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漾漾，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咀嚼着嘴里烤得太老的牛肉，实话实说：
「医生说我身体已经对化疗免疫了，现在只有开刀做手术还有希望。」
闺蜜眼眶红了：「漾漾，活下来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恳求。
我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我好像很擅长拥抱和安慰。
下巴蹭着她的脑袋，淡淡的茉莉香味，让我不由得心安了许多。
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但我和她的感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
「我再想想吧。」
「毕竟，活着真的很累呀。」
闺蜜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你走了，我和阿姨怎么办？阿姨没有你可活不下去。」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你才是我姐姐呀。」
接下来她没有劝我，因为她能理解我的感受。
我们认识了十年，见证我们友情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比如说，现在阳光开朗的她曾被校园霸凌过，在她绝望地站在天台的时候，我拉住了她。
在她父亲因为欠了高利贷当着她面跳楼的时候，是我把她护在了怀里。
那时，她曾站在绝望的悬崖底下，所以明白我的感受。
闺蜜叹息了声，擦拭干净眼泪，从包里拿出相机对着我。
「记录下我们漾漾最美的样子吧。」
我有些紧张地捋了一下假发：「哪有喝多了拍的嘛。」
她咯咯轻笑：「所以这才最真实嘛。」
也最有可信度。
每年给妈妈发段视频，这样她才会相信我只是去国外工作了。
5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胃里一阵泛酸，爬起来去厕所呕吐。
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模样，瘦弱的身体，光秃秃的头发，这就是化疗的后遗症。
这就是很多人放弃治疗的原因吧。
或许当时，我选择放弃会更好吧。
那时我为什么会选择化疗呢？
好像是因为顾墨说半个月后就杀青了，有五天的假期，可以带着我去马尔代夫旅游。
我喜欢阳光，喜欢海滩，喜欢他。
可是，说好的旅游没有实现，反而还吵了一架。
那时，网上铺天盖地的全都是他和慕枝欣的绯闻，被爆出各种情侣衣物和小饰品，还有在片场中甜蜜的花絮。
她在他脸上抹蛋糕，他笑得又宠溺又无奈。
她恶作剧把他鞋子绑在一起，害得他差点摔跤，他也只是笑着叹息。
……
那个时候自己真的很生气，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解释说：「这都是导演要拍的花絮，我和她真没什么关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接着，他给经纪人打电话说一定要澄清，可是经纪人那边拒绝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那时我都自责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可是紧接着慕枝欣发布了澄清声明，而他给她打电话道谢的时候，真的很温柔。
那一刻，我彻底爆发了，气冲冲地离开了。
他拦住我，把门反锁，不让我出去。
我愤怒地给了他几巴掌，他的脸肿得和馒头一样。
「分手吧！」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他，他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地摇晃：「漾漾，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你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吗？我真的不喜欢她，和她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普通的好朋友。
我歇斯底里大叫：「顾墨，你真的恶心！」
说着，我就吐了出来，吐在了他的身上，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厌恶，松开了我。
我趴在马桶上呕吐，他站在旁边。
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让你这么恶心吗？」</p>
<section id="article-truck"></section>
<p>那时我多生气啊，把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对，你和慕枝欣都让我觉得很恶心。」
6
接到医院的电话，让我去复诊。
虽然不用住院了，但是每天都要去医院检查，病情恶化得很快，虽然医生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脸色却让我明白时日无多。
路过婚纱店的时候，我被橱窗里洁白的婚纱给吸引了。
导购员热情地邀请我进去试一试，说可以拍照。
我问：「能拍姐妹照吗？」
导购员说可以。
我给闺蜜打电话，她很快就来了。
我换了上婚纱，瘦弱的身体撑不起这么大的礼服，导购员好心地和我说：「小姐，你要多吃点饭哦，这么瘦不健康的。」
我笑着颔首，很平静道：「生病了。」
导购员这才恍然大悟：「那一定要好好吃药，你这么漂亮，等胖一点穿婚纱肯定特别漂亮。」
我对着全身镜转了个圈，可真漂亮啊。
闺蜜拿着摄像机记录着，夸赞：「漾漾，你性别别卡那么死，考虑一下我。」
我被她逗笑了，拎着裙子小跑到她面前，嘬了一下她的脸，惹得她直笑。
她嚷嚷着：「我不清白了，你要负责。」
过了会儿闺蜜试探性地开口：「漾漾，要不你穿着婚纱去找顾墨吧，把他抢回来。」
我拿着腮红补着妆容，脸太白了，很吃腮红。
「不用了，他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我希望他幸福。」
闺蜜声音有些颤抖：「那你呢？你的幸福呢？」
我回头看着她，发现她还举着摄像机。
「你不累呀。」
她摇摇头，很认真地质问我：「那你呢？从小到大为了阿姨活着，好不容易又遇到了顾墨，你不是说他是你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吗？你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她很认真，所以我也认真地回复着：
「因为光穿透了我，并不是只属于我。」
「我很爱顾墨，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不相信我，只相信慕枝欣。」
「我妈妈也很爱我爸爸，可得到的是抛弃，到了现在妈妈还在等着爸爸回去接她。」
「宝儿，我也曾很努力地追寻光，也曾很努力地想活着，也曾努力地经营好身边的一切，可是真的好累哦，现在身体也特别特别地疼，我熬不下去了。」
「人活着太累了，下辈子我想当一朵云。」
7
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到这边的老宅了呢？十五年了吧。
这里的一草一木还和以前一样，庭院里的秋千，小时候爸妈曾小心翼翼地给我推着，怕我摔了。
喷泉上面的小缺口还在，那是小时候和顾墨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磕的，到现在手上还有浅浅的月牙疤痕，曾经着急忙慌给我贴创可贴的他，此时却搂着慕枝欣的腰在门口迎接着宾客。
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
四目相对，顾墨的墨黑如玉的眸子深不见底。
慕枝欣笑着打招呼：「姐姐，你来了，快进来，外头热得不行。」
说着伸手就想拉我，我往旁边走了两步，刚好躲开。
没有抬头看着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生日快乐。」
其实我准备了礼物的，结果被闺蜜扔进了垃圾桶。
「慕漾漾，你要特么都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硬气一点？」
我很听劝，不然她就跟着杀进来了。
她的车子就在门口，怕我受委屈，也怕我病突然复发，停了化疗，身体破败得很快。
顾墨微微蹙眉：「这么热的天，你穿这么多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冷，带着几分疏离。
我抓紧了披肩，没有理会他，转身进了会客厅。
慕枝欣跟了上来，笑着道：「姐姐，你还生阿墨的气呢，俩人有什么话好好坐下来说清楚就行了。」
「这些天阿墨都很想你，之前也都是绯闻，公司要我们合体做宣传，你别放在心里面。」
我抬眸看着她，嘴角勾了勾：「你确定吗？」
她笑容有些不自然，没有接话。
其实我不傻，知道这些都是她玩的把戏，但是现在我懒得拆穿。
不得不说她的手段很高，一次次地故作大度显得我小家子气，让顾墨觉得我越来越不可理喻，而他身边的人也都站在他那边。
一个是能在事业上有帮助的慕枝欣，一个是只会作的前任。
相关Tags: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