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掠过湖面,扬起少女秀发。
林惊枝怒瞪裴砚,连称呼都换了:“裴小将军最好放开本宫,不然本宫不保证裴老将军还能否活着回来。”
四目交集,仿佛有火光乍现。
裴砚冷了脸:“阿枝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尚在将军府好好待着。”
林惊枝也是被气急了,这才脱口而出。
但实际上,她不敢不救裴老将军,无论是出于仁义或是家国。
她自认实力有限,斗不过裴砚。
没人比她更了解造反后独掌一国霸权的裴砚有多恐怖。
“裴小将军只要知道,裴老将军的命,本宫可以选择救,也可以不救。”林惊枝自认平静地凝着男人的眸子,只有自己知道,手心里出了不少的汗。
黏得她心底发慌。
交锋之际,不知过了多久,裴砚看着林惊枝的眸色骤然变得温柔,语气笃定:“阿枝果然是有事瞒着我。”
话落,他将人扶起,松手,克制地保持距离,给予她舒适的呼吸空间。
随后,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裳,嘴角划过一道不经意的弧度:“阿枝不告诉我也无伤大雅,我会自己查。”
林惊枝蹙眉,再次尝试:“裴小将军没有本宫的帮助,依旧救不了裴老将军的命。”
除了母后,再无人比得过她在父皇心中地位。
所以,少了她的劝说,父皇相信的也绝不会是他!
可裴砚只是淡眸微敛,气定神闲地又上前将她有些歪了的桃花簪扶正:“阿枝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方法。”
随后,林惊枝只感觉头顶沉甸甸的重量。
男人的下颚抵在她的青丝上,嗓音温热:“我只要知道阿枝不是不喜我了,如此便好。”
话落,转身离开。
当裴砚的黑色衣角消失在她后花园的墙头,林惊枝愤懑地就将桃花簪从头上扯了下来。
她就知道他必定不是从正门进,又翻她墙头!
林惊枝气极,抬手欲将簪子狠狠摔在地上,最好碎成两半!
可刚抬手,耳边却骤然响起裴砚离开前最后一声低笑:“这是我送阿枝的定情信物。”
“阿枝若是摔了,我难保不会生气。”
什么东西!
抬起的手瞬间像泄了气的斗鸡,怎么斗都斗不赢。
林惊枝将簪子在手中狠狠握紧,直到握出一滴滴鲜红的血,才恍然发觉。
裴砚于她而言,早已是至毒的毒药。
绝不可再碰!
林惊枝看着前方的水亭楼榭,凝眸,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就去请旨将自己嫁了,如此,裴砚再也打不着自己的主意!
……
连夜进宫。
林惊枝风尘仆仆往母后的坤宁宫而去,她知道,每夜父皇都宿在母后寝宫!
只是不知二老是否已经安寝,她此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二人……
等到宫门口,灯光通明。
林惊枝松了口气,提步敲响了母后的宫门。
“母后,是阿枝!”
可等了半天,门都不见开。
不好的预感一下涌进心头,林惊枝攥紧了云袖,夜风将她的美人脸刮得通红。
焦虑、心慌……
她再也等不及,抬腿就要撞开宫门——
“父皇,阿枝已有心仪之人,欲求您赐婚!”
可刚当她伸出腿来,宫门就打开。
父皇和母后相携而出,慈爱的面容上带着她读不懂的笑意。
林惊枝蹙眉,下一秒,却见裴砚跟在二老的身后,端的是恭敬谦卑,老实敦厚!
“陛下,皇后娘娘,公主当真来求与臣的赐婚,臣今日是受宠若惊,喜不自胜。”
第22章
夜风吹来,将林惊枝的腿几乎冻在原地。
“受宠若惊?”
“喜不自胜?!”
林惊枝握拳看着黑暗之中浅笑晏晏的裴砚,咬碎了牙。
皇帝看着女儿盯着裴砚看得一动不动,掩面咳了一声:“阿枝,你既这般欢喜他,孤就赐婚于你和裴小将军,可好?”
皇后在一旁,看着乖巧知礼的裴砚,心下也默默满意地点头。
而裴砚看着她,黑眸带笑,像是笃定了她会同意,或是不敢拒绝。
上一世的经历尚且历历在目,裴砚一身喜服带着那个盲女柳依依过街串巷地祈福,漫天的喜色,还有他冷漠的眼神。
更有皇宫之中染红的无数血色和着漫天的白雪……
林惊枝冷笑一声,她不会嫁他!
在裴砚炙热目光注视下,林惊枝下膝跪在皇帝皇后面前,行了大礼——
“父皇母后,阿枝不嫁裴小将军。”
她抬头,看向神色瞬沉的男人:“阿枝与裴小将军只是朋友之谊,并非男女之情。”
“请父皇收回成命!”
话落,众人惊愕。
皇帝忘了望也是错愕的皇后,对视一眼后看向林惊枝:“阿枝,那你此次来说求婚,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林惊枝想了想,刚要随意说一个,就被裴砚抢先一步:“陛下,皇后娘娘。”
裴砚上前,拱手行礼:“微臣僭越,公主天性单纯,不懂男女情爱之事,但臣以为与公主两小无猜十余年,公主之情绝非朋友之谊。”
“请陛下皇后给臣和公主再多一点时间,臣会让公主明白她真正的心意。”
说完,裴砚侧目看向林惊枝,黑眸之中危险气息浓的叫她发窒:“公主以为呢?”
林惊枝攥紧手指,上一世,裴砚不依靠兵符,便领军攻进金銮殿的回忆历历在目。
她垂眸,语气淡的冰冷:“裴小将军所言极是。”
面对裴砚的压迫,她只有屈服。
已经快分不清她对他是否还有爱,脑海中前世的回忆不断翻涌。
……
告退父皇母后,宫道之上。
林惊枝特意绕开人群走了另一条路,想要避开与裴砚的相处。
这条路通常鲜少来走动,四处都是昏昏沉沉的,夜灯都没有几盏。
三两野猫在杂草丛生的地方穿梭,寻找吃食,叫声让林惊枝不由打了几个哆嗦。
她望着前方空荡的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时进宫就该带着清秋一起。”
但她疼惜她的傻丫头,没舍得半夜叫她陪。
夜风凉飕飕的,林惊枝不自觉抱胸,脚步匆匆。
可就在这时,前方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谁?!”
她低声冷呵,手心慢慢捏紧。
直到一双白得发光的手覆上她的左肩,林惊枝全身汗毛竖立。
即使她曾经做过鬼魂,但也遭不住这般惊吓!
“天子脚下,谁在此放肆!”她不敢回头,只能威吓。
“阿枝的胆子还是和从前一般小。”温厚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裴砚在暗夜中露出半边俊脸,将头紧紧贴在她的耳畔,薄唇勾笑:“若不是知晓阿枝如此反应,微臣真怕阿枝的身体里装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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