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邦被大家的热情吓了一跳。
本以为容灵慧年纪轻轻,空降成副厂长,大家会对她很不服气,没想到一提起她,所有人都是佩服骄傲的表情。
“当然佩服!要不是朱副厂长,咱们服装厂哪能像现在这么好。”
“你是不知道,朱副厂长刚来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厂子里里外外整顿了一遍,那时大家可不服气了,还以为她故意整我们,好几个刺头被她开除了呢!”
傅邦吓一跳。
无法想象她当时顶着怎样的压力。
“后来呀,经过朱副厂长的改革,厂子才变得现在这么好。”
“大家都说服装厂少了谁都行,没有厂长也行,就是不能少了朱副厂长,不然厂子准完蛋!”
傅邦边听着,边观察姿美服装厂。
这一看,发现姿美服装厂跟别的厂子很不一样。
到处干净整洁,有条有理,所有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有说有笑地在讨论着工作,墙上还贴着“创造优质品牌,铸就一流形象”的标语,整个厂子散发着昂扬向上的精神气。
这样的厂区环境和精神风貌,就算是在老牌国营大厂也是见不到的。
都是清溪的功劳吗?
清溪从来没跟他提过,他也不知道她在服装厂经历过什么,可是他知道,她雷厉风行,干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一时间,对她更敬佩,也更心疼。
难怪之前她会得胃病,忙成那样还不好好吃饭,不病才怪。
傅邦提着饭盒,在大家八卦兮兮的目光注视下,敲响容灵慧的办公室门。
“请进。”容灵慧随口应道。
看到推门进来的傅邦,她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饭。”傅邦把饭盒打开。
他手艺不错,专门做的两肉一素,分量足足的,看得人食指大动。
他把筷子递过去,一眼就看到容灵慧戴上了他寄回来的手表,顿时喜笑颜开,“我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适合你,你戴着真好看。”
容灵慧心头一暖,看到他空荡荡的手腕,心里更是裹了蜜一样甜。
傅邦手里没戴表。
之前为了娶原主而借钱凑彩礼,欠下不少债,拼命工作攒钱全用来还债和养家,也没给自己添件新衣裳,更别说买手表了。
好不容易有点闲钱,没给自己买,反倒先给她买,可见他心里是真心实意装着她,想对她好的。
感动归感动,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
“竟乱花钱。”
“给媳妇花钱,我乐意。”傅邦还挺骄傲,故意秀身上的西装,“你给我寄西装,我当然也要给你寄东西。”
容灵慧早就发现了,他今天特意捯饬过,本来就丰神俊朗,这下更是招摇。
走进厂里来,还不得一路被围观?
容灵慧眯起眼,“穿成这样来送饭,你是故意的吧?”
“你是副厂长,身为你男人,不能给你丢脸,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来。”傅邦理直气壮。
容灵慧头痛欲裂。
她几乎可以想象,办公室外已经传遍八卦了。
也不知道他图啥,非要搞这么大阵仗。
傅邦拽着她坐下,又把饭盒递过去,让她多吃点,见她桌子上堆满了文件,更心疼她。
于是,在她吃饭的时候,就帮她看一些必须要她批复,但不是很重要的文件。
身为国营大厂的主任,这些事情做起来,他得心应手。
容灵慧干脆让她坐自己的办公位,吃着饭,边看他。
他在国营厂工作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认真,专注,充满魅力。
难怪宋娇娥明明跟他工作没有交集,非要往他身边凑,不是没有原因啊。
看着看着,她不自觉放下筷子,朝他凑过去——
就在快要碰到傅邦的时候,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她脸颊一红,尴尬得迅速坐直。
蒋欣荷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容灵慧差点偷亲傅邦的一幕,一时竟有点羡慕她。
而她手里的饭盒,还原封不动抱着,这让她很懊恼,“老李又出外勤跑办证处办营业执照了,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办不下来?”
容灵慧也很惊讶。
这两天她又是忙专卖店的装修,又是忙开业的方案,还要跟设计部核对新款服装店款式,只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而李兴办事,一向让人放心,她就没多问。
没想到到今天,营业执照竟然还卡着。
要是营业执照办不下来,那她做的这些筹备工作根本就是白忙活。
李兴对此有多焦虑,蒋欣荷最清楚,一提起来,她眼眶就红了,“老李跑了十几遍办证处,腿都要跑断了,办证处就是不给证,老李急得几个晚上没睡着,吃东西也吃不下,人都瘦了好几斤。”
难怪她这几天老来给李兴送饭,还以为只是夫妻关系紧张,特意献殷勤而已。
容灵慧惊了,事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到底怎么回事?”
蒋欣荷苦恼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办证处那边只要听到是姿美服装厂办证,一律不给过。”
很显然,是得罪人了。
“秦律知道这事吗?有没有去处理?”
蒋欣荷还是摇头,“秦厂长早就知道了,也积极去疏通关系,但是对方很强硬,秦厂长出马不好使。”
容灵慧放下筷子,没心思吃饭了。
难道是秦律的面子还不够大?
也对,秦家在芒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秦律并非长子,代表不了秦家,而且不是秦老亲自出面,有些自恃身份的人不给他面子也正常。
但态度这么强硬的,还是头一次见。
“知道是谁故意卡着吗?”
“好像是办证处的科长,叫王晓红。”蒋欣荷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王晓红的老公就是你男人那个国营厂的厂长,她女儿是宋娇娥!”
这么说来,不是冲着姿美服装厂来的,而是冲着容灵慧来的!
又是宋娇娥!
傅邦看向容灵慧,很愧疚,“没想到是我连累了你,这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也来帮忙。”
能怎么帮忙,难道要低声下气求宋娇娥?
容灵慧猛然想起前两天的散伙饭,她出门送宋娇娥,宋娇娥的故意挑衅,当时不明白宋娇娥为什么这么嚣张自信,认为她会屈服,把傅邦让出来,原来是宋娇娥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认定她斗不过她。
故意卡证,就是在向她宣战。
容灵慧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是真的被宋娇娥恶心到了。
“宋娇娥费这么大劲,无非就是想让你答应她那些破事。”容灵慧捏着傅邦的耳朵,气呼呼道:“办证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答应宋娇娥的条件,知道不?”
傅邦很担心,“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你不相信我能解决?”容灵慧咬牙。
她前世一手创建服装品牌,什么阴招损招没见识过?
宋娇娥这样就想让她屈服,把傅邦让给她?
太瞧不起人了!
容灵慧目光闪烁,眉宇间是自信的光,好像什么事情都压不垮她。
傅邦很佩服她,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宋娇娥她妈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卡证件,除了仗着自己是办证处的科长之外,还因为宋娇娥她爸人脉很广,整个芒城谁见他都要给三分薄面。
毕竟国营厂厂长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除了个人能力之外,更多的是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
如果宋家人铁了心要对付清溪,那清溪怎么可能是对手?
傅邦很担心,更没想到自己的担心这么快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