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奕然收回手，犹豫了几秒后突然说：“把衣服脱了，我帮你背上涂点药。”
闻言，涂捷希一愣，慌忙摇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说完，毫不犹豫地起身想彰显自己现在有多健康。
纪奕然攥住她的手腕轻松一拉，将人带了回去。
“只是给你涂药，你怕什么。”他皱起眉，却也遮不住目光中的几分尴尬。
涂捷希拗不过他，只能背过身脱掉外套，捞起衣服后边儿。
纪奕然下意识地扭过头，耳尖飞上些许红意。
可意识到正事后，他也不免有些懊恼。
纪奕然回过头，眸色猛地一紧。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趴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在一片长条伤疤中夹杂着几个浅棕色的圆点。
是烟头烫的。
纪奕然抬眸望着涂捷希的黑发，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他强忍着心头的钝痛，把药水涂在她皮肤的淤青上。
微凉的触感让涂捷希浑身一颤，攥着衣服的手也慢慢收紧。
纪奕然欲言又止，几次吞咽才说出句完整的话：“为什么你能坚持这么多年？”
涂捷希神色一黯。
为什么？
她也忘了。
到底是习惯了他们的暴行，还是把纪奕然当做了治疗的良药……
涂捷希放下衣服，又一次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回去吧。”
面对她一次次的驱赶，纪奕然紧蹙起眉。
他想留下，甚至想说结婚的事，
可看到涂捷希满是疏离的眼神，他顿时没了开口的勇气。
良久，纪奕然起身把药塞进她手里，语气透着几分不舍：“有事就打我电话。”
涂捷希看了他一会儿，虚虚拥了他一下：“谢谢……”
纪奕然目光微顿，复杂涌上心头。
这个拥抱不像刚刚那么无助，竟然带着丝莫名的诀别。
正当他想回抱时，涂捷希突然推开了他。
“等秦律师回来，我打算跟他去法国了。”
第五十九章
纪奕然所有的情绪都因为涂捷希猝不及防的话而凝结。
一抹无法忽略的嫉妒像大手掐着他的神经，让他难以宣泄。
“所以？”纪奕然面不改色，声音却多了丝冰冷。
涂捷希垂眸，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眼前人的态度：“所以你的婚礼我可能去不了，以后咱们也少见……不，还是不要见了。”
最后几个字，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完的。
只知道此刻要慎重到控制呼吸，以免露出任何不该露出的心思。
纪奕然深吸口气，墨眸中已经开始翻涌不悦：“你认识秦霄宇才多久？已经值得为他去异国他乡，还是说你真打算像他说那样‘以身相许’报答他帮你出了手术费？”
他以为涂捷希会否认，哪怕是迟疑。
然而她只是轻轻地反问了句：“不可以吗？”
纪奕然一噎，怒火倒灌了般烧的心肺灼痛。
他捏紧了拳头，几乎从牙缝间挤出句：“不可以。”
涂捷希眼底掠过丝愕然，却很快恢复淡然：“凭什么？像你说的，我已经不是小孩，我有自己的选择，难道我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也有错吗？”
每个字纪奕然都无法反驳，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绝对不能答应。
他呼吸渐乱，试图寻找理由打消她的念头：“你奶奶呢？伤害过你的那些人呢？你可以选择抛弃和宽容？”
纪奕然顿了顿，眸光微暗：“当初别人说你一句，你都是会打回去的。”
就像那天在他家门口一样，因为纨绔子弟的几句话，她就能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可眼前的涂捷希，眼中早已没了从前的光芒。
她自嘲一笑：“当初是我傻，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还死皮赖脸的纠缠。”
涂捷希转过身，似是在躲避着对方如炬的目光：“方颖说的也没错，我现在是个半死人，一个半死人还能怎么样，说得好听是宽容，不过就是没能力挽回尊严而已。”
纪奕然沉默，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
良久，他双拳妥协了般倏然松开。
涂捷希听着身后的人慢慢靠近，刺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手被握住，几颗草莓糖放在她的掌心。
涂捷希眼眸一震，不由愣在原地。
纪奕然抬起手，轻轻将人揽入怀内：“那这次，换我来纠缠你好吗？”
他不敢用力，生怕伤了怀中已经脆弱不堪的人。
短短几个字，没有任何表明心迹的话语却像风卷起涂捷希心中的骇浪。
她攥着糖果的手颤了颤，险些控制不住地回抱住他。
这时，一股咸腥涌上喉咙，密密麻麻的痛楚从心肺蔓延。
涂捷希咬牙，狠决地推开眼前的人：“不好！我不想以后的生活有和我过去相关的任何人！”
说着，她把手里的糖扔了出去，把一脸错愕的纪奕然往外推：“走，你赶紧走！”
“嘭！”
陈旧的门被狠狠关上，堂屋顿时陷入黑暗中。
“涂捷希！涂捷希！”
纪奕然不停拍着门，可任他怎么呼唤，里面的人始终都没有回应。
正当他心烦意乱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季父。
纪奕然犹豫了会儿才按下接听键：“爸。”
“寒夜，你快来医院，小颖自杀了！”
第六十章
听到这话，纪奕然怔住：“自杀？”
季父语气急促：“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来医院吧！”
说完，通话被挂断。
纪奕然眉目紧拧，犹豫再三才决定去医院一趟。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声音微哑：“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别再乱跑。”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涂捷希终于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接着门隙的光线，她擦掉嘴角的血，将被自己扔掉糖一颗颗捡起来。
她塞了颗在嘴里，耳畔仿佛又响起了纪奕然温柔的安慰。
“骗人，还是很痛……”
相关Tags: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