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咕噜行驶着,宋鹤婉晕晕沉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然找个客栈,请个医师过来。”
“但是庄主说,要尽快赶去栖霞山庄。”
听到其中一道声音有些熟悉,宋鹤婉含糊喊道:“采惢……”
她脑子有些混沌,心想,自己这是来到地府了吗?
“小姐?”
采惢的声音带着惊喜。
宋鹤婉拼命想要睁开眼睛,然而意识不受自己控制,反而朝着更深处坠去。
再次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在一处客栈里。
宋鹤婉有些愣,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吗?
她从没想过自己跳下那样湍流的护城河还能够活下来。
然而心里却没有丝毫欢喜。
阿娘早早离世,采惢也离开了她,天大地大,竟无一处是她的牵挂。
血海深仇,她势单力薄,也无能为力。
宋鹤婉越想,内心便越是灰暗。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来了!”
宋鹤婉一愣,抬头。
大脑轰一声爆炸开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采、采惢?”
她双目一瞬间极亮,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采惢过来放下碗,双目含泪凑到宋鹤婉面前:“小姐,是我,是采惢。”
宋鹤婉死死抓着采惢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唯恐一个错眼,面前的人就消失了:“你怎么……”
采惢擦了擦眼泪:“此事说来话长。”
她左思右想,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恰好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还是先将药喝了吧。”
门外踏进来一名侍女装扮的女子,竟是和采惢长得一模一样。
宋鹤婉眼睛缓缓睁大。
采惢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奴婢的姐姐,采春。”
采春笑盈盈朝着宋鹤婉行了行礼,道:“姑娘身子弱,还需得按时用药才好。”
采惢也点头,将放在桌上的汤药端了过来。
宋鹤婉直接将苦涩至极的汤药一饮而尽,随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春道:“路上说,现在还是先赶路要紧。”
宋鹤婉便也不多言。
三人收拾一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听闻首辅大人已经连续几日没有上朝了。”
“他逼得自己姬妾从护城河跳下去,估计是没脸上朝了吧?”
“房家丢人可是丢大了。”
……
关于房家议论声不绝于耳。
宋鹤婉脸色淡淡,并不表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惢听见问话,犹豫半晌,还是道:“奴婢和姐姐是双生子,当初被鹤娘子捡回来,虽自小不在一处长大,但联系未断。”
“当初小姐与宋蕙儿小姐一同进门,奴婢预感到不对,所以传信给了姐姐,想让她救我们出来。”
宋鹤婉闻言苦笑一声。
采惢早早便预感到不对,而她直到后来才看清房珏心死。
“我还真是……蠢笨至极。”
采惢闻言,摇头:“小姐别这样说。”
宋鹤婉没再说话,只等下马休息时,问采春:“救下我,会不会让你惹上麻烦?”
采春摇头:“自然不会。”
“这件事,其实是我们庄主在背后嘱咐的。”
第十二章
“庄主?”
宋鹤婉有些疑惑。
采春笑道:“之前姑娘晕倒在宋府门口,正是我们庄主救下的姑娘。”
宋鹤婉顿时想起了之前那名红衣男子。
她惊讶道:“是他?”
但是转而便又疑惑起来:“先前那位公子说,他救我,是为了还一份人情?”
“还得是鹤娘子的人情。”采春有些犹豫,但一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继续道:“当初鹤娘子救过庄主。”
宋鹤婉恍然,心里却越发对阿娘的身份感到好奇。
手上有堂堂首辅大人想要的东西,救过一位一看便很神秘的庄主。
如此种种,怎么看也不能是一个小小宋府小妾能做到的事情。
“那我阿娘是……”
采春这下没再多言,只道:“其他的事情,姑娘之后可以询问庄主。”
宋鹤婉点头,知晓分寸,没再多言。
因着宋鹤婉身子有些虚弱的原因,马车并未行驶多快。
又走了三日,三人弃车上船。
宋鹤婉这才看到在湖中央立着一个小别庄。
“这是栖霞山庄总部。”
采春介绍:“这里只有庄主的心腹可以进来,不过现在庄主不在山庄内。”
宋鹤婉看了眼山庄,问道:“庄主现在是在……”
“带着人在后面帮我们三人扫尾。”采春含蓄道:“毕竟房珏位及首辅,权势如日中天,难保不会察觉到什么。”
宋鹤婉了悟。
只是没能见到那位神秘庄主,有些失望。
她还有些许问题要问。
当夜,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凄凉婉转的笛声。
彼时的宋鹤婉还未入睡,一时好奇,披上衣服推门,寻着笛声而去。
便见一名红衣男子倚坐在高墙之上,月光为他蒙上了一层朦胧亮光,那身以往显得张扬热烈的红衣,此时也沉寂下来。
宋鹤婉一时不忍打扰,顿住了脚步。
半晌,笛声停了下来,高墙上的男子垂眼,声音有些淡漠:“怎么还不睡?”
相比起上次,这次见面,男子显得更加冷淡几分。
宋鹤婉沉默半晌,出声道:“本来要睡了,听到有人吹笛子,便出来看看。”
“打扰你了?”男子挑了挑眉,将竹笛收回怀中,随即摆摆手:“回去睡吧,我不吹笛子了。”
宋鹤婉仰着头看他,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心情不好吗?”
男子从腰上取下一个酒壶,饮了一口酒:“还好。”
宋鹤婉看了他半晌,最后道:“如果你不回房休息的话,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男子拍了拍身边:“上来问。”
宋鹤婉看着这比房府高多了的墙,沉默了。
男子轻笑一声,最后还是飞身而下,领着她去了小花园:“问吧。”
宋鹤婉道:“我想问问我娘的事情。”
“你娘……”男子思绪有些恍惚,半晌才道:“鹤娘子当年说不让你知晓这些事,不过你现在已经到了栖霞山庄,告诉你也无妨。”
“鹤娘子是我父皇的暗卫。”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在宋鹤婉耳边,直接将她炸懵了。
“父、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