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刚下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妇人,眼眶顿时一热,便快步走了过去“娘。”
想到前世白怜梦说娘的那番话,白锦心口涌起一股窒息感。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前世害她和她家人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李氏见女儿哭了,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她,心疼得不行“乖乖,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去教训他。”
李氏出生于将军府,性子一向大大咧咧,不似一般闺阁小姐,又是被将军府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行事向来简单粗暴,自从嫁入相府,又为人母后,这才有所收敛。
“没人欺负我。”
看着母亲一副恨不得带上鞭子,立马要将欺负她的人给狠狠抽一顿,白锦破泣而笑,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我就是眼睛被沙子迷了,有些难受。”
“快,来吹吹!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要是娘以后不在你身边,看你怎么办……”
李氏一边给自家宝贝女儿吹眼睛,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在娘的身边。”白锦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抱着李氏说什么也不撒手。
“胡说!你都及笄了,该许人家了。”
一想到自己捧在心尖上长大的女儿,要不了多久就要嫁人,李氏打从心里就舍不得。
这话——
让白锦的脸色陡然一变。
她怎么忘了,三日后就是韶华宴,正是在这场宴会上君浩然向皇上请旨赐婚。
起初,她对君浩然并没有什么心思,只是瞧着这人温文尔雅,学富五车,没有身为皇子的优越和高高在上,又因未婚夫妻的关系,一颗心便渐渐的向他靠拢。
却不知,这一切都不过是君浩然得到她的手段,私下里,他早就和白怜梦搞在了一起。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娘并不要求一定要门当户对,只要那人真心待你好就成。”
说到这,李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想当年她和夫君也是年少慕爱,夫君也一再的声明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最后……变了样!
“母亲,可是想到了父亲?”白锦见李氏突然低落,已然猜到了一些,柔声道“你与父亲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了解父亲的为人吗?当年那件事是那个女人一手设计,父亲也是受害者。”
上一世因为这件事,她一直恨着父亲。
直到在冷宫第一次见到白怜梦时,才知道那件事由头至尾都是吴氏设计陷害了父亲。
“是与不是,这些年都已经过去了。”李氏叹了口气,不愿再多提。
母女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回东院,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那抹身影。
“母亲,我想要你胡二街靠东的那间胭脂铺。”白锦单刀直入的开口。
李氏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让姚嬷嬷将那十间铺子的地契和帐本给拿了过来“不止这间,还有西北街和东大街的那几间铺子都是你的,明日娘便将些铺子的过户手续给办了。”
白锦……
她早有听闻,母亲当年的十里嫁妆引得京城不少贵女们的艳羡,至今有人说起来,仍是满心羡慕。
“我只要那一间,其它的铺子母亲自个留着。”
白锦的话,遭到了李氏的一记白眼”那些都是你的,不止这些,待你大婚之时我再给你十万黄金,也好让你夫家掂量掂量,以后要是让欺负你,就直接把人休了。”
后面一句“养他十个八个男人”这话没说!
“有外公和舅舅他们,量那人以后也不敢欺负我。”
这话白锦倒是没有说错,以将军府的地位,李老将军当年更是帮先皇打江山,先皇更是从不怀疑李老将军的忠心,对李家也是一向看重。
而李家也从没有因此而做过有失体面的事,一门三代全都投身于战场,可谓是战功赫赫。
身为李老将军的外甥女,白锦自出生起便集荣华于一身,也是皇子们想要求娶的对象,却因李老将军曾放言,李家女不入皇家门。
鲜少有人知道,身为相府嫡小姐的白锦,在出生之时就上了李家族谱。
“说得没错,不行,娘明日给你相看相看,找个条件不错入来赘。”
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李氏说什么也要帮女儿好好相看,等未来女婿入赘相府,到时候若是那人敢对不起小锦,她定会用鞭子抽死他。
她没遇到靠谱的男人也就算了,可绝不能让女儿步入自己的后尘。
此时,某个在书房的埋头公务的白程突然打了两个鼻涕,莫不是有人在想他?
想来也就是夫人了!
想到这里,白程更是奋笔疾书,笔下的字更是如游龙一般,恨不得一笔写出几个字。
直到公务处理完,起身快步的往东院走。
这一幕,府中的小厮也已经见惯不惯,都知道相爷爱妻如命,要不是因为西院那位姨娘的介入,夫人这些年也不会对相爷那么冷漠。
“母亲,胭脂铺的帐本可在……”
白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风风火火的声音打断“夫人。”
紧跟着,一道身影如风似的飘了进来。
“为夫刚才在书房连打几个喷涕,便知是夫人想念为夫了,这不,我一把公务处理完,就赶紧将自己给夫人送过来了。”
一向在外人面前严肃正直的相爷,在自家夫人就是个憨憨,只要能让自家夫人高兴,白程什么都愿意做。
第6章 香气
被当作隐形人的白锦,早已见惯不惯,要是没有前世白怜梦的告知,或许还会以为父亲只是为了作戏。
“闪开,离我远点。”李氏身子往一旁挪挪,脸上明晃晃的嫌弃。
白程虽已年过四十,架不住有一张好看的脸,当年也正是凭着这张俊脸,才让李氏倾心。
“夫人这是嫌弃为夫……”白程明明很委屈,可还是倔强的没说。
李氏:“……”没眼看!
白锦:“……”又是饱腹的一天!
“帐本在店铺,明日我就让嬷嬷将帐本拿回来,娘今日命下人做了些你爱吃的菜,留在东院陪娘吃完了再回去。”
李氏的话,让白程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女儿,挺直了腰板,又是平日严父的形象,“锦儿何时来的,怎地都不出声?”
言下之意就是,你妨碍我和你娘打情骂俏了!
白锦自然是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狠抽了下嘴角,“我是在爹之前来的。”
“嗯,既然你娘让你留下吃饭,你就留下来陪你娘吃饭,吃了饭就赶紧回去休息。”
要不是自家夫人发话,白程是没打算留白锦吃饭的。
比起东院的其乐融融,西院一如既往的冷清。
“刚才我听下人说,爹今晚又在东院陪那个女人用餐,白锦那个小贱人也在。”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怜梦将屋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她是庶女,虽是府中的小姐,却因为不得父亲的重视,也从未来过西院一次,下人也没有拿她们母女当回事,要不是这些年她忍着屈辱讨白锦欢心,只怕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吴氏抿了口茶,这才淡淡地说道:“娘早就和你说过,做人要耐得信性子,不要因为一点事就急急躁躁,娘要是像你这样的性子,哪里还能进得了相府的大门。”
“父亲不喜娘和我,又一向对我们不闻不问,一颗心全在那对母女身上,再有几个月我就及笄了,到时候可该怎么办啊……”
想到三日后的韶华宴,白怜宴的眼中就流露出几分渴望,为了能在宴会上大露风头,她可是日以继夜的练琴,就是为了自己能有个好前程。
“你的琴练得怎么样了?”吴氏皱了皱眉,看向白怜梦的目光带着几分严厉。
“曲谱已经熟念于心。”
白怜梦瑟缩了下,对于这个母亲,她是打从心底惧怕。
“好好练琴,三日后的韶华宴你定会出席的。”吴氏见她这般乖巧,这才点了点头。
“可,父亲若是不愿?那该怎么办?”
白怜梦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就是怕这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故,白白浪废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
“你父亲不会过问这件事。”
那个男人从未把她放在心里,又怎会在意她的女儿出不出席一场宴会?
要不是当年……
吴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感到有些头痛,朝着白锦抬了抬手,“好了,你下去练琴吧!”
“是。”白怜梦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西院。
*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亮悬挂在空中。
白怜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前世发生的一幕幕至脑海中划过。
她明明记得,前世的今日那人归京,可为何那人没有出现?
京城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越想,白锦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
一阵轻风拂过。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洛神花香,白锦烦躁的情绪像是被什么抚平了一样,一颗心也渐渐的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白锦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直至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屋内。
月光打在那抹身影上,映着男人幽暗不明的容颜,
随即,分抬步走向床塌,看着熟睡中的女人,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缱绻和眷恋,那张俊冷绝美的容颜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锦儿……”
男人伸手,想要轻抚白锦的脸,却又在想到什么后,抬起的手还是垂下,薄唇轻启,低沉温柔的嗓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情。
就像是思念了千年的人!
“唔……”
细碎的声音从女人的红唇吐出,像是感到有些热,不自觉的用手将锦被往下扯了扯,修长的腿也露在了外面。
男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动作轻柔的将锦被给白锦盖好。
粗砺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女人如丝绸般白皙的肌肤,这触感,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猛地——
男人的身体一僵,缩回了手,背影如同仓惶般消失在原地,施展轻功,落到相府外。
想到刚刚手上的触感,男人负在身后的手,捻了捻指尖,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主子。”
一身黑衣少年来到男人身边,恭敬地道。
“事情办得如何?”君衍冰冷的声音,犹如从九幽地狱中传来。
黑衣少年低头回禀:“消息已经全都散出去了,主子放心。”
“回去。”
君衍看了一眼墙内的院子,眼中带着一丝不舍,旋即,还是转身离开了。
黑衣少年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