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臣看到唐芷音半夜醒来，并没有太多惊讶。
他抬手将手中燃着的半截香烟掐灭，放进了烟灰缸中。
“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霍北臣淡声问着，自动忽略了唐芷音脸上的震惊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唐芷音清楚自己问了一个很没水准的问题。
“这是我的房子。”霍北臣挽起衣袖，轻声回应。
唐芷音脸色白了白，看来那杜思琪对自己说过的话，能相信的成分都要再三斟酌。
“我这就走。”唐芷音小声说完，侧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但她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抬脚乱了顺序直接一个踉跄。
眼看会摔倒在地，霍北臣一个健步跨了过来，稳稳扶住了唐芷音。
“我走，你别走。”霍北臣知道唐芷音是在排斥自己。
唐芷音站稳后，往后退开两步，让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思琪用这种方式将你留在这里，我替她说声抱歉。”霍北臣走到门边，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拉门柄。
“这难道不是你默许的吗？”唐芷音看着霍北臣，语气中带着一丝克制后的愤怒。
霍北臣愣了愣，没有急于解释：“当我知道后，你已经睡下了。”
唐芷音看霍北臣的语气不像撒谎，便垂下了眼眸。
“生活还要继续，我们不能再被彼此影响了。”
唐芷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木地板之上。
“对不起……”霍北臣不敢轻易揣摩唐芷音的想法，只能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当初的离开害你变得这副模样，是我亲手拿刀捅了你。
“那一刀，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霍北臣缓缓摇头。
“总之，就当做扯平了吧。”唐芷音轻声说道，依旧低着头。
霍北臣看着灯光晕影下，唐芷音那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看着她轻声开口说话时，娇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突然就没能控制住自己手的举动。
他缓缓伸出右手抬起唐芷音的下巴，捎带用力地逼迫她仰头直视自己。
“我们之间，怎么扯得平呢……”霍北臣低沉说着，眼神有些迷离。
唐芷音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炽热感，呼吸也变得有些不顺畅。
她刚张嘴想说什么，霍北臣已经将他的食指挪了过来，放在她的下唇上轻轻抚摸。
唐芷音猛地一吸气，嘴唇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怕吗？”霍北臣低声问道，嗓音犹如黑夜的暗风拂过。
唐芷音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还有他那不安分的手指。
“我还是想你，怎么办。”
霍北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感，唐芷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
唐芷音猛地吞咽一下，恍惚着将眼睛睁开。
“是你在想，还是另一个你在想。”唐芷音小声问道。
霍北臣指尖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她鼻尖，充斥了她的整个嗅觉。
一呼一吸间，尽是他的气息。
霍北臣没有说话，他低头靠了过来。
英挺的鼻尖时不时触过唐芷音的脸颊，与她玉葱的鼻尖蜻蜓点水一番，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26章
他的食指依旧停留在唐芷音的嘴唇上，原本浅粉的唇色在他指尖的摩挲下，变得红艳又干燥。
她唇上的温度已经高过他指尖的温度，滚热到有些烫手。
“我控制不住了。”
霍北臣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两下，终是沙哑着开口，然后将薄唇覆了上来。
他的食指依旧放在两人的唇瓣之中，像在压抑着保持不超越底线的距离。
唐芷音只感觉唇上像被电流击中，整个人从晃神中迅速清醒。
她逃避般地往后退，却忘了身后已是冰冷的墙壁。
“是爱，还是想占有？”
唐芷音避开唇上的交触，颤抖问道。
她始终不敢抬头去看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不能让他的气息充斥自己的整个胸腔，不能让自己被他全部包裹……
“都有。”
唐芷音的挣扎和问询，给了霍北臣莫大的鼓舞。
他不想放过自己指尖下的柔软物，那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到底哪个时候的你，说的才是真话……”
唐芷音听着那简单的两个字，虽然轻到让她差点没有听清，但话中的分量依旧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唐芷音想着霍北臣曾说过的种种，他的冷漠，他的疯狂，还有他的说变就变，鼻尖开始泛酸。
霍北臣顿了顿，拉起唐芷音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鼻翼呼出来的热气将唐芷音冰凉的指尖慢慢焐热，也让两人周围的温度跟着上升。
“如果你愿意，请尝试相信我，{饼}相信现在的我。”
霍北臣低声说着，吻了吻唐芷音的指尖。
他唇边的胡渣带来的浅浅刺肤感，让唐芷音的手止不住颤抖。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唐芷音心口某一个地方裂开一道口子，原本被压制住的很多情绪，都难以掌控地涌了出来。
“够了。”唐芷音终是承受不住。
她将自己的手挣扎着缩了回来，倚在墙边仰头看着霍北臣，泪眼朦胧。
“这不是爱，这只是欲·望。”
唐芷音的脑海中回想着霍北臣给自己发过的那些匿名短信，每一条的内容都那么不堪入目，让自己精神崩溃。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唐芷音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
霍北臣定睛看着唐芷音，眼底闪过一丝哀愁，还有一抹痛苦。
“现在的我，就让你这么厌恶吗？”
唐芷音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现在的你，是让我害怕，怕到浑身哆嗦的那种。”
霍北臣一怔，不由分说将唐芷音紧紧拥在了怀中。
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唐芷音不知所措。
她想过挣脱，也做了抗拒，却还是没能逃脱他双臂的禁锢。
“现在，还怕吗？”
霍北臣轻声说着，浓烈的呼吸声尽落在唐芷音的耳畔，让她酥痒难忍。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敏感带。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放了你自己，也放了我吧。”唐芷音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让我再抱会儿，我便放手……”
霍北臣深吸一口气，揽着唐芷音后背的手又紧了几分。
尽管这样的拥抱姿势，让他胸口还在痊愈期的伤口有些泛疼。
唐芷音的鼻头突然就酸涩到无法自控，眼眶也开始溢满泪水。
“霍北臣……”
唐芷音仰头抬起朦胧泪眼，认真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突然做了个决定。
27章
唐芷音在霍北臣的脸颊印下一个吻，轻如羽毛。
霍北臣深沉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不敢轻举妄动。
“五年了，为什么不愿放手？”
唐芷音看着这个男人的眉，这个男人的眼，这个男人的鼻和嘴，每一个棱角分明的线条都仿若星辰般俊美。
“因为你还爱我，所以我不能放。”霍北臣从唐芷音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真荒谬……”唐芷音笑出了声，眼眶中的泪水也流淌了下来。
他依旧不肯说出口，他明明还爱着自己……
霍北臣怔怔看着落泪的她，缓缓将唇覆盖过去。
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吻干。
从眼角，到脸颊，再到鼻翼，最后落在唇侧……
在唐芷音以为他会进一步行动之际，他却将唇移开，搂着她的手也松懈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命人将你的行李送过来。”
霍北臣轻声说完，深深看了唐芷音一眼，便侧身拧开了大门。
唐芷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
她依旧保持着刚刚被他拥住的姿势，后背仿佛还有他的大手缓缓拂过，颈脖处还有他浅浅暖暖的呼吸飘过，唇角还有他薄唇落下的气息……
唐芷音的思绪是凌乱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该如何处理自己和霍北臣现在的关系。
这一夜，她蜷缩在沙发上，沉思到天亮。
殊不知，门外的霍北臣，并没有走远，只是蹲坐在楼梯间，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第二天上午，唐芷音的所有行李都被人送了过来。
唐芷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皮包，里面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唯独少了钱包中自己一张半身旧照。
是谁拿了她的照片？
唐芷音第一反应猜测的人，不是郭栋，而是霍北臣。
她拿出手机想拨电话过去询问，想起昨夜他说过的话，硬是生生止住。
可能不再打扰，就是最好的告别方式吧。
唐芷音看了看钱包中存放照片的位置，心底有种空荡感。
她沉沉叹了口气，出门打车去了高铁站。
昨天的票早已作废，只能重新购买。
还好现在不是高峰期，她要去的城市也不是热门地，余票挺多，无需紧张。
手机上又有母亲的来电，唐芷音看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头皮就一阵发麻。
铃声终是消停，唐芷音以为母亲放弃联系自己，却忘了她老人家已经去过霍北臣的家。
没过多久，唐芷音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霍北臣拨过来的。
她看着闪烁的屏幕，心底有些挣扎。
“这次又准备不告而别吗？”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霍北臣杂夹着愤怒的话语。
“对不起，我以为昨天已经告别过了……”
唐芷音习惯性将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却忘了她也曾是受害者。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霍北臣的语气依旧不太好。
唐芷音叹了口气：“我在车站，准备离开南城了……霍北臣，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分开五年，我听说你来了南城，便想尽办法来这边……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追逐你去下一个城市……”霍北臣的语气很急，还带着缕缕风声。
这是霍北臣第一次向唐芷音表露这些心声，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他回南城，是因为自己打听到唐芷音来了这座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