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还是问对了人。
庄可卿本来就是想了番薯加工一条龙的,不管是现在这个粗加工的薯渣,还是以后酿酒作坊剩下的酒渣,她都是想最后用了来做饲料。
而薯渣本身就是湿性的,现在只要解决了脱水问题,就不用担心材料的浪费了。
那脱水难道就只有通过日晒这一种方法吗?显然不是。
不还可以烘干么。
“村长爷爷,不若我们哪日去一趟泥瓦匠那儿,请他上咱村帮忙起个窑来?”
庄可卿两口喝完杯里的水,抬头说道。
“起窑?”
村长一下没醒过味来,还是沈凌提醒了句,“烧窑可以烘干。”
这话一出,村长瞬间明白过来,一双眼瞪了开,上面眼皮都被挤的层层叠叠的摞了起来。
惊讶过后便是惊喜。
“我就知你有法子!”老爷子高兴了直拍桌子。“那明日我们便去!”
庄可卿一脸为难,“村长爷爷,明日我们得去隔壁村赵秀才那儿呢,阿凌有些问题要请教。”
“年后二月他可得参加县试了。”
村长早就忘记沈凌还要走科举的事了,最近村里全是事,忙的他昏头转向的。
“那便等你们处理完了,再来寻我。”
越看这两个小的,村长越是满意。
一个聪明伶俐点子多,一个稳重又知恩。
咱这二李子村是福星降世了吗,这一年顺风顺水的,赚钱买卖一样接一样,都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
亲自送了小夫妻出门,村长还让儿媳硬捡了篮子鸡蛋来,又非掰了两颗白菜堆在板车上才罢休。
回了家来,沈凌把菜蔬放进厨房,庄可卿将明日要送的礼拿到堂屋,这才坐下喘口气。
这一天可累坏了。
沈凌放好东西从灶房出来,一进堂屋就看见庄可卿坐在凳子上,后背靠着屋子的墙壁,一双杏眼要闭不闭,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
她的确是比自己累的多了。
上午他只在书铺看书,而对方牵了骡子南市西街的跑了个遍,回程虽是有大黑在,可也一路上同人说话,从未停歇,回了来还又接着给村长送东西想法子。
这一日竟是半刻未歇。
沈凌心头浮上了些心疼。
他想也未想便走上前去,蹲下身来,一手从少女的膝弯穿过,一手扶了她的后颈,一个起身,竟是就将人这么搂抱在怀里。
庄可卿累的狠了,眯着眼睛浑浑噩噩,就在将将睡着的时候,突感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却是一下撞进了少年漆黑幽深的眸子里。
她能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惊讶慌乱的面庞,也能感受到身下小臂结实的肌肉。
本该是脸红心跳的场景,可她脑海里却是突兀的冒出‘这家伙肌肉倒挺结实’这样莫名其妙的字眼来。
“阿、阿凌。”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羞耻,庄可卿微微挣动了下,可又怕摔了去,只能弱弱请求,“是不是把我放下再说?”
“不行,你累了,该去床上休息。”
平日里很好说话的少年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抬脚便走。
待将人轻轻放在柔软的褥子上之后,他才再说,“你睡一会,我把炕烧起来。”
说罢,还弯下腰来要帮庄可卿脱鞋。
“别别别,这个我自己来。”
被这一番举动吓的睡意全无的庄可卿忙的两脚蹬掉鞋子,简单脱了夹衫,就这么拉了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只留给对方个纤瘦背影。
不是吧,要不要这样!
她内心疯狂咆哮着,一瞬间身体上的疲累都是一扫而空,只余滚烫的双颊和剧烈的自己都能听到的心跳声。
直到沈凌出屋,房门传来轻微的声响,庄可卿僵硬的身体才算松弛下来。
她像只被茧困住的蛹一般扭动了两下,又偷偷转头确认了眼房间真的没人了,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将脑袋钻出被子。
吓死她了!
阿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搞这种霸总行为,不光吓人,还很尴尬好不好!
心中不断的腹诽着,可随着身下火炕渐渐蒸腾上的暖意,庄可卿周身还是被疲乏和困倦包围了,睡意渐渐涌上,她睡着了。
良久,房门轻轻打开,沈凌进了来,他压低自己的脚步,慢慢地走到炕前,看了眼双颊酡红沉沉入睡的少女,眼底溢些温柔来。
俯身为对方掖好被角,他修长的手指又想为她捋开遮在额头的碎发,只是床上的人呓语一声转了个头,没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嘴角噙这一抹清浅的暗含宠溺的笑意,沈凌未多再房中逗留,只关好了窗,便出了去。
外头秦蔓枝刚带了阿满串门子回来,见了大黑在院子里嚼豆子,就知道是女儿女婿回来了。
厨房无人,可灶膛已经烧起来了,怕是两回了屋吧。她心里想着,正巧见了沈凌从屋里出来,便问,“可儿在屋里?”
沈凌点了点头,“娘,可儿今日累了,我先让她睡了,等晚食再叫她。”
秦蔓枝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往里屋的方向瞧了眼,之后才笑了点头。
这女婿没招错了,是个会疼人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秀才的考教
庄可卿黑甜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天蒙蒙亮。
她一转头,旁边的少年还在梦中,微熹晨光透过窗棱的缝隙洒进来,正巧可以看清对方秀挺的轮廓和纤长的睫毛。
仿佛画一般美好的侧脸落入庄可卿的眼中,她一瞬如被蛊惑了似的,就这么定定的,定定的注视着对方,直到那睫毛毫无预警的弹动一下,掩藏在其中黑曜石般的清冷眸子倒映上她痴汉样的表情。
“额,早啊。”
尴尬无比……
偷窥被抓个正着!
“早。”
沈凌却是没在意她局促慌乱到乱飘的眼神,只嘴角轻轻一勾,坐起身来,率先穿衣下炕。
等庄可卿出了屋,秦蔓枝已是早就洗漱完毕,做好早食端上桌了。
“可儿,昨日累的狠了吧?“她将手里的春饼和白菜炒肉丝摆好,”我本是想喊你起床吃晚食的,可阿凌说你睡的香甜,不让我吵你。”
“没事,早上多吃些,娘做了你爱吃的饼子,过会吃着,路上再带些。”
“谢谢娘。”
庄可卿脆生生的应了声,转头去水缸那里准备舀水洗漱。谁知她走到近前,没找着平日里自己的杯子,一回头正想去屋里问了娘,就见沈凌手里拿了自己的杯子和牙刷过来了。
牙刷是她老早就请了钱木匠做的,家里备了好多把,连上面的马尾都是趁了大集的时候上镇子寻了好久才寻到的。
“用这个,加了热水,不冰的。”
少年清清淡淡的声音,说来的话却是暗含关心,庄可卿讷讷接过,是连谢都忘了谢。
杯子里的水温正好,牙刷上也沾了青盐,是她平时惯用的量。
庄可卿内心叹息,她这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才能把这宝贝疙瘩娶回家的?
洗漱完毕,她回了堂屋。
桌边两个人都未动筷,只秦蔓枝用勺子舀了肉泥粥在喂阿满。
“你们先吃,吃完好快些出发,村里人万事都讲究个早,去的迟了会显得咱家没礼貌的。”
阿满叭叭两口嘬完一勺,伸了拳头还要,秦蔓枝又盛了一口,一边说话一边吹凉,是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我在家里没事,今日又不做豆腐,到时闲了自会去找你李婶子,不用担心我。”
“嗯。”
庄可卿点头,三两下包了个肉丝春饼就了粥喝。
等她匆匆吃了早饭去到院里,沈凌都是把要送的礼都放在大黑的板车上了。
“今儿没什么东西,还要用骡车吗?”
庄可卿不解。
又不是去镇上拖货,拢共没几样东西,用个藤筐就得了,一人背一点,又不累,速度还快。
“你累了可以坐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