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去哪里了?”顾景延的神色阴冷得吓人。
陆见微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我回去看了祖母。”
又是一句冰冷的质问:“然后呢?”
陆见微只觉眼前的顾景延莫名的奇怪:“路上,我还遇到了怀安兄长……”
“怀安兄长……”顾景延咀嚼着这个字眼,轻轻笑了,“谁人不知,五年前,赵怀安对你深情一片。”
陆见微心中绞紧,她攥紧身前被子冷冷开口:“不过是旁人乱嚼舌根,锦衣卫连这种闲话都要信吗?”
顾景延没再说话,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他才忽的起身。
陆见微松了口气,只觉顾景延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这时,顾景延已走到门口,他顿住脚步,声音沉静而冰冷:“顾夫人,不要想着攀附郡王府,就可以为你的陆家改变什么。”
门轻轻关上,漆黑的房间内月光淡淡撒下。
陆见微抱紧双膝,只觉一股寒意彻骨。
第二天,音儿前来叫陆见微起身,她才知道,昨夜竟下了初雪。
音儿语气担忧无比:“那个侧夫人现在都没给我们听雨园拨炭,夫人,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了。”
“要不,我待会就去找她说理?”
陆见微摇摇头,只说:“你拿我的体己,去府外买炭,不要去与她打交道。”
姜宛央是个心思狠毒,手段更毒辣的女人,她怕音儿去讨公道反而被算计。
京城的大雪静静下了半月,这日,顾府中热闹非凡。
听雨园中。
一个丫鬟趾高气昂的朝音儿丢下帖子:“侧夫人今日举办赏梅宴,让夫人现在就去梅园,不要误了侧夫人的事!”
音儿捡起帖子,气得脸都红了:“夫人,我们不能去啊!”
陆见微裹着厚厚衣物坐在炭盆旁,看着擞擞下落的雪,没有回答。
半响,她突然问:“音儿,还记得那年我想办生辰宴,他怎么说吗?”
“夫人……”音儿一怔,话都咽了回去。
陆见微其实记得清清楚楚,顾景延说,他不喜欢吵闹,顾府从不办宴。
这规矩,她守了五年。
如今才明白,原来有些规矩不能改只是因为不够喜欢。(只要足够喜欢就不算规矩。)
第二日,赏梅宴。
陆见微被安排坐在了最角落,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却如同妾室一般。
她自然不想来,但顾景延却特意传话她必须到。
陆见微如今已经明白,他并不是要磋磨她,只是在宠爱另一个女人时,丝毫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罢了。
宴席过半,门口却骚乱起来。
接着,一个男人被压到宴席中央,惊起周围夫人小姐的一片惊呼。
几个侍卫从他怀中搜出一枚紫玉佩递给姜宛央,朗声禀报:“夫人,这小贼与府中女眷私通,我们埋伏几日,总算逮住了他。”
姜宛央看着那玉佩,惊呼一声:“哎呀,这不是姐姐的玉佩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角落的陆见微。
姜宛央一脸惊恐:“姐姐,就算我进了府,你也不能耐不住寂寞,做出这种事啊……”
陆见微白了脸。
她没想到,姜宛央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若是被她泼了这脏水,不仅她会死,陆家最后一点名声也会毁得一干二净。
“音儿,去报官。”她缓缓起身,神色冰冷,“去请刑部侍郎查查他到底是谁指使的。”
“不行!拦住她!”姜宛央脸色一变,她没想到陆见微竟敢去请锦衣卫的死对头刑部。
若真让刑部插手,她就完了。
见此情形,在场的夫人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窃窃私语,姜宛央脸色红了又白。
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穿堂而过,直直射入堂上男人的心口。
在众人惊恐呼喊中,顾景延带着一队锦衣卫从门口走入。
他脚步不重不轻,所有人却都害怕得捂住了嘴,不敢再出声。
陆见微直直看着顾景延,没有出声,她想知道,如今这种情况,顾景延还要如何袒护姜宛央。
下一刻,就见顾景延走到姜宛央身旁,牵着了她的手。
眼神淡淡扫向陆见微:“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关起来。”
陆见微死死攥紧了手,只觉千疮百孔的心,都被这一句冷血的话生生刺出一个大洞。
几个侍卫上前就要抓住陆见微,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看着面前这一幕,甚至忘了害怕。
“谁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冷淡而威严的声音。
陆见微红着眼抬眼看去,便见赵怀安缓步走入厅中。
厅中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参见郡王。”
赵怀安满身气势十足,又是皇亲贵胄,贵气天成,侍卫们几乎不自觉就跪了下去。
整个厅中,只剩顾景延和陆见微还站着。
顾景延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除了天子和太子外皆可不跪。
而陆见微则是从小便被赵怀安阻止下跪,条件反射的不会跪他。
三人直直相对,陆见微正想开口呼唤赵怀安,又忍住了声音。
她怕自己若是在此刻暴露两人熟识,只怕给他惹麻烦。
赵怀安见陆见微毫发无损,眼中阴霾散去些许,还未说话,顾景延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
“怎么?郡王想要插手我的家事?”
家事两个字,他加重了语调。
赵怀安这才看向顾景延,眼神倏然冰冷,他看了一眼地上死尸,缓缓开口。
“这绝非指挥使的家事。”
“此人乃是我追踪好几日的江洋大盗,也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指挥使的府中,还需细细查明原因才好。”
这时,旁人才回过神,左右窃窃私语。
“是了,郡王前日已被陛下任命为刑部尚书。”
“郡王一向公正无比,陛下除了太子最器重的皇族子弟就是他了,想来这次绝不会包庇……”
眼见赵怀安的刀刃指向自己,跪着的姜宛央眼泪汪汪抬头去看顾景延:“夫君……”
顾景延却没有看她,仍旧冷冷盯着赵怀安,语出警告。
“此人已经伏诛,郡王还是不要把此事闹大为好。”
“毕竟您时隔五年才回京,许多事都不知道,只怕会被小人蒙蔽。”
说到小人,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陆见微。
陆见微攥紧了手,心口的大洞被寒风穿透,冷得她几乎麻木。
赵怀安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嘴角轻扯,语调冷淡而讥讽:“久闻指挥使大名,如今一见才知是浪得虚名。”
“连自己的府邸都有漏洞,这怎么安心将陛下的安危交给所谓的锦衣卫呢?”
此言一出,顾景延脸色铁青。
当赵怀安再指使人带走尸体时,他无法出声阻止。
赵怀安来得突然,激起一阵风暴后又走得干脆。
走前,他看向陆见微,却见她故意回避他的视线,只得攥紧手冷着脸离去。
锦衣卫散去所有宾客,正厅只剩顾景延、陆见微、姜宛央三人。
姜宛央如莬丝花般靠着顾景延嘤嘤抽泣,看起来楚楚可怜至极。
而顾景延也一改冰冷态度,缓声安抚。
陆见微神色平静而麻木的看着这一幕,不识时务的开口:“顾大人,既然无事,我先告退了。”
顾景延听着那硬邦邦的‘顾大人’三字,又想起来那日听见的轻轻柔柔的‘怀安兄长’,眼中骤然晦暗无比。
他淡淡开口:“你还不能走,这件事还要有个交代。”
陆见微心中一沉,哑声缓缓道:“顾大人想让我给什么交代?”
“您的侧室意图诬陷我私通,却蠢得找了个被通缉的江洋大盗,丢尽了您顾府的脸面,作为受害者的我,该怎么给您交代。”
她语气平静,字字属实又字字带刺。
姜宛央一时都忘了哭,不可置信的看着敢和顾景延针锋相对的陆见微。
顾景延周身气势更冷,看陆见微的眼里满是寒冰,他一字一顿:“你是正室,出了这种事,就是你的责任。”
陆见微直直看着顾景延,心口最后一丝暖意也被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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