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殿下宽宏大量,不要和她个小姑娘一般见识。”苏渡昱推拉着沈毅临就往寝殿的方向走去,悄悄回头,用眼神示意苏倾墨在厅堂里等她。
苏倾墨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回味着刚才的话。所以姐姐来此处是给殿下解毒的?太子殿下之前身染顽疾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最近再见殿下并看不出什么病态,她只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皇家子孙自然不会轻易病倒。
况且姐姐并没有什么解毒的才能,这话说得确实是莫名其妙。难道说,向来不近女色的殿下突然说要娶姐姐,是看中了姐姐的特质,借机冲喜,化解病气?
姐姐虽然是家中的长女,但是在过去十七年的人生中,她先是死了生母,又面容丑陋,性格内向,没有任何的才能,就连府里面的下人都能给她脸色看。
可民间不是有这种说法吗,生活越苦的女子,越能够给夫家带来好运,因为她既往的人生越倒霉,说明她积攒的好运也就越多,稍微改变一下她的环境,这些好运也会接踵而至。
要说既有显赫身世,又人生不顺意的女子,最佳的人选可不就是苏渡昱了吗。怪不得姐姐自己的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苏倾墨一个人坐在厅堂,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最终找到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做陪嫁嫁给沈毅临的想法。
既然姐姐只是一些特质吸引了殿下,说明殿下并不喜欢她,那自己更有机会了。
另一边,沈毅临的手不知何时轻轻揽着苏渡昱的腰身朝寝殿走去。
苏渡昱突然觉得这气氛和姿势有些不合适,路过的下人行礼后也悄悄捂着嘴在说些什么。
“殿下,热……”苏渡昱把沈毅临的手拿下来,朝着另一边躲。沈毅临也不恼,能享受到苏渡昱一时的依靠也算赚了。
“苏小姐怎么突然打算来替本宫解毒了?”
“之前就答应了殿下,我会回来给殿下清除余毒的,我这不是来履行我的承诺了吗。”
“呵……”沈毅临当然知道苏渡昱当时说的话只是诓骗自己,本来自己也不抱有什么期待她还会在大婚前回来。
所以今天苏渡昱来找他自然不仅仅只是想来帮他清除余毒,这小丫头有八百个心眼子。
“苏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本宫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辞。”
“殿下爽快,我们边施针问药边聊,如何?”
沈毅临点了点头,默许了。
苏渡昱不是第一次帮沈毅临解毒,所以他对流程已经十分熟悉了,赤膊躺在床榻上等苏渡昱给自己施针。
还没扎几根,沈毅临仿佛想起来什么事,抬起双臂交叉放在头下作臂枕,“苏小姐确实与众不同,似乎对直视男子的身体并不介意哈?面对本宫和那个刺客都是一样的。”
苏渡昱眼睛都没斜一下,下一根针扎下去的时候却故意加重了力道,还捻了两下。
“嘶——”沈毅临吃痛,崩得胸前的肌肉鼓起。
苏渡昱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殿下放松一点,你这样我还怎么扎得进去。”明明对自己而言,在治疗的时候她只会关注到她下针、下刀的局部,病人是男是女,身材如何对她而言都没有关系。
但是不得不承认,沈毅临的身材确实非常好。
一身健壮却不夸张的肌肉包裹在白皙的皮肤下,有蓝色的血管分布在其间,一看就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常年都是极度自律。
再布下一根针,“我也说过了,对于医者而言,病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性别之分,我针对的是病,不是人。”
“那苏小姐跟本宫讲讲,你今日来找本宫求什么?”
直来直往,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倒是省了苏渡昱寒暄和铺垫的力气。
她本来今天来给沈毅临解毒,只是想进一步加深两个人之间信任,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今天看到苏倾墨的反应,她觉得也许自己可以帮她争取一下,这个时代的女性,一直听取着父母的安排来过自己的人生,难得她有自己喜欢的人,还敢于追求。
况且苏倾墨和沈毅临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苏倾墨还对沈毅临一往情深,这样的感情也算难得,总好过自己和他,只是互相利用。
“殿下,我以前说过,您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可以尽管去追求,我不会阻拦。”
“所以呢,苏小姐想说什么?”
“所以,殿下目前可有什么感兴趣的女子?或者说,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听她话里有话,沈毅临微微蹙起眉头:“有话直说,刚才苏小姐不是还说本宫直爽,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吞吞吐吐,说起话来云里雾里的。”
好吧,有时候太直爽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苏渡昱手上不停,继续施针:“臣女的二妹妹,您也看见了,模样清秀,还极其擅长舞蹈。不仅如此,她一直也对殿下您青睐有加,所以您看……”
听到苏渡昱又是在帮自己的妹妹来说媒,沈毅临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她一直强调两个人只是合作关系,又一遍遍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自己做妾,难道在她眼里就只把自己当作她争权夺势的工具,想把自己的妹妹也安排在自己身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难道她对自己就没有半点感情吗?
“苏小姐就为了和本宫说这个才来给本宫清除余毒的吗?那你们真是姐妹情深,为了你的妹妹,你也算是煞费苦心。”
沈毅临气上心头,干脆直接坐了起来。
“殿下,我还没治疗完呢。”
“不必了,本宫不喜欢这种带着目的的治疗,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带着你的好妹妹。”
苏渡昱的手握着木针僵在半空中,一时无语。不喜欢就不喜欢啊,干嘛这么大的反应,这不就是给介绍对象吗,不成就算了,怎么还生起气来了,两国交战还不斩使臣呢。
“行吧,既然殿下不想我治,那我也不能去强求,毕竟自愿是治疗的第一条原则,但是最起码您让我帮您把身上的针拔了吧。”
沈毅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散布的毫针,无奈又再次躺下,让苏渡昱拔针。
苏渡昱边拔边说道:“药汤我已经让方管家熬上了,您一会儿喝了可能会觉得四肢关节稍有不适,可能还会有疼痛和淤青的症状,这都是正常的,这次清除的是你骨关节处的余毒,等淤青消散,也就达到效果了,施针方面,等什么时候殿下愿意了,我再补上就可。”
沈毅临默默听着,故意扭头不看她,也不回答,像是默许,又像在赌气。
苏渡昱知道沈毅临的脾气又上来了,相处这段时间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太子爷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自己都快要习惯了。
苏渡昱收拾好东西,顺手拉过一旁的被褥给沈毅临盖好,免得他受凉了。
这本是任何一个医务工作者的习惯性动作,在学生时代就反复学习的“人文关怀”。可是沈毅临却被她这个小动作搞得心里一暖。想爬他床的女人有很多,可是为他掖被子这样的行为,只有小时候母后为自己做过。
苏渡昱起身准备,刚走到门口却被沈毅临叫住了。
“且慢。”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沈毅临:“殿下还有何吩咐?”
沈毅临用手肘撑着身子,一只手拉着被角:“你刚才不是问本宫,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她饶有兴致,这个阴晴不定,高高在上,一直以来都给大家不近女色印象的太子爷,到底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心。
“本宫喜欢,有才情,有过人的本事,不拘泥于世俗之见,勇敢追求自己喜欢东西的女子。”
“不是,殿下您说的这些都是一些美好品质的形容词,那谁不喜欢这样的人,这太宽泛了,和没说一样。”苏渡昱觉得无趣,转身就打算出去了。
“哎你等等,就像,就像苏小姐这般果敢的人,深得本宫的心。”
苏渡昱听了一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表白?
她正想多问几句,可沈毅临把身子转向一边,把被子也盖得严严实实:“你回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苏渡昱张了张嘴,但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回去丞相府的路上,在马车里,苏倾墨一直喋喋不休地和她说着什么,但是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满脑海都是沈毅临刚才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怎么听都是另一层意思: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