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呼吸猛然一窒,踉跄跑到床边:“外婆!”
一旁村支书面色凝重:“医生说老太太伤到脑袋,这里的医疗条件治不了,得去首都。”
说着,他忍不住问:“你跟北骁到底咋了?老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跟你一块儿来?你们不会真的要离了吧?”
林秋月一哽,说不出一个字。
恍然间,脑海回想起顾母几天前撂下的话——
【给你三天时间,赶紧辞职跟北骁离婚,要不然就别怪我心狠】
紧缩的心渐渐沉进冰窖,冷痛刺骨。
原来,还是自己连累的外婆……
看着病床上老人凹陷的脸颊,花白的头发,林秋月泛红的双眼浮起挣扎。
一直以为,只要她好好改正,就能摆脱上辈子的结局,她就能和顾北骁好好的,奶奶也能好好的……
可这两件是如果相悖呢?
她垂下眸,极力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
这时,护士来催促交住院费和治疗费,林秋月出来匆忙,身上没带钱,只能拜托村支书先照顾外婆。
赶回部队时,天已经亮了。0
刚走到家属院,再次看到楼下围满了人。
她心一沉,难道林伟又来闹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道深恶痛绝的目光如箭射来。
“四处勾搭男人还不算,现在连公家的钱都敢偷,呸!不要脸的破鞋!”
“难怪找顾连长开后门进厂做会计,原来是奔着钱去了,还没干多久就贪了三千,这要没抓住,以后军款都要被她吃光了!
“可不是,现在报应总算是来了,要我就先找根绳子吊死,也省的丢了自己男人的脸!”
军嫂们啐了几口,各自骂着。
林秋月听得满心疑惑,但记挂着外婆,也想不了太多,匆忙上楼。
推开门,一眼看见顾北骁站在屋里,还有个穿着橄榄绿警服的公安。
来不及惊讶,公安就走上前:“林秋月,你涉嫌私吞军服厂公款,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林秋月愣住:“什么?”
视线扫桌上几摞厚厚的大团结,最后落在顾北骁面无表情的脸上。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北骁,这……”
话没说完,就被顾北骁冷冽的声音打断:“作为军属,既然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一瞬间,林秋月顿觉血液凝结。
望着眼前自己深爱了两辈子的顾北骁,他不仅不为自己证明,甚至还问都不问就给她定了罪……
恍然间,她觉得好像从来没看清过他。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铐住了颤抖的手。
公安朝顾北骁敬了个礼:“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只是……”
“秉公执法是所有人的责任和义务。”
林秋月僵在原地,泛红的双眼凝着顾北骁,只要他一瞥,就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期盼和痛苦。
可从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挺拔冷冽的像个看客。
视线逐渐朦胧,林秋月眸光渐黯。
原来他要她,为她介绍工作,并不是因为他接受她了,
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他就是讨厌她,所以无论花几辈子的时间,结果都是一样……
林秋月像具失去灵魂的,任由公安带走。
一路上,尽是不堪入耳的叱骂,可每一句,都不及顾北骁的冷漠来的痛。
浑浑噩噩的在公安局待了几天,也没有人来问话。
稀里糊涂被关了四天,才被释放。
顾不得委屈,林秋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奔回家拿钱。
刚走到家门口,却听见里面传出——
“北骁啊,为了把在军服厂常年侵吞军款的人揪出来,我们故意污蔑林秋月偷公款,让真的小偷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可算是把人抓住了。”
林秋月瞳孔一紧,推门的手顿住。
“只是林秋月还不知道,现在这事儿也了了,你要不去公安局接她出来好好解释,毕竟她也受了顿无妄之灾。”
无声片刻,顾北骁漠然的声音像千万根针刺进她的骨血。
“不用,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第10章
握住门把的手缓缓垂落。
男人的冷漠如嘲讽的利刃,告诉林秋月,她的坚持和挽回,是多么可笑。
林秋月凝着眼前的门,白着脸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混混沉沉的回到县医院,刺鼻的药水味终于拉回了些许意识。
刚到病房外,便听见外婆熟悉的嗓音传出:“我没事,不用……”
林秋月黯淡的眸光一亮。
外婆醒了!
顾不得一身的风尘仆仆,她撒腿奔了进去。
却见医生站在病床边,苦口婆心劝着:“您大脑里还残留着血块,拖得越久,就会引发严重的脑出血,必须赶快转去首都医院治疗。”
老人捏着陈旧褪色的存折,抗拒地摆手:“这钱是我给囡囡存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花钱就不值当了……”
林秋月听得心骤然收紧。
“外婆。”
她轻轻叫了声,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认不出。
看见她,外婆苍白的脸顿时浮起了笑:“囡囡。”
亲昵虚弱的呼唤像槌敲着林秋月的胸膛,她上前握住老人冰凉枯瘦的手,自责卷着痛占据整颗心。
外婆撑着笑,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看着无言却各自红了眼的祖孙两人,医生于心不忍:“老人家的病情不能耽搁,如果你同意转院,我可以立刻联系首都的医院,今晚六点就能走。”
“转!当然要转!麻烦您了!”
林秋月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