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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03 10:11:0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江祁佑立刻放下笔,眸光发亮:“打开!”
夜七将信件打开后放到了书案上。
只一眼,江祁佑便认出这不是顾挽歌亲笔。
果然,信件上写着。
“卫侯,我是已故镇北大将祁臻之妻云知画,特代家妹起笔一封书信。”
“卫侯事务繁忙,可是忘了和离后,该给家妹的赡养银两……”
他冷眼看着信,信中只字未提顾挽歌所做之事,为的竟是银两。
顾挽歌何时变得如此市侩,为了银两连信都要家人起笔。
江祁佑看向夜七:“告诉她,想要银两就自己回来拿。”
十几日不归,一句交代没有。
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亏自己还觉得亏欠了她。
真是可笑至极!
三日后。
已故镇北大将祁臻府上。
云知画收到卫府的口信,气的眼眶发红。
她强掩心间的难受,转身走进卧室。
只见里面顾挽歌穿着单薄地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手中的绢帕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长姐,你怎么在这儿?天快黑了,我该去给侯爷做晚膳了……”
顾挽歌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床榻上站起,目色焦急。
看到这一幕,云知画险些落泪,她上前把人扶回了床上。
面对又忘了所有的妹妹,她忍痛解释:“轻轻,你向江祁佑提了和离,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闻言,顾挽歌动作一滞,疼痛袭上大脑。
这十几日发生的事一点点回想起来,也慢慢涅灭了她眸中的光。

这时,云知画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走进来:“夫人,吴大夫说要用药浴,但必须先缴清欠下的诊疗费。”

“胡说什么!”云知画连忙起身低呵。
丫鬟见顾挽歌醒了,自觉说错话,慌忙住了口。
看到这一幕,顾挽歌都明白了。
她把床头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四件首饰:“长姐,我有钱。”
看着那她出嫁时戴的发钗,云知画心疼之余又倍感心酸。
妹妹嫁到卫侯府七年,和离后包袱里竟只有这些。
云知画转过头,不愿让顾挽歌看见自己泛红的双眼。
她吩咐丫鬟:“你先带吴大夫去客厅,我等会就来。”
若非为了顾挽歌的病,她也不会丢了云家风骨,写信找江祁佑拿钱。
“是钱不够吗?”顾挽歌问。
云知画背着身,许久后才艰难地点点头。
闻言,顾挽歌攥着发钗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出言安慰:“无妨,那便不治了。”
姊兄战死沙场后,姐姐一个人管理这偌大的府邸,还要照顾二老,所有的重担都压在长姐一人身上。
她不能成为姐姐的拖累,更何况她本就活不久了。
望着顾挽歌苍白的病容,云知画抑着苦涩,将人轻轻揽入怀内。
温暖的怀抱让顾挽歌想起了云母,她噙泪弯起嘴角:“长姐,我想爹娘了。”
听到这话,云知画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瞎说什么,爹娘可不想你……”
翌日。
天还未亮,顾挽歌将首饰和一封辞别信放在桌上,只带了些许盘缠。
她背着来时的包袱走到云知画房门外。
寒风凛凛,顾挽歌缓缓跪下,对着紧闭的门磕了个头。
“爹娘故去,长姐如母,原谅妹妹不孝,若有来世,轻轻还与你做姐妹……”
雪悄然落下,寸寸染白她乌黑的发。
迎着飞雪,顾挽歌离开祁府,踏着不舍和孤寂一步步离去……

第六章 赌气赴宴

一路颠簸十几日。
顾挽歌终于如愿回到了江南
她没有直接回云宅,而是来到了云家族墓。
一直以来,江祁佑都告诉她要孝敬爹娘,可那只是他的爹娘。
而她自己的爹娘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往日有专人打扫的族墓,此刻破败不堪一片荒凉。
迎着满天飞雪,顾挽歌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往前迈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时隔三年,她终于回来了……
望着眼前的两座衣冠冢,顾挽歌缓缓跪下,泪水也跟着滑落。
“爹,娘,轻轻回来了看望你们了……”
卫侯府。
江祁佑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梦见顾挽歌死在大雪纷飞的江南。
江祁佑捏了捏眉心,将心底的不安抹去。
喝了十碗陈年烈酒都没死成的女人,怎么会死呢?
然而残余的睡意也被那个梦一扫而空。
他看了眼外头未亮的天,随后起身披着衣服坐到榻上。
以往这个时候,顾挽歌会将热茶端来,细心地替他整理衣裳。
一室寂静,江祁佑望向窗外的目光渐远。
已过一月有余,除去云知画那封信,他再没有收到顾挽歌任何消息。
他拧着眉,就这么坐到了天明。
束发时,江祁佑打开檀木盒,却看见发冠旁两缕被红线缠在一起的青丝。
他眸色一紧,不由得动怒要将其扔掉。
可耳畔忽然响起顾挽歌刚嫁进侯府时所说之话。
“夫君,民间有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只愿能陪你从青丝到白发……”
夫君……
江祁佑眸光渐渐暗下。
不知何时起,顾挽歌也如旁人那般称他为“侯爷”了。
半晌,他合上檀木盒,索性不戴发冠。
洗漱之时,江祁佑抬头便看见一块绣着他生肖的帕子落入眼帘。
“夫君,今年是您本明年,我只愿你平平安安。”
顾挽歌的声音又出现了……
江祁佑眸光一沉,转身离开。
偌大的侯府,好像他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就像影子,跟随在他左右。
校场。
几个副将见今日的江祁佑脸色更加憔悴,不由问:“侯爷,可是因军务烦恼?”
江祁佑不答,冷眸扫过后,副将们也不敢多问了。
行至校场营帐。
江祁佑刚坐下不久,上官楠就来了。
看到向来意气风发的侯爷满眼血丝,也忍不住问了句:“顾挽歌还未回来?”
二人自小相识,他也发现唯有顾挽歌能影响江祁佑的情绪。
江祁佑嗯了一声,眉目拧的更紧。
他也没想起一向温顺贤淑的顾挽歌会有这么倔强的时候。
见江祁佑脸色难堪,上官楠话锋一转:“皇上今日为婉姚郡主设宫宴,郡主还特意让我来叫你一起去。”
“不去。”江祁佑没有半丝犹豫。
冰冷的回答让上官楠一愣:“为何?你们自幼一起长大,若不是郡主被送去越国和亲,你们这算是对神仙眷侣。”
说着,他又小声地嘟囔了句:“何况你和顾挽歌之间并无情谊,何不借机和郡主再续前缘?”
江祁佑眉目一横:“你何时这般多嘴了?”
听他语气带着几分愠怒,上官楠怀疑道:“莫不是你对顾挽歌动了真情?”
江祁佑神色微凝,良久后才冷飕飕回答:“就算世间再无其它女子,本侯也断不会喜欢她。”
见他说的决绝,上官楠也不好再开口。
不一会儿,夜七进帐将边关公函交给江祁佑,又附耳言:“主子,夫人还未有消息。”
江祁佑墨眸一沉,起身看着正准备离开的上官楠。
“进宫赴宴。”

第七章 香消玉殒

江南三月,残雪渐化。
云宅内。
顾挽歌头上扎满了银针,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
回家不过才几日,她病越发厉害,幸好云知画不放心赶过来,才在云宅内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她。
大夫取下银针,语气沉重:“药石无医,不必再费工夫了。”
闻言,云知画心霎时一紧,慌忙拉住要走的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无论多少银两我都给!”
大夫无奈叹言:“老夫行医数十载,岂是贪恋钱财之人,不如多陪陪她吧,也好让她走的心安……”
话落,大夫就背起药箱离开了。
云知画红了眼眶,双手扶着桌角才不至于瘫倒。
她派人去找江祁佑已经走了三日,但上京离江南至少要八天。
可顾挽歌现在的情况,根本等不到江祁佑。
病榻上,顾挽歌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唤了声:“长姐……”
云知画忙拭去泪,走过去坐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长姐在呢。”
顾挽歌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云知画的轮廓。
她想说话,但头疼的让她难以张口,就连呼吸都浅了几分。
看着强忍痛苦和泪水的妹妹,云知画再也控制不住怒意:“江祁佑这个混账,当初云家就算抗旨也不该把你嫁给他!”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门,都通通都是关住顾挽歌的囚笼!
看着怀里枯瘦如柴的人,云知画满心悲凉无助:“轻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留下我一人……”
父母为救百姓亡故,丈夫战死沙场,如今仅剩的妹妹难道也要离开她了吗?
滚烫的泪水滴滴落在顾挽歌的脸上,让她分不清此时身体和心哪个更痛。
她只能尽力回握住云知画的手,费力的张口:“姐姐莫哭,我……不疼。”
说话间,眼泪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自己何尝想丢下她。
姐姐送走了爹娘,又送走了丈夫,现在又要送走唯一的妹妹。
她如何舍得啊……
云知画轻轻擦去顾挽歌的泪,轻声问:“姐姐不哭,轻轻可有什么地方想去?姐姐带你去。”
闻言,顾挽歌黯淡眸子亮了亮,半晌后才喘着气回答:“望月湖。”
望月湖,那是儿时姐姐带她放纸风筝的地方。
云知画扯出个温柔的笑容:“好,姐姐带你去望月湖。”
望月湖。
风拂过碧青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顾挽歌靠在云知画坐在马车上,遥望着远处的青山和空中的飞鸟。
已经开春了。
许多年前的春天,她就在这里跟着云知画放风筝。
也是这样一个初春,她奉旨上京,嫁给了江祁佑……
忽然,顾挽歌苍白的脸上泛起孩童般的抗拒:“爹娘,轻轻不要去上京!不要嫁人!”
云知画知道她是病糊涂了,忍痛耐心地安抚:“轻轻不上京,也不嫁人。”
好一会儿,顾挽歌才清醒过来,眼神却一点点开始涣散。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看到云知画的泪眼,她压着刺骨的疼痛,轻声开口:“姐姐再给……轻轻买个风筝好不好?”
云知画强忍着心尖的顿痛,只应了一个字:“好。”
她轻轻放下顾挽歌,让她靠着马车门后朝不远处卖风筝的店铺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顾挽歌又哭了。
她不愿云知画看着自己离开,
自己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唯对家人愧对。
终其短暂一生,不过大梦一场。
来生,她只求一个完整的家……
等云知画拿着纸风筝回来时,只见顾挽歌闭合着双眼。
而她纤细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在半空……

第八章 自重

皇宫,御花园。
宴会过半时,皇帝便陪着太后先行回了宫。
一群官家子弟喝的很是尽兴,醉意也让他们胆子大的忘了规矩。
“此次谢郡主归来,卫侯也算是得偿所愿,可喜可贺啊!”
“那当然,估计下次喝酒便是喝卫侯的连理酒。”
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惹得谢婉姚满脸羞红。
这时,又有人提议:“何不借此共饮一杯?”
谢婉姚噙着笑意,倾身为江祁佑斟了杯酒:“卿珩……”
她的声音软柔,媚眼如丝。
江祁佑年少时也曾寻花问柳,面对谢婉姚逾越的举动,他还未觉不妥。
可闻到她身上那股脂粉味时,他突然想起了清淡如水的顾挽歌。
她从不用香料,也鲜少打扮……
江祁佑瞥了眼酒杯,直接拒绝:“本侯不喝冷酒。”
闻言,谢婉姚手一僵。
她以为是因为众人的嬉闹让他不悦,便轻触了下他的袖口:“他们的玩笑话,你莫放在心上。”
江祁佑不言。
或许是酒太烈,他莫名心头一刺,恍惚间,只觉什么正在离自己而去。
他站起身:“本侯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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