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嫣八岁那年母亲病逝后曾被姨娘怂恿父亲送去在开国寺住了两年。
那段时间沈云嫣每日跟着念经诵佛,吃食住宿也与出家人无异。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后山遇见了一个偷吃烤鱼的小男孩,佛门重地居然开荤!
沈云嫣当场就要去找方丈揭发,未曾想一条烤鱼伸过来,她的口水就没忍住了。
自此,她就认识了这个时常带她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男孩——阿度。
“可算想起我了?”
男人的声音拉回了沈云嫣的回忆。
她看着面前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完全无法与记忆中总是蓬头垢面的黑小子联想到一块。
“你真的是阿度?”她狐疑地问。
男人无奈,从怀里掏出一物:“你看,这可是我临走前你送我的珠子?”
沈云嫣看着那枚发旧到看不出颜色的珠子,不禁一笑:“你还留着呢。”
那是她九岁那年听说他要走随手从身上扯下的一粒珠子,说是以后见面的信物,不过是些稚子之言,没想到他一直记着,想到这她不禁心下感动。
“没有这个你还不认我了呢。”他嗔了句。
沈云嫣摇手:“不会的,只要你是阿度我就会认你,阿度,你怎么在这?”
赵无度正欲开口,抬眼忽见她身后的男人,顿时收了笑意。
沈云嫣见状转头,就见凌亦墨不知何时已从楼上下来。
她连忙起身:“你怎么就出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的伤无碍。”凌亦墨淡声说,转而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这位是?”
赵无度起身拱手:“在下姓赵,名无度。”
四目交接,有些不言而喻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游走。
沈云嫣没注意两人的神色,只道:“皇,你饿了吧,坐下一起吃。”
在外面沈云嫣都是不叫他皇叔,免得暴露两人身份。
凌亦墨依言坐在她旁边。
小二过来上菜。
凌亦墨看向沈云嫣:“认识?”
沈云嫣一怔,看了眼对面的赵无度,点头:“幼时玩伴。”
“何时认识的?”
“我和阿嫣认识的时间恐怕比你都要早呢!”
赵无度在一旁接话道。
赵无度说的到没错,沈云嫣是十岁才认识凌亦墨的……
沈云嫣正想着,就见凌亦墨蹙眉看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解释。
“在开国寺的时候认识的。”
说完之后沈云嫣不禁又反问,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释吗?
好像自从山上下来她就对凌亦墨的感觉就变了。
凌亦墨没再说话。
对面的赵无度接着先前的话题说:“我准备去北城办点事,阿嫣,你们何往?”
北城是盛国和梁国交界的最后一座城市。
沈云嫣说:“我们要去梁国。”
赵无度闻言眼睛一亮:“梁国,正好顺路,一起同行可好?”
这事她可做不了主,沈云嫣看向一旁的凌亦墨。
凌亦墨慢条斯理地用着饭食,头也不抬地回了句:“不行。”
凌亦墨的伤虽然并无大碍,但是时至午后,天黑前再想赶往下一个城镇歇脚怕是不能。
一行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
凌亦墨虽然拒绝与赵无度的商队同行,但是翌日一早出发时,后面不远处还是跟了一队人马。
沈云嫣坐在马车内,没有看见凌亦墨阴沉的脸。
齐安见凌亦墨脸色苍白,不禁劝解:“王爷,您的伤还没好,外面风雪大,还是去马车吧!”
凌亦墨转头冷冷瞥他一眼,就在齐安以为自己的提议要被拒绝的时候,却见身旁的马头忽然调转,往马车而去。
车内,沈云嫣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正靠着车厢昏昏欲睡,忽的一阵冷风窜了进来,紧接着车厢一沉,空气中多了股熟悉的气味。
她倏地睁开眼,就看见对面坐着的凌亦墨。
沈云嫣坐了起来:“皇叔,你怎么来了?”
“齐安说我的伤不能吹风。”
沈云嫣闻言问:“皇叔头还痛吗?”
凌亦墨看着她:“痛。”
“很痛吗?要不要再叫大夫看看?”
她正欲起身,却听他在身后忽然开口。
“沈云嫣,我再问最后你一次,你当真要嫁去梁国吗?”
沈云嫣的动作一僵,半晌没有动静。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齐安的声音。
“王爷,外面山路崩塌,我们过不去了。”
凌亦墨打开车帷,只见前路堵塞,一人都难以过去。
“早上不是探路了吗?”
“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想到,可能是不久前崩塌的……”
凌亦墨下车:“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
齐安领命前去。
众人在原地等候,不久齐安归来答复:“王爷,那边有条山路,不过需要绕道很远,可能天黑前到不了下一个落脚点。”
凌亦墨蹙眉,抬眼望向远处,看见白雪茫茫中不远处伫着一栋房屋。
立即下了决定:“我们先去那里避避风寒,你留下来带人把道路疏通。”
齐安应答。
凌亦墨带着众人来到房屋前,得到屋主许可后进了屋内。
而里面,赵无度的商队已经挤了一屋。
众人只好在院里燃起火堆,屋主大方地拿出吃食分与大家。
沈云嫣正拿着一个烤地瓜准备吃,一旁忽然递过来一包牛肉干。
“阿嫣,吃这个。”
沈云嫣转头只见赵无度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她微微后退,接过他东西:“多谢!”
赵无度顺势坐在她身边,对着对面的凌亦墨说:“看这架势我们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
凌亦墨没做理会。
晌午过后,齐安终于带着人回来。
一行人再次上路,结果没走多远大家开始纷纷腹痛。
“王爷,一定是刚才那家人有问题!”
齐安说着,一群黑衣人忽然从四面八方的山林里冲了出来。
车内的沈云嫣听见外面的动静,掀开车帷来看。
只见队伍中多了一群手拿长剑的黑衣人。
不远处凌亦墨和齐安正与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
在她惊诧之际,马车旁的两个护卫忽然倒在地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个黑衣人已经蹿到她面前。
沈云嫣张口欲喊,对方一个手刀劈下来,她只觉脖颈一痛,紧接着两眼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嫣睁开双眼,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照在身上的日光。
环顾四周,装饰简单,应该是一间客栈的客房。
沈云嫣手脚发软地从床上坐起,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一个魁梧的大汉端着饭食进来。
把饭食放在桌上后转身就往外走。
沈云嫣连忙叫住他:“站住,为什么抓我?”
大汉回过头来朝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沈云嫣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最后大汉恐吓似地朝她低吼了一句,转头出了房门。
沈云嫣看着房间的胡床,想着大汉的模样和话语,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她没敢去动桌上的饭食,在房里带了半日,房门再次打开时大汉手里拿着一条麻绳朝她走来。
沈云嫣识相的没有反抗,手被反绑在身后,大汉又拿一块发臭的麻葛布将她满头满脸地围了起来,另在外面给她披了件麻葛做的披风,这样一来,估计连她亲爹来也认不出了。
一把拽过她的手臂,大汉发音别扭地说了句:“你,中毒,别想跑,老实跟着我!”
原来给她下了毒,难怪手脚提不起劲。
沈云嫣低眉做顺服状。
大汉满意地拽着她往外走。
这是一件极具异域风情的客栈,出了客栈,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汉人也有如同大汉一般身材魁梧留着一脸胡子的人。
沈云嫣四下搜寻,企图寻找熟悉的身影,半晌无果,最终被推上一辆破旧的马车。
大汉一行有四五个,一路带着她出了城,每隔两个时辰会给她喂一次药。
沈云嫣知道对方暂时不会害自己性命,也开始吃一些他们拿过来的干巴巴的大饼。
如此跟着行了两日路程,直到到了北城边境。
过了北城就到梁国了。
夜里,北城客栈。
沈云嫣看着烛台上的灯火,陷入沉思。
她还有使命在身,不能再任由他们把自己带离北城!
沈云嫣甩掉披风,借着烛火烧烤绑在身后的麻绳,忍受着火舌炙烤皮肉的产生的灼痛。
片刻后,麻绳烧断。
她顾不得去看手腕的灼伤,一把推开窗,往下看去,她的房间距离地面十来丈,周围无物体支撑,跳下去不死也伤,况且她现在手脚无力,也跑不了多远……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情急之时,她立即脱下脚上的鞋子从窗户扔了下去,转身躲入桌布底下。
房门打开,大汉进来见屋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跑到窗边一看,地上之余两只鞋,立马呼朋引伴前去追去。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沈云嫣这才从桌子底下出来,大汉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返回来,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令她没想到的是沈云嫣刚出房门没多远就见已经有一个大汉开始回来,情急之下她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