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温天成,温溪心里是十分复杂的,温家两夫妇对于温溪这个女儿算是疼宠至极。
她是极不愿意骗这对夫妻的,可是……如果跟他们说实话,说他们的女儿当时摔下楼梯的时候摔死了,现在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想也不难想,夫妇两估计会以为她得了臆想症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也有可能。
温溪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对温天成说谎:“爸,我就是觉得那位死掉的许星染小姐着实是太可怜了,碰巧我也姓温,我就想帮帮她。”
温天成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不由有些心虚。
也是,这个理由恐怕没有什么说服力,想来以前的温溪也不是个这样热心肠的人。
可是温天成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眼神,看来是不准备追问,最后也只是叮嘱道:“郑玉婷也是个出了名的疯女人,你也要自己小心一点。”
后面又问了几句她最近的身体状况,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温天成最近的工作有些忙,目前温家跟霍家的合作交流洽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温溪虽然不愿意跟洛寒再扯上什么瓜葛,可终究也没说什么。
眼下周瑶的事情基本已经落定,只等着庭审量刑了。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周瑶八成是逃不过一个故意杀人罪的。
看着天色尚早,温溪自己先去看了一趟周瑶。
到拘留所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周瑶一身狼狈满脸沧桑的样子出现在温溪的视线之中,这是温溪没有想到的。
隔着一面玻璃窗,周瑶拿起电话第一句就是问她:“你是洛寒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温溪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看来,周瑶现在变成这个惨样,洛寒是出了一份力的。
想来也是可笑,那个男人在她活着的时候对她不屑一温,现在她死了,却好像又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她看着周瑶面色枯黄的脸:“周瑶,当初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早晚会有这样一天吧。”
周瑶看着她,灰白的脸上一阵青红交错:“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溪勾唇缓缓一笑:“这么快就忘了我了?你不是说看见我恶心吗?你不是说要让我很快连地下室都没得住吗?怎么现在你混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周瑶的身影显而易见的一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
她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看着眼前的人瞳孔骤缩像是看见了鬼一样:“许星染——”
温溪对她的反应丝毫不意外,面上也是出奇的平静:“周瑶,为了你所做的事情下地狱去吧!”
不管是现在的温溪还是从前的许星染,她都从来不是一个圣母,没有一味原谅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的理由。
如果当初不是周瑶母女,她不会被逼得那么惨,虽然当许星染的时候她的生活很贫苦,很困难,但是她还那样年轻,她还想好好地,尽力在这个世界上堂堂正正的活着。
可是最后却被人逼得惨死的下场,她怎么能不恨不怨!
周瑶手里的电话脱落,一只手指着温溪不住地在颤抖,整个人也开始激动大叫:“许星染!她是许星染!她是鬼,她活着回来向我索命了!”
“啊——救我,不能怪我,你别过来!”
刺耳的尖叫声顺着电话传过来,对面的周瑶已经吓得跌坐在地,眼里充满着恐惧和慌乱。
温溪只是冷冷看着,心里却并不觉得多开心。
周瑶会有她自己的结局,而她的结局又是什么?
许星染已经死了,原来的温溪也不在了,她存在的意义除了为当初的许星染讨一个公道还能做什么?
走出拘留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温热地落在她的头顶打出一层光晕。
温溪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外面阳光正好。
“滴滴——”
抬眼间,一辆车在她跟前停下,车窗在她眼前缓缓下降。
第二十六章 偶遇
宋于箫将车停在温溪跟前,侧头看着她。
温溪愣了一下,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于箫仍旧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回答她。
温溪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不自觉低沉了一些:“你跟踪我来的?”
宋于箫对上她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继而才开口:“先上车。”
温溪眉头轻蹙,还是先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这里,一路往城郊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宋于箫只安静开着车,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旁坐在副驾驶座的温溪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于箫抿了抿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温溪,眼神满是复杂:“温溪,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情?”
他是医生,对她的身体状况非常清楚。
当时的摔伤的确非常严重,有可能造成失忆,但是失忆不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的性情,更解释不了温溪醒过来以后的种种异常行为。
从前的温溪骄傲自满,甚至说有些跋扈,怎么可能会好心去帮一个素未谋面的许星染,再者,她跟周瑶更是毫无瓜葛,今天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看她?
他今天偶然来这里办点事,没想到居然会遇见温溪一个人悄悄来拘留所,本来他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可是刚才在探视室外看到的一切,以及周瑶的疯话又让他对他所认识的温溪产生了怀疑。
温溪顿了一下,神色一紧:“你觉得我瞒了你什么?”
宋于箫没有说话,抿唇踩下了刹车,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
温溪侧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宋于箫将她带到了城东墓园——许星染葬在这里。
她坐在那里,没有动作,心里却暗暗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不知道宋于箫到底怀疑些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宋于箫侧头认真地看着她:“不下去看看吗?”
温溪忍不住双手交叠着紧握起来,喉头就像是堵着一团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于箫,在这个世界上,鲜少有人给过我温暖,你是其中之一,我不想骗你。”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宋于箫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他看着阳光投下来的碎影一瞬有些出神,他不知道温溪这一切反常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隐隐觉得,所有这些事都跟那个叫许星染的人有关。
他脑海中还时不时能回想起来那个女人的眼神和声音,他是位医生,见过的贫苦的人,困难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真正让他记忆这样深刻的人却很少,他记得那个死去的女人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二十几岁的年纪,脸上没有笑容,眸子里隐刻的沉痛与苍茫是他难以言喻的。
“温溪,我只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是对的,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宋于箫解开了安全带,“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温溪犹豫地看向他,然后才跟着下了车。
墓园跟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许星染的墓在墓园靠里的位置,墓前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温溪一眼便看见了那人,也认出了他。
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