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说她过得很好。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过得好,谢彦辞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他说:“可我过得不好。”
沈惊晚刚想问为何,看着他的眼睛,却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倒是谢彦辞接着问道:“是不是我不来江南找你,你就打算永远不见我?”
沈惊晚眉睫闪烁了一下,将身上的披风拢得紧了一些:“没有。”
这番苍白的谎言,连她自己不太相信。
“那你何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两年间也从未寄一封信给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沈惊晚不再有任何牵连。
二十年的感情,他都不敢说断就断,更不明白,为什么沈惊晚可以做到这么狠心。
谢彦辞忍不住将这两年的疑惑尽数吐出:“是因为当初温洛晴的事情吗?”
沈惊晚心口紧缩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两年,她好不容易把以前的事情忘记的差不多了。
现在看见谢彦辞,以前的记忆就像是再次在脑海里复沈了一样,一幕幕都变得清晰起来。
谢彦辞看着她微变的脸色,最后还是软下了语气:“晚晚,你还在跟我闹脾气?”
他如往常一样抬手抚了抚沈惊晚柔顺的头顶:“我已经认清了温洛晴的真面目,也和她取消了婚约,你别跟我置气了,我跟你道歉,以后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沈惊晚眼神微微闪烁,下意识偏头躲了下。
谢彦辞的动作顿时僵硬下来,眼底带着诧色。
原来他没有和温洛晴成亲,得知这个消息,沈惊晚心中却很是淡然。
她知道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温洛晴的真面目也迟早会被拆穿。
只是……那又如何呢?
她早已经不在意,也不计较这些了。
沈惊晚的语气却异常平静:“彦辞哥,算了,都过去了。”
谢彦辞却敏锐察觉到了沈惊晚的抵触。
他薄唇轻轻一抿,叹了口气:“罢了,以后的日子还长。”
沈惊晚想到他说会在江南任职,心情不禁有些复杂:“彦辞哥,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她转过了身,还没走两步,却被谢彦辞抓住了手腕。
沈惊晚心跳停了一瞬,平静回过头:“还有事吗?”
“我无处可去。”
谢彦辞看着她。
沈惊晚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在江南任职,应该有自己的府邸吗?”
谢彦辞解释道:“我的新府邸还在修葺。”
“可……”沈惊晚有些犹豫,要与谢彦辞同住一个屋檐下,那岂不是要同他朝夕相处?
谢彦辞见她神色似是有些为难,不由得皱了皱眉:“李睿珩既住得沈府,我为何住不得?晚晚,你当真要与我生分至此了吗?”
沈惊晚轻咬了咬下唇,在他的注视下,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你想住便住吧。”
随后,谢彦辞慢慢松了手。
沈惊晚率先进了府,带着他到了一处厢房:“天色已晚,彦辞哥,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日我再让人给你收拾住处。”
谢彦辞问:“你的屋子在何处?”
沈惊晚如实说:“在东苑。”
但这里却是西苑,谢彦辞拧了拧眉:“你就这么想远离我?”
沈惊晚一时语塞,随后解释:“东苑的厢房还未收拾,我明日便让人给你换住处。”
谢彦辞这才稍稍满意。
“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彦辞哥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谢彦辞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去,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沈惊晚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却又好像没变。
挺乖的,也挺怪的。
翌日,清晨。
谢彦辞起来后便去到了沈惊晚的院子。
他刚踏进院子,却迎面撞上了李睿珩:“你怎么从晚晚的院子出来?”
李睿珩从容道:“我住在东苑。”
见谢彦辞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他解释道:“为了方便照顾晚晚,沈伯母特意让我与她住一个院子。”
但这在谢彦辞的耳中听起来确实另一种味道。
“你可以接近晚晚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睿珩摊了摊手:“谢小侯爷多虑了,我不过是医者仁心,且到江南又无落脚之处,便暂住在了沈府而已。”
“况且。”李睿珩话音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彦辞,“谢小侯爷不也准备在沈府暂住?”
谢彦辞神色微变,厉声道:“我警告你,不要打晚晚的注意。”
“哦?谢小侯爷是指哪一方面,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伤害晚晚的。”李睿珩面不改色,“但若是说另一方面,我便不敢保证了。再者,我怎么说也算是晚晚的救命恩人加师父,且不知谢小侯爷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的呢?”
谢彦辞一时哽住。
就在这时,沈惊晚刚好从房里出来,也听到了这番问话,原本睡眼惺忪的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们是什么身份呢?
从小到大的朋友吗?还是邻家哥哥?
但是她打心底抵触她把谢彦辞划分到友情和亲情之上的身份,却又配不上其他的身份。
真是可笑,一起生活的二十余年,现在两人是何关系都说不上来。
李睿珩见状,像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自然地与沈惊晚打招呼:“晚晚,你今日醒得倒是挺早,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说着,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剩下谢彦辞与沈惊晚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惊晚收回了视线:“我们先去大堂吧,母亲还不知道彦辞哥你来了,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谢彦辞问:“那你呢?”
“什么?”
谢彦辞又重复了一遍:“晚晚,你见到我高兴吗?”
沈惊晚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老实说,她当初离开京城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见他。
他的出现确实再一次打破了她原本平静地生活,她也不知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当然……高兴。”
若是换作以前,两人许久未见,沈惊晚一定会第一时间黏上来,绝不会像如今这般疏离。
谢彦辞顿时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来到大堂,却从小厮口中得知沈母清早便与沈父一同出门了,说是过几日才回。
这时,一名丫鬟端了一婉汤药过来:“小姐,您的药煎好了,趁热喝。”
沈惊晚接过后,问:“李公子呢?”
丫鬟说:“李公子说他要去寻一味药材,今日就不陪小姐去看诊了。”
沈惊晚顿时有些无语,李睿珩明显是故意的,特地只留了自己与谢彦辞一起,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彦辞听她主动问起李睿珩,心中略微有些不爽,却还是更关心她的身体:“晚晚,你的身子还没有好全吗?怎么还在喝药?”
沈惊晚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病痛缠绕多年,身子还有些虚,需要喝些滋补的汤药。”
说着,她一口将那碗汤药饮尽,尽管她又快速喝了些水,那苦味儿还是从喉间瞬间蔓延开来。
沈惊晚无意识蹙着眉头,谢彦辞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颗腌梅塞在了她手里。
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谢彦辞还是习惯随身带着腌梅。
沈惊晚微怔了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怕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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