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榆眸光一顿,明天她约了妇产科的医生。
“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说完,她没再给厉知贺开口的机会,挂掉了电话。
厉知贺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顿时更加烦躁。
第二天,医院妇产科。
来检查的孕妇都有人陪着,只有云桑榆形单影只。
她心中有些无名的心酸。
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云桑榆盯着产检室的门发呆。
这时,产检室的门打开,走出两个人。
云桑榆下意识的抬眼一看,直直便愣住了。
是厉知贺和苏瑶。
她的丈夫,正陪着别的女人产检。
云桑榆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心都被这一幕绞得呼吸不过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
但这一刻,她还是一个胆小鬼,不敢面对他给的残忍。
云桑榆立刻站起身,再一次落荒而逃。
产检室门口。
厉知贺抬头看向云桑榆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
刚刚的背影,是她吗?
厉知贺挪动脚步想要追上去。
这时,苏瑶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厉哥,我的肚子好像又开始疼了……”
厉知贺停住了脚步。
苏瑶正得意欣喜,下一秒厉知贺就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厌烦至极:“够了,就算你怀的是我表弟的遗腹子,也别越界了!”
苏瑶心一慌,又试图去拉厉知贺的手:“你答应过替他照顾我的!”
厉知贺后退一步,示意一旁的助理拦住她。
“那是他的遗愿,不是我的责任。”
更何况,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说完,厉知贺不再看苏瑶一眼,直接离开了。
云家。
云桑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又怎么回到家的。
她关上房门,眼眶已经湿了。
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云桑榆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带锁的相册。
她打开相册,仿佛打开了她的心一样。
相册的第一张照片,是厉知贺戴着飞行帽站在飞机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厉知贺,作为校报记者去采访他。
却没想,他只是站在那,就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她的心。
第二张,第三张……一张又一张。
云桑榆抽出照片,一张张的撕碎,眼泪也一颗颗掉下来。
纽扣从第一颗就扣错了,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觉。
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
云桑榆面对着一地的照片碎片,终于泣不成声。
晚上。
家里的门铃响起,云父打开门,是厉知贺。
“爸。”厉知贺恭敬地说,“我来接桑榆回家。”
云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厉知贺。
半晌,云父侧身,最终还是让厉知贺进了门。
两人坐在客厅内。
云父一言不发,而厉知贺则目光频频看向二楼云桑榆的房间。
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云父沉声开口:“能成为夫妻是上天给的缘分,过日子总要彼此体谅,相互沟通。”
在厉知贺略微惊讶的神色下。
云父意有所指:“这话,我对桑榆说过,现在再对你说一遍。”
厉知贺认真地回:“我知道了,爸。”
云父点点头:“桑榆在房间里,你上去吧。”
“是。”厉知贺颇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楼。
房门被敲响,云桑榆打开门。
她一瞬有些诧异,不自主抓紧了门把手。
厉知贺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色,下意识皱眉开口:“你去医院做什么?”
第九章 自以为是
云桑榆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问:“你来有什么事?”
“和我回家。”
见云桑榆回避他的问题,厉知贺心中不舒服,又加了一句,“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云桑榆抬眼看向他,眼里是坚定和决绝:“如果我一定要离呢?”
厉知贺愣住了,这一瞬,他的心慌了。
竟一时给不出回答。
见他这样,云桑榆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退后一步径直关上了房门。
厉知贺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想敲门,又烦闷的放下手。
最后,他只得冷着脸离开。
楼下,云父从书房出来。
他看看厉知贺背影,又看看云桑榆房门,叹了口气。
第二天,云桑榆来到机场。
洗手间。
云桑榆从隔间出来,洗手时,苏瑶走了进来。
她将自己的包放在洗手台上,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手。
云桑榆没打算理会苏瑶。
她余光只是一扫,突然,目光就凝住了。
苏瑶那包上随意的挂着一枚平安符。
平安符再普通不过,可是,云桑榆怎么会认不出呢?
这分明是她胸前平安符的另一半,它本该在厉知贺身上,可现在却出现在苏瑶的包上。
云桑榆的嗓子中涌上一股苦味。
苏瑶发现她的目光,得意一笑,拎着包包便离开了。
云桑榆从自己胸前拿出护身符。
岁岁平安,至君如意
朱砂仍旧鲜红,爱人之心却已经灰暗。
人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人真的死心?
——是当你发现,你最最珍惜的东西,被他毫不在意的给了另一个女人时。
这一刻,云桑榆是真的想从心口将那个人剜出来。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厉知贺的那一句句‘一路平安’,如今变成一把把利刃,狠狠穿透了她的心。
她还以为,他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哪怕只有这么一点点。
可原来这么一点,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云桑榆用手撑在洗手台上,深深呼吸着,想将那份能逼死人的疼劲强忍过去。
过了很久,她终于缓了过来。
所有的痛好像都麻木了。
她平静的走出卫生间,按原计划走进厉知贺办公室。
云桑榆拿出辞职申请书,放在厉知贺桌上。
厉知贺愣了一瞬,烦躁的把申请书丢在一边:“我不同意。”
可接下来,却见云桑榆从自己胸前摘下护身符,也放在了桌上。
她面色平静:“我留着它也没有用了。”
厉知贺心口一紧。
被云桑榆的举动弄得越发烦闷,他站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云桑榆摇头:“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厉知贺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云桑榆挣脱不开,只好深吸一口气,看着厉知贺的眼睛。
“你要聊?那好,我问你,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你记得吗?”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云桑榆好像要把积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厉知贺一怔。
“我有时怀疑,我们真的是夫妻吗?结婚五年,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结婚了?”
她看着哑然的厉知贺,眼眶红了:“你告诉我,这五年,你究竟有爱过我哪怕一点?”
厉知贺握着云桑榆的手渐渐收紧,他的心底越发烦乱,还有一丝心慌。
他回答不出,却不肯放手。
似乎这一放手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当初是你答应嫁给我的。”他只能如此说。
云桑榆一怔,泪眼含笑:“是,是我答应的。”
她突然用力一把挣开厉知贺,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
在走到门前那一刻,她顿了顿。
握着门把手,云桑榆喉头哽了哽:“那是因为,那时我以为自己可以打动你。”
门被关上了。
厉知贺愣在原地,思绪乱如麻绳。
许久,他向隔壁探头探脑的助理问:“我做错了是吗?”
助理支吾着,最后说了一句:“现在都还来得及。”
厉知贺回到家。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变,他却觉得空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