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呆呆站在江府门口良久,大雪夹着冷风将她冻得气血翻涌。
她连忙转身用袖子捂住口鼻,不一会儿,上面布满血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苦涩的长长一叹,她深深看了一眼江府大门,孤寂离开。
刑部大牢。
江浸月将自己所有的钱给了牢头,才得以进去与江然一会。
“爹!爹!”
江浸月看着身上伤痕遍布,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江然心痛不已。
江然缓缓地抬起头,半天才看清外边哭喊的江浸月。
他浑浊的眼神这才稍渐清晰,他猛地起身,踉跄着朝江浸月爬去。
“浸月,你怎瘦了这么多?”
白发散乱,面如枯木的江然颤抖着手抚着江浸月的脸。
听见父亲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自己的身体,江浸月眼眶一红,强忍住泪水:“爹,您受苦了……”
江然冰凉的手握住江浸月的手:“浸月,你现在是摄政王妃,一言一行都要顾及皇家的颜面,爹现在是罪臣,你快速速离去,莫要给他人留下把柄。”
江浸月不停摇头,哽咽道:“爹……女儿过的很好,您放心,女儿拼了命也要定要将您救出。”
父女二人才说不过几句话,牢头就开始催了。
江然不舍地看着江浸月苍白的脸,最后只有一句:“浸月,今后关上耳朵,不管外界说甚你都记住,江家有你,家门之幸……”
江浸月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崩塌。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江浸月站在正堂门口,一站就是三个时辰。
她在等,等那个唯一就救自己爹爹的男人!
夜已三更,江浸月终于盼到了回来的李宗煜。
她眼中闪过亮光,刚想跪下恳求,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臂,他说:“我知道你所求什么,江然已在狱中自尽。”
李宗煜轻飘飘地几句话如同千斤重的秤砣砸在江浸月的心上。
漫天细雪如同柳絮般翩翩而落,江浸月呆坐在院内,望着江府的方向出了神。
那是她的家,可如今她却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可她真的不明白:爹,为什么?为什么您不等等女儿?哪怕再多一日……
“王妃。”小梅将披风披在江浸月身上:“江老爷今日,出殡。”
江浸月眼神这才有了些许波动,她站起身,不顾一切般地冲出王府,冒着小雪往城门跑去。
一列送殡的人沉默的抬着棺材从江府的方向而来,没有丧乐,没有哭声。
江云临抱着江然的排位,搀扶着江赵氏走在棺木前。
那棺木上盖了一层的白雪,荒凉而悲怆。
城楼上,江浸月望着那渐近的队伍,“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爹,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皇家的媳妇,因为她是李宗煜的王妃。
所以,到如今她连去送爹爹最后一程都不被允许!
“咳咳咳……”
江浸月再受不住这种打击,喉中甜腥袭来,一口鲜血溅在身旁皑皑白雪上。
小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浸月身后,见到江浸月咳血,眼中闪过不忍:“太后传旨,让您入宫,王妃还是回去吧。”
送葬的队伍远去,江浸月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伸手擦去嘴角的血:“知道了……”
皇宫内。
太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江浸月了,见她来了,连忙将她拉过坐在自己身边。
江浸月通红的眼眶让太后心疼不已,她怎会不知江家的事儿,奈何后宫之人不能插手朝廷之事。
太后怜惜地将江浸月揽在怀里:“乖乖,哭吧,哭完就好了。哀家知道你心里苦,这也是嫁入皇家之人的命啊……至于你爹,哀家会尽力的,至少不会让人坏江家的名声。”
江浸月对着太后扯出一丝艰难地笑容:“多谢太后。”
嫁入皇家之人的命吗?
难道她至死都要被这身份困住吗?
离了太后宫中,一宫女引着江浸月往宫外走,不想在长廊中遇上了晋宁。
晋宁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告退了。
她瞥了眼江浸月,一如既往的鄙夷:“王妃倒是手段高明,江家倒了,居然还能继续蛊惑太后。”
江浸月没有回话。
“江然死的倒巧,他这一死,你倒是逃过一劫。”
晋宁的话让江浸月脸上霎时血色全无。
晋宁又接着道:“既然宗煜不愿碰你,那就去请太后为宗煜择一侧妃,也算尽了你王妃的义务。”
江浸月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看着晋宁。
那眼里盛满了一片水光,有着晋宁无法理解的哀恸和悲凉。
晋宁被她这模样看得心烦意乱:“你若不死心,就跟本公主来。”
御花园中,江浸月站在晋宁身后,看着不远处正把臂同游的一对璧人,那男人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他的脸上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采下一枝梅花递给那个陌生的女子。
“看见了吗?连将军的女儿连韵,她才是宗煜心上人。”晋宁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你,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错误罢了。”
李宗煜像是感受到什么,回眸一瞥,直直撞上了江浸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