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屿宸没有理解何楚妍的心情，但是理解了她的出发点。
因为他是和裴烨桉去世有关的人，因为裴烨桉的肾在靳柔的身体里，所以何楚妍希望事情解决完毕后，他不要再打扰陆倪也的生活。
哦，陆倪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就不会有当初的那句话。
桑屿宸：“这也是她的意思么？”
何楚妍：“不，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至于珠珠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桑屿宸自嘲地说：“她不喜欢我。”
何楚妍没有接这句话。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之后，桑屿宸忽然问她：“如果她喜欢上我，您还会反对么？”
何楚妍：“我说过了，珠珠是个主意很正的人，没有人拦得住她。”
何楚妍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她会一直尊重陆倪也的意愿和选择，但是：“你我都明白，客观上分析，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几率趋近于无。”
趋近于无。
桑屿宸被击得无从反驳。
何楚妍没有再火上浇油多说，今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何楚妍招来服务生买了单，“我不方便在外面太久，先回去了。”
“您等等。”桑屿宸叫了何楚妍一声，艰难地发问，“我能去见她么？”
何楚妍知道桑屿宸这是还没有死心，可能需要陆倪也亲自来斩断他的这些念想。
何楚妍：“可以，珠珠愿意见你的话，没有人会反对。”
桑屿宸：“我真的喜欢她。”
何楚妍没说话。
桑屿宸：“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何楚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很感动，抱歉。”
何楚妍礼貌地回应完桑屿宸的话之后就离开了餐厅，留下桑屿宸一个人在桌前坐着。
桑屿宸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陆倪也的、原野的、徐斯衍的，还有刚刚何楚妍的……
所有人说的都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陆倪也不会爱他。
永远都不会。
——
何楚妍晚上回来的时候，陆倪也已经吃过晚饭了。
陆倪也：“妈妈，吃晚饭了吗，顾姨给你留了菜。”
何楚妍：“我在外面吃过了。”
她脱掉了外套，在陆倪也身边坐下，抬起手臂轻轻揉上她的头发。
陆倪也把果盘端过来：“顾姨买的草莓，特别甜。”
何楚妍拿起来一个送到嘴里。
吃完草莓，何楚妍随口问陆倪也：“这几天有和桑屿宸联系过吗？”
陆倪也：“没有。”
何楚妍：“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这是一个陆倪也没有提前想过答案的问题，自然也就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陆倪也在何楚妍的注视之下陷入了沉思，何楚妍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陆倪也看起来是在认真思考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起来，接着又舒展开。
这一思考就是两三分钟。
陆倪也：“不好不坏吧，他的脾气很奇怪。”
何楚妍：“嗯？”
陆倪也：“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很别扭很作。”
何楚妍：“有考虑过和他在一起吗？”
“没有。”这一次陆倪也的回答依旧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我不会喜欢他的。”
何楚妍看着陆倪也的眼睛，她的目光很坚定。
没等她接话，陆倪也又说：“我不恨他们已经很大方了……虽然我知道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
在和靳柔见面之前，陆倪也对靳柔也是有责怪和憎恶的。
对于她而言，靳柔也算是半个害死裴烨桉的凶手。
但后来和靳柔接触过之后，陆倪也的想法逐渐不那么偏激了。
所有的错都是詹语白的错，她应该恨的是詹语白而不是不知情的靳柔。
这是她偏激之中最后的宽容了。
陆倪也表达出来的意思和何楚妍分析过的差不多。
不管从哪个维度出发去思考，桑屿宸都不是那个能把陆倪也从沼泽深渊里拽出来的人。
性格不合适，身份更不合适。
——
隔天上午，付晓芝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相府别墅。
何楚妍为付晓芝开了门，陆倪也正好看到：“芝芝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陆倪也和何楚妍都上去帮忙，把几袋东西接过来放在地板上。
付晓芝一边换鞋一边说：“好多都是原野让我带过来的，他把纪姨常吃的燕窝都送来了。”
提起原野，陆倪也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那天见面之后他们就没联系过了，她一直在遵守着协议的条款。
何楚妍并不知道原野的存在：“原野是谁？”
付晓芝：“一个朋友。”
何楚妍回头去瞄陆倪也，看到她欲说还休的目光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陆倪也和付晓芝一起把东西送去了餐厅。
陆倪也：“原野他还好吗？”
付晓芝：“挺好的，我昨天才知道周四额头上那道疤是被原野砸出来的！”
桑屿宸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道疤，这事儿付晓芝是听他父母说的，应该是从周家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付晓芝去找桑屿宸的时候撩开他的头发验证了一把，还真是有一道新鲜的疤。
付晓芝好奇问了一嘴，桑屿宸说是不小心撞到了。
直到跟原野聊起来这个事情，付晓芝才知道之前她在桑屿宸脸上看到的伤是原野打的。
“你知道吗，原野是因为周四算计你才去跟他动手的。”付晓芝说。
陆倪也：“嗯，知道。”
她原本是不知道的，但她那天找上门的时候刚好桑屿宸挂了彩，桑屿宸和徐斯衍都认为她是去给原野出气的。
付晓芝：“那你看到他头上的疤的没有？伤得挺深的。”
陆倪也揉了揉太阳穴，“没注意。”
她只记得那天去御水湾找桑屿宸的时候他额头上缠着纱布，后来几天好像就看不见纱布了。
再然后她去了远茵庄园，跟桑屿宸见面的频率也不高。
就算见了也无心去关心他额头上有没有疤。
付晓芝：“好吧，谁让他算计你呢。”
陆倪也觉得胸口不太舒服，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感觉闷得慌。
付晓芝被她这样子吓到：“珠珠？你怎么了？”
“有点喘不过气来。”陆倪也看着付晓芝说：“你和原野说一声，以后不用送东西来了。”
付晓芝被陆倪也的语气弄得眼皮直跳，心被吊了起来。
她这个状态……非常地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