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他就没法子了?女儿不就是喜欢他那张脸嘛?
他打女儿会心疼,打这上官家的小畜生可不会心疼!
容绰开始还不动如山地受着,不就是鸡毛掸子吗?鞭子抽过来,他都没在怕的!
可是被敲了几掸子,就迅速地察觉不对了。
这打人不打脸,他这位岳父大人虽是个书生,可也有点内力,鸡毛掸子也算不得什么重武器,可这劈头盖脸的抽……
他脸皮子最薄,哪里遭得住这样子的抽打,宋儿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得毁容。
容绰平日里最爱惜这张脸,这张脸也是他蛊惑人心的武器,此时就开始有些狼狈了,尝试着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闪躲。
可宋元朗哪里肯放过他,恼火地边抽得鸡毛乱飞,一边几步过去,反手又抽了花瓶里剩下那个鸡毛掸子。
然后,他便左右开弓冲着容绰疾步过去,继续左右开弓、劈头盖脸的一顿抽,边抽边骂——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士不晓廉耻,衣冠狗彘!”
“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
“觊觎自家晚辈,死要不要脸!!”
“我呸,王八犊子……”
看他不打烂这不要脸的东西勾搭女儿的那张脸!
藏在树冠里的心宿和小齐子两个看着房间里鸡毛乱飞,宋国公骂自己主子话,从文绉绉越来越接地气!
从叫督主去死到各种市井脏话齐飞,这这这……还是那被称为清流之首、名士风流的宋大学士吗?
读书人的骂,可真是厉害……难怪宋大学士一张嘴在朝堂上所向披靡。
一时间,两人目瞪口呆。
再瞧着自己主子狼狈不堪,鸡毛满头,被追得满屋子避让却又不得不挨打的样子。
他们各自抱着手里的半个香瓜沉默了一会。
心宿艾艾期期地开口:“主子爷这是’遇刺‘了,咱们要救驾么?”
小齐子一狠心,咬了口香瓜:“不能进去,否则咱们会被灭口的!”
没办法,谁让督主拱了国公爷精心浇水施肥种的“小白菜”,总是要挨这一回的。
看来,长小苗苗也不全是好事,一长小苗苗了就想拱别人家的“小白菜”,一拱“小白菜”就要挨揍。
心宿想了想,也一狠心咬了口瓜:“对,死士也要死得其所。”
不能因为看见督主被岳父老子打成猪头而被主子灭口,那岂不是人间惨剧!
第349章是谁心黑又手辣
“竖子!你给我站住!你不是绝对不还手吗!”宋元朗左右手提着两把鸡毛掸子,愤怒地喘着大气冲着容绰骂。
容绰站在花桌之后,没什么表情地摸了摸自己多了好些道红印的俊美面皮,估摸着明日就要鼻青脸肿了。
他淡淡道:“是啊,可我没说不动啊。”
这可怪不得他,他这位姐夫,或者说未来岳丈是个心黑手辣的。
小姑娘有多喜欢他的这张脸,他心里清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想要打坏他的脸,这不成!
“你你你……你有本事别出这门,出了这个花厅,你就一辈子别想当她正头夫君,我家不缺钱,我养女儿和外孙一辈子,孩子跟若若姓!”
宋元朗气结,拿鸡毛掸子指他大骂!
行,怪他低估了这个王八犊子的狡诈!
容绰想了想,看一眼自家未来岳丈,幽幽道:“好,我不出花厅。”
就算花厅不大,但就宋元朗这点功夫,想打到他,只能是刚才那样,自己站着不动了。
宋晚嘉乖乖巧巧地跪坐在那,扮演乖乖小女儿,降低存在感。
顺道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家爹提着两把鸡毛掸子,跟着自家男人在那划出“游戏规则”。
然后老爹杀气腾腾、龙精虎猛地跟把自家男人撵得到四处闪避,鸡毛一屋子乱飞。
自家男人为了哄岳丈还要让老爹打,可还得护着他那张美貌的脸蛋,不叫打坏了。
哎,这就对了,打吧、打吧,叫爹爹出一口气,顺便,当初他欺负她的那口气,刚好爹爹也帮她出了,他也是活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元朗累得坐在八仙椅上喘大气,手里的两把鸡毛掸子,虽然他灌注了内力护着。
但还是一把断了,一把也快断了。
反正上面那些鸡毛基本没了。
宋晚嘉爬起身,乖乖巧巧地在一边端茶倒水,给她爹擦汗:“爹累了歇歇,不急,一会再继续打。”
容绰站在一边,冷冷地看了宋晚嘉一眼,挨打的不是她,所以可以嘴皮子这么利索地安排?
他转过眼,面无表情地摘掉自己脑门上的几根鸡毛:“国公爷还要打吗?要的话,我让人再送两根鸡毛掸子来?”
宋元朗闻言,气得把手里的一根快断的鸡毛掸子朝着他砸了过去:“滚出去!”
容绰没动,由着那鸡毛掸子砸自己身上,掉地上成了两半。
宋元朗见状更生气了,朝着边上的宋兰毫不客气地也扔了根断的鸡毛掸子,不过却没扔在女儿身上,扔在脚边:“滚滚滚,你也滚出去,带着那没脸没皮的通通都滚犊子!”
宋晚嘉乖乖点头:“爹爹好生休息,宋儿若若再过来。”
说完,她小步离开,容绰这才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出去。
宋元朗疲惫无力地瘫坐在凳子上,揉着眉心,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下惆怅——
萧家遗孤就只剩她这一根独苗苗了,还好观音给他生的是个女儿,否则就算跟他姓,他都保不住这孩子。
虽说儿大不中留,可若若为什么选了他?
观音呐……
当年那些事儿,我自己心里的坎都过不去……唉。
萧家人和你都没想要她复仇,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可是现在……她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只愿观音你和岳丈他们在天上要好好保佑若若……
……
宋晚嘉出了门,立刻吩咐一直守在院子外的仆人:“马上进去,好好照顾国公爷,如果国公爷病情有异常,立刻来报。”
“是。”几个仆人立刻恭敬地点头,往房里走。
宋晚嘉又唤住一个人:“去取一件披风过来。”
那人仆人点点头,不一会就拿了一件宋晚嘉让人给宋国公做的新披风过来。
宋晚嘉接过披风,将人都打发走,再抱着披风到了容绰身边,一抖披风,给他从头到脚遮住了。
也将他所有的狼狈都掩盖,她仔细地替他系好披风的带子。
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幽沉的目光,宋晚嘉轻咳一声:“回去吧,父亲也是担心我,督主不要介怀。”
堂堂东厂督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怎么能被人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这么骄傲又精致的一个人,现在却为了她放下身段,跟父亲周旋得这么狼狈,处处照顾父亲的情绪。
她心里怎么会不感动?
只是刚才不敢动而已……
可他的诚意、他的温柔,她感受到了。
一个人爱你,自然会让你感受他的诚意的。
容绰静静看着她,忽然把手伸出来:“走吧。”
宋晚嘉看着他一笑,没有迟疑,将纤手递给他。
容绰收拢修长皙白的五指,要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里,宋晚嘉却忽然张开了自己的手指,反手与他深深的十指相扣,朝着他露出清艳的笑容来:“回房了!”
容绰微微一怔,别开脸,但一直紧绷的、红肿的唇角浮现出一点不可自抑的浅笑来。
他转身牵着她,肩并肩地离开。
房间里的,宋元朗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心底酸涩,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哼,臭小子!!”
……
回到他们的院子里,容绰立刻自己去沐浴了一番,宋晚嘉则准备了药物,等他洗完出来给他上药。
容绰沐浴完了,一身水汽蒸腾的只穿了件宽松的青底云纹的袍子,露出漂亮的锁骨,连中衣中裤都懒得穿。
他就散着头发,踩着木屐随意地坐在桌子边,倒有点魏晋名士散漫浪荡的气息了。
宋晚嘉瞧着他那额头、眼角、鼻梁、唇角都有红痕和伤口。
她不免生出心疼,净手之后,小心地拿了药膏给他擦上:“忍一忍。”
药膏有点刺激,熏到了眼睛,他眉心微拧,轻“嘶”了一声,本能地避开她的手。
宋晚嘉伸手固定住他的脸,低头轻吹:“呼,不疼了,乖啊,忍一忍。”
她习惯性地用为小希调皮捣蛋受伤时上药的方式,对待容绰。
容绰却顿了顿,眸光深邃地看着捧着自己脸的女人,不动了,由着她心疼地低头轻轻对他伤口吹气。
只觉得那温柔的气息顺着脸上蔓延进心底。
除了长姐,没有人觉得他受伤了会疼。
早年在东厂出任务时常常受伤,连老和都习惯了他一身伤,眼都不眨地从肉里挖箭头。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真是年纪越大越矫情了,如今她这副样子,倒是叫他觉得那点伤似真的会疼一般。
好一会,见她不吹了,他才淡淡道:“不是伤口疼,是那药有点刺激,熏着眼睛了。”
宋晚嘉一愣,立刻在边上的水盆里仔细地洗干净手。
她有些歉意地去药箱里翻出几盒软膏来:“那东西里加了红花油,活血散瘀快,我一下子忘了有些刺激,不好用在眼睛周围。”
她只想着替他尽快将脸上的淤红发青的伤处消散下去,不然他也没法出门见人。
容绰靠在软榻的桌边上,指尖随意地把玩她的腰带穗子,悠悠道:“没关系的,国公爷消了怒气就行。”
这丫头之前在边上看戏看得欢乐,他不能平白挨了这顿打不是,总要叫她知道多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