如被车轮碾压了一般，被撕裂的痛楚疼得她整个人都蜷缩着，她不由得闭上眼睛。
可身体上的疼痛却比不过她的心痛。
陈枫还在继续着，凌冰颜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她小腹传来的阵阵剧痛。
她殪崋心里的悲哀席卷了她的全身，她觉得今天过后，她和陈枫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
陈枫停下了动作，窗外的冷风拂过，浇灭了一些他的怒意，他看着身下疼得闭上了眼睛的凌冰颜，突然慌了神。
“对不起……烟儿。”
陈枫紧紧抱着凌冰颜，他的脸埋在凌冰颜的肩膀，他不住的道歉着：“烟儿……我错了。”
“对不起……”
凌冰颜现在觉得自己的心伤已经很难愈合了，她什么话都不想说，被撕裂的疼痛还在身上蔓延，她觉得很疲惫。
原来在那些男人的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物品罢了。
一个用来占有的东西罢了。
凌冰颜侧过身，不想去面对陈枫。
陈枫见凌冰颜沉默的模样，心头大痛，凌冰颜现在连话都不对他说了，他怕极了她现在的模样。
陈枫从背后轻轻环住凌冰颜的腰，她这次却没有再推开了，身上的疼痛让她连动都不能了，她慢慢合上了眼眸。
陈枫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你不是不喜欢我的房间么，那你来布置吧。”
凌冰颜轻轻地点头，连眼皮都懒得掀开。
或许她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不仅走不了，她也放不下。
陈枫沉默地抱着她，闷闷地说：“你都不看我。”
凌冰颜闻言才翻过身，陈枫长臂一伸抱着她。
他的怀抱很暖和，但是她现在的心却很冷。
她喟叹一声：“睡吧。”

第三十五章 好累

凌冰颜听着陈枫愈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浓，像是要将她凌迟。
她都不知道和陈枫的以后会怎么走下去，她现在连她要离开这样的话都不能轻易说出口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然后走到窗边。
透过窗户玻璃她眺望着远处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的枫树林。
眼睛逐渐变得灰败，全然没有了一丝生气。
陈枫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凌冰颜站在窗边发愣，然后走过去抱着她，扬起温柔的笑：“怎么不多睡会？”
凌冰颜扯了扯干涩的唇：“睡不着。”
这时一声突兀的电话声从隔壁的书房响起，陈枫抱歉一笑：“我去接个电话。”
凌冰颜蹲下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温暖自己，可依然暖不了她。
突然凌冰颜小腹一阵疼痛，然后脑袋里泛起了一阵阵晕眩的感觉。
她靠坐在墙边缓解晕眩，然后捂着疼痛不已的小腹，她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看下自己的襦裙，白色的襦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鲜血却仿佛不会停一般，仍然汩汩地流着。
凌冰颜看着身下流淌着的鲜血，嘲讽地笑容出现在了她的唇角。
她的眼睛逐渐涣散，然后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陈枫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凌冰颜身下汩汩的鲜血，他连忙抱着凌冰颜往车上而去，抱着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好怕凌冰颜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一点，他就不住地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凌冰颜一定会醒过来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才能坚持住一路疾驰来到医院的。
凌冰颜听见有人喊自己。
好累……
她感觉自己好累，她好想继续睡下去。
谁……
谁在喊我？
我太累了……
凌冰颜睁开疲惫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担忧的陈枫。
她别过脸，她现在完全不想见到他。
陈枫深吸一口气：“烟儿……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凌冰颜舔了舔干涩的唇，然后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陈枫上前缓缓抱着她的脖颈：“烟儿……别这样。”
凌冰颜终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她亲眼看见她的孩子走的，她用手埋住自己的脸，鼻子一抽一抽的。
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吧，她悲观的想着。
她和陈枫是再也不可能了，果然这个孩子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到时候和自己一样过得不开心可怎么办。
原来上天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留住他，这样想着，她心底的绝望扩散开来。
凌冰颜一把甩开陈枫，“我恨你。”
她冷冷看着他笑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陈枫，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陈枫被她的话刺的心口一疼，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声地抱着她。
“好。”他哑着声音开口，“不原谅我也好。”
陈枫想起他之前回到房间的时候的模样，凌冰颜浑身是血躺在那里，就那么一刻，他的心慌了，他害怕，他害怕她就这么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不知道凌冰颜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他甚至压根都不敢往这上面想。
“等你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第三十六章 高攀不起

凌冰颜却笑了，眼睛里却染上了一层薄冰：“我已经没有家了。”
家？多么遥远的词，凌冰颜默默想。
陈枫靠在凌冰颜的肩头，闷闷地道：“怎么会没有家？”
凌冰颜勉强地笑了：“我不过一介歌女，哪里会有家呢？”
陈枫大掌不由得收紧了几分：“怎么会这么说？”
凌冰颜却躲开了陈枫的怀抱：“沈先生怕是忘了，之前是你说的，我不过一介歌女。”
凌冰颜想起他之前那样置之度外的话，和漠不关己的眼神，心里的冰雪越积越深。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在的，可现在它空了。
一如自己已经缺了一块的心，她想要忽视传来的阵阵疼痛，可却忽视不了。
陈枫大掌紧紧钳制住她：“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凌冰颜却逃离陈枫的拥抱，她无声的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
“什么叫沈先生没有那个意思？”
凌冰颜侧过身子，完全不在看他。
陈枫却掰过凌冰颜，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哑着嗓子说：“我从来没有介意过你的身份。”
凌冰颜缺偏过脑袋，她不想再去看陈枫了，看他一眼，她就会想起那个已经夭折的孩子。
只要这样想着，她眼底的绝望愈演愈烈，像是一把烈火，似是要将她燃烧殆尽。
凌冰颜用那种冷若冰霜的语气开了口：“沈先生的抬爱，我恐怕不能消受。”
陈枫被她的话刺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可他知道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她现在情绪不好，他知道他不应该和她置气的。
这样想着他收紧了怀抱：“怎么会是抬爱？你不是说没有家吗，萧山就是你的家。”
凌冰颜闻言没有再推开他的怀抱，怀抱里传来的温暖却再也暖不了她的心了。
她扯出一抹笑容：“那也叫家吗？沈先生曾说我不过一介歌女，嫁给许至君都算高攀了。”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复而开口道：“沈先生我可高攀不起。”
话音刚落，她猛地甩开陈枫的手，然后随手抓起病房里的枕头摔在陈枫身上：“出去。”
陈枫稳稳当当的接着枕头，他恍若未闻，只是无声地搂着凌冰颜的脖颈。
“我叫你滚啊，听不懂吗？！”
凌冰颜推搡着大声囔囔道。
陈枫脆弱哀伤的眼神盯着她，然后紧紧地抱着她的脖颈：“我不走。”
凌冰颜冷笑一声，猛然间伸出手想要拔掉手上的针管。
陈枫却死死搂着她：“你还需要打点滴，不要这样。”
凌冰颜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执着地拔掉了手中的针管：“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然后想要下床却被陈枫拦着了。
“我走就是了，你不要伤害自己。”
陈枫无奈只得交代一句，然后深深开了一眼凌冰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
凌冰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啊！”她崩溃地大喊一声，似乎只能这样缓解心里的伤痛。

第三十七章 自由

距离凌冰颜住院已经一个星期了。
整天她的神情恍惚，一蹶不振，来看她的护士都是止不住的摇头。
凌冰颜看着今日查房的护士离开，她空洞的眼神才有了一丝焦距。
她知道这些护士里或多或少都有陈枫的眼线，不然他不会就这样消失在了医院里的。
一个星期了，她终于接受了孩子已经离她远去的事实。
可伤疤却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难以愈合了。
她眼底的悲哀经久不散，一双灰败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缓缓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好累啊。
想要逃离陈枫的身边，却发现太难了，想要忘记他带给自己的伤痛，可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正在凌冰颜准备闭目养神之际，却瞥见了病房里来的不速之客。
许至君沉痛的眼睛看着她，凌冰颜却只是淡然一笑：“怎么了。”
凌冰颜心里还有一丝戒备，上次她无声无息就能被带走，说不怕是假的。
许至君却只是无声的摇摇头，然后他比了个手势，良久才缓缓开口：“烟儿……你想走吗？”
凌冰颜却惨然一笑，她想离开吗，怎么可能不想，她做梦都想离开陈枫。
许至君他只是低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以带你离开，也能摆脱他的眼线，你要和我走吗？”
凌冰颜闻言暗淡的眼睛只是瞟了一眼他，并不想答话。
许至君却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低声说：“我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说完一双略带歉意的眼睛看着她。
凌冰颜思来想去，待在陈枫身旁的自己，备受煎熬身心俱疲，而她需要养身体，她不想再被监视了。
“你先答应我，不要再骗我，伤害我。”
凌冰颜闻言淡淡地开了口，许至君满口答应。
思虑再三以后，凌冰颜这才答应了他。
等到了夜深的时候，病房里陷入了黑暗，凌冰颜按照早已约定好的时间等待着。
许至君如约而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和她身形相仿的女孩子。
凌冰颜看着那个女孩子，心头一窒，她轻声问道：“她要代替自己吗？”
说完她的脸已然失去了血色。
像是知道了她的疑问，许至君漠然开口：“他们都是死士，有机会他们会自己保全自己的。”
凌冰颜的心这才稍稍定了下来，若是要让她平白害人性命，她做不到。
许至君伸出手想要拉着她走，却想到了什么，他的手不安地在大衣上蹭了下，而又收了回去。
“走吧，跟我来。”
许至君只是在前方引着路，凌冰颜只是静悄悄地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之间一时沉默。
“到了，我们已经出来了。”
凌冰颜闻言才从纷飞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已经出了医院，她深呼吸了几口散发着自由气息的空气。
“你需要静养，我带你去萧山吧。”
凌冰颜只是怔怔地看了一眼许至君，萧山那可是陈枫的地盘。
许至君见凌冰颜已经停下了脚步，这才拉住了她的手臂道：“你放心，不去梨园，是另一处宅院，他查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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