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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的记忆。”
陆玦低头打量着手中的佛珠，食指划过最上面的半圈，将第八颗扣在了指节下，指腹描着珠上刻着的一个小小的“蓁”字。
包括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那时候的她救他有多么拼命。
陆玦闭上眼，脑海中一祯祯回放着刚刚见过的片段。
他拥有非常罕见的动态记忆，记忆能力超群。
此刻闭上眼，叶秦秦背着他在火场中艰难前行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在清晰重现。
烈火，浓烟，咳嗽，包括那块从火光中崩裂出的铁片，砸在叶秦秦的右小腿上，留下了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烫疤。

陆玦突然抬头，兽头面具下，一双深邃的眼不带感情地看着易步义，“易特助，你觉得她如何？”
“我……”易步义语塞。
如果只是十二岁的叶秦秦，他恨不起来，更讨厌不起来，甚至他很钦佩她。
可想到她后来犯下的那些恶行，以及她盗取陆氏集团商业机密，差点将陆氏陷入万劫不复……
“抱歉陆总，我无法原谅她。”易步义如实地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秦秦曾经确实很好。
但不代表，就可以抵消她后面做的事情。
人世间的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法律，也不会允许！
而且，刚刚那些记忆，不是勾起了陆总幼时家变的痛苦回忆吗？
为什么他问的却是叶秦秦。
易步义忐忑地看着自家老板。
猜不透老板的心思。
所有人都认为，陆总恨极了叶秦秦。
可陆玦，从未表态过……
良久。
陆玦松开那块天青色按钮，淡淡地道：“不必更换。”
易步义心头一跳。
这段记忆，是陆总的选择？
屏幕重新亮起。
画面中出现了其他人关于陆家惨案的后续记忆剪辑。
陆家一死两伤，四位歹徒全部殒命当场。
幕后真凶在逃，案件侦破陷入了僵局。
芮芷涵一直守在陆玦病床旁。
……
“原来是你。”一号包间内，芮芷涵怔怔地望着屏幕。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飞快地擦掉眼泪，冲着镜头扯出一个笑容：“都说是我救了阿玦，但那时候我们找到他时小屋已经毁了。”
“今天才知道，原来那时候蓁蓁做了那么多。”
她的眼里升起光亮，“这就是你，蓁蓁。一直，一直都那么好。”
她看着镜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大家看到了，她勇敢，坚强，真的很好。”
“芷涵，你还是那么相信她……”助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直播间里，粉丝们听到芮芷涵的话，都超级心疼。
“芷涵一直相信那个魔鬼是无辜的，此刻看到叶秦秦做的那些，肯定感动极了。”
“看到女神哭，也跟着心疼，不可否认，十二岁的叶秦秦令人佩服，但无法磨灭她日后犯下的那些罪！”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芷涵到现在还相信叶秦秦，毕竟她小时候确实很好，所以后来芷涵才不愿意相信她会变坏吧。”
“清醒点芷涵，她是装的！”
……
演播厅里，几位犯罪心理学和教育学专家听到芮芷涵的话，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观众们的情绪，起伏不平。
有人忽然问道：“放歹徒进陆家的那对畜生夫妻，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


第6章

画面仍在继续。
督查员对叶齐方夫妻进行了调查，夫妻俩唯唯诺诺的，只说当时太害怕了，一时不小心把车放了进去。
提取的记忆里，两人事先确实不认识歹徒。
只是事发突然，夫妻俩没有守好门。
“就是他们懦弱怕死，把歹徒放进去了。”
“作为门卫守不好门，连报警都不敢，真的该死！虽然我恨叶秦秦，但这对畜生还没有当时他们十二岁的女儿勇敢！”
“老陆总就那样被歹徒害死了，小陆总和他母亲也受了伤，差点死在山上，这对夫妻一点事都没有，这太不公平了！”
“也许就是这场灾难，才让叶秦秦后来性情发生改变，这对夫妻就是一切的根源！”
“懦夫，怎么还不去死！看到他们如今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恨不得他们即刻暴毙！”
……
现场观众情绪特别激动。
他们把对叶秦秦的恨，全部转嫁到了这对夫妻身上。
十二岁的叶秦秦身上蕴含的勇气和坚韧让他们敬佩，可他们不能原谅她。
所以，大家更加憎恨叶秦秦的父母。
这对懦弱胆怯的夫妻！
“我们有罪。”叶齐方和王翠芬跪在台上，颤抖着朝着镜头磕头。
“咚咚咚！”
“我们当时该拉着蓁蓁的，是她贪玩把车放进去了。”
“她当时以为是客人的车，不知道那里面是歹徒，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没想放歹徒进去的，真的没想的……”
夫妻俩一边说，一边咚咚咚磕头。
镜头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两人还不到五十岁，但头发苍白，脸上甚至已经有了老年斑，神形憔悴地就像七十岁老人一样。
“蓁蓁那时候已经很叛逆了，她知道自己错放进歹徒后大吵大闹，我们不是不想报警，只是想等歹徒离开后再报警的。”
王翠芬哭着说：“如果我们当时不拉着蓁蓁，她就会把歹徒引过来，所有人都要死！”
“我们当年没说出真相，是我们最大的错误。如果那时候我们就注意到蓁蓁的性格偏差，可能就不会造成今日的恶果。”
“蓁蓁从小性子执拗，我们没教好她，是我们的错。”
……
现场一阵哗然。
“什么？是叶秦秦把歹徒放进去的？”
“刚刚的记忆播放里为什么没有那一幕？叶秦秦追出去的时候明明喊的是父母没有看好门把歹徒放进去了，所以她后面那么拼命地救陆家人，都是在演戏？”
“这个女人，那么小就有如此重的心机，难怪后面会那么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她藏的也太好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恶魔真正的面目，她从小就那么可怕！”
……
“怎么会……”芮芷涵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直直地望着叶齐方夫妻。
“你们说的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蓁蓁为了救阿玦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怎么可能是在演戏？”
她咬牙，“我不信！”
“芮小姐……”叶齐方夫妻吓得瑟缩了一下，哆嗦地说道，“蓁蓁从小性格就倔。”
“是我们没看好她，但那一次她真的是不小心按到大门开关的。”
“她不是有心的，她后来也尽力弥补了……”
芮芷涵摇头，双目通红，悲伤到了极点。
“芷涵，你别难过了。”助理连忙扶着她坐下，心里也难过极了。
芮芷涵一直那么相信叶秦秦这个朋友，可没想到当初害死老陆总的歹徒，竟然是叶秦秦放进去的。
她怎么接受的了这个真相！
现场的观众们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哎！”专家们看到此刻叶齐方夫妻披露出来的真相，只能惋惜地摇着头，给出自己的专业分析。
“叶秦秦的性格成因，已经初现端倪。”
“她在截取内心的满足感，即使这只是因为错误的巧合而开始。”
“她已经开始有了表演欲……”
……
距离云都电视台几十公里外的云都第一看所守。
穿着黄色囚服身形瘦削的女囚，蜷缩着躺在舍监的木板床上，嘴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她死死地咬着牙，鲜血一丝丝地从唇瓣上蔓延开。
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囚服，她的身上，额头，头发，全都是冷汗。
“叶秦秦，你什么情况？”
“她情况不对，快，叫救护车！”
几分钟后。
一辆救护车，从监狱开出来，驶向市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