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陈妄在线阅读的小说-小说阮颜陈妄最新

时间:2023-05-16 16:40:0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阮颜厌恶皇后,但不得不说,皇后比金銮殿的那些瑟瑟发抖的大臣们要有勇气的多。
“把这些人都押入天牢。”
她没心思跟这些小人物周旋。
陈妄,云皇,季灵芝,岭南众人……他们才是重点。
阮颜下令后,大殿的人立刻被带走,不久后有士兵来报,找到了皇宫的暗道。
刘将军询问,“主上,可要去?”
阮颜却道:“不急,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大殿待一会儿。”
其他人自当退下。
等到大殿的门关上之后,阮颜从高坐上一步步走了下去,也不抬头,只冲着空荡荡的大殿冷道。
“戏也看完了,还不出来?”
未几,真的有一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竟然是陈妄。
阮颜讽道:“这身玄衣到合适你。”
梁上君子,是该穿黑色。
陈妄一直凝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讽刺,却说:“用邪术,终归会付出代价!”
阮颜不用细想,就明白他是觉得她如今的白发,是因为修炼了邪术。
她扫了一眼陈妄手中紧握的玄冰笛。
没有记错的话,这玄冰笛是他专门用来对付修炼邪术之人的武器,平常之时,他惯用的是剑。
他还是如此自负。
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所以,他的管中窥豹就是全貌。
阮颜反讽:“你说的对,无论是修炼邪术还说做了邪恶的事,都该付出代价。”
“没关系,我付得起!可你们呢?”
阮颜眸光一冷,“你们岭南门众自诩清傲高贵,却利用邪术肆意干扰他人的生活,难道你们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陈妄,你拿我渡你的生死情劫,可曾想过付出代价?”
陈妄一惊,她怎么知道生死情劫?
阮颜朝他走近,每走一步,眉间的冰寒都冷一分:“你娶我三年,却对我不闻不问,你冷言看我尝尽孤情之苦!”
“你身为国师,当护云国百姓暗卫!可你明知道我外祖父于云国而言是多重要,却因为一己之私,害他受尽折磨,心脉剧断而死!”
“并非如此!”
“那是怎样?”阮颜抽出腰间软剑,刺向陈妄,眼中的恨意化成了实质:“陈妄,你薄情寡义,自私无耻,你万死难辞其咎!”
陈妄匆忙用笛阻挡,他万万没有想到阮颜会这样想:“生死情劫我可以同你解释,可我从未想过害楚老将军!”
阮颜嗤笑一声,眉间霜花盈盈闪动,她的双眸渐渐覆上蓝色雾气,极其冷酷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话落,她举剑厮杀。
陈妄见到她的眸光,神色大惊:“阮颜,停下来!”
阮颜置若罔闻,招招直击要害。
百来个回合下来,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陈妄大多是抵御,并没有主动攻击阮颜,一路打下来颇有些狼狈。
终于在阮颜削掉他一缕发丝的时候,他徒手握住了她的剑,并沉声劝:“阮颜,邪术伤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能掌控的了的!”
殷红的血从他的手心中流出,漫过剑身,滴在了地上。
阮颜却没有半点波动,还道:“我当然掌控的住,不过说到底,我能不能掌控,关旁人什么事?”



第十五章 还不够

这些还不够。
阮颜凝着陈妄的脸,一字一句嘲讽:“更何况,你我还是生死仇人。”
旁人,仇人。
陈妄眼中闪过痛色,分明伤的是手,可他的心却更疼。
趁着机会,阮颜晕掌飞快击在他的心口处!
陈妄生生被她打出三丈远,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外面将士听到动静也闯了进来,“有刺客!保护主上!”
陈妄深深忘了阮颜一眼,纵身一跃,闯了出去。
“追!”
“不必!”阮颜阻止,“他逃不了的,先把皇宫后续之时处理好。云皇可有踪迹?”
“禀主上,将士们在西城门以西五里之地抓获了云皇以及一众岭南门下弟子,如今已经押送皇城。”
“很好。”
有了他们,她就不信陈妄不回来。
下一次见面,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擦干利剑,把染血的帕子扔掉,阮颜走出金銮殿,望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将士们,高声吩咐。
“传我命令,清点国库,张贴告示,所有民众但凡能拿出证据,举证贪官污吏,违法犯事者,皆赏金!”
“招能人异士,不拘身份,不拘男女,士工农商皆可自荐,这腐朽的皇朝该里里外外清理一遍了。”
“我们楚家军护的天下,该是百姓的天下。”
所有人跪地,“主上英明。”
跪下的人出了将士,那些宫女侍从们也都毕恭毕敬。
“免礼。”
之后,所有的人干活的劲头都比之前有力了,宫人们一改之前的战战兢兢,哥哥面露喜色。
刘将军建议:“主上,玄阳先生抓捕云皇,还需半个时辰才到,主上不如先去换洗一番?”
阮颜扫了一眼染血的衣袍,点了点头。
若说皇宫那个地方最舒服,自然是云皇的寝殿紫宸殿最舒服。
当然,紫宸殿也是身份的象征。
阮颜既然起了兵,那个位置自然要做下去,否则,换了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楚家军也不会允许。
阮颜来到紫宸殿,已经有宫人准备好一应事物。
两柱香之后,阮颜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出来,她没有打扮的心思,一头霜发只用了一条黑色发带绑着。
等她再次来到金銮殿,这里已经恍然一新,血迹都被清洗干净,殿内的血腥气也都被紫檀木的熏香赶走了。
刘将军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主上,玉玺找到了。”
阮颜接过看了一眼,明黄的玉玺触感冰凉,看着印章底部的字,这确实是玉玺。
“还有一事,玄阳先生来信,问您是在皇宫见云皇还是去老将军的墓前见云皇?”
阮颜放下玉玺,“去墓地吧。”
云皇要赎罪,只是该向楚家历代战死沙场的将军们赎罪。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城南。
新葬不久,这一路上还飘着纸钱。
阮颜策马奔驰,脑海回想着所有的一切,她遗憾,要是大军早一点到就好了。
至少,云皇有所忌惮,不敢肆意打人。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离墓地越近,外祖父的音容笑脸在脑海中似乎越清晰。
但这一次,阮颜没有哭。



第十六章 百转

阮颜想,这世上已经没有为她擦泪的人了。
她哭给谁看?
如此,哭不出来也好。
到了墓地,阮颜一眼便瞧见了被压着跪在外祖父面前的云皇。
云皇见她来了,神色更加阴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逆女,竟然敢篡自己父皇的位!本皇是不会低头的!你就等着被天下人唾骂,遗臭万年吧!”
阮颜面不改色,直接拔出一把到扔在云皇的面前。
没想到,刚刚叫嚣的厉害的云皇,竟然半点不吭,他的脸色涨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玄阳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刚才不是要以死明志,绝不受辱?现在刀都递到你面前了,怎么不动手?”
云皇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们就想着朕死,朕觉不上当。”
“岭南的弟子们看到了吗,你们辅佐的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废物,啧啧,眼光这么差,那你们输给正阳门也不奇怪。”
玄阳子话落,那就几个被捆的岭南弟子各个面色愤恨,其中一人目光扫过阮颜,面露慌张,明显和其他人的状况不同。
阮颜没多看他们,只道:“把人拖到一边去,我给外祖父上香。”
将士们你可把人拖远。
阮颜这才有闲心注意到外祖父墓前的祭祀品,除了大块的肉类,鲜果,竟然还有不少农家的面团馍馍。
阮颜将其一个野菜馍馍,轻声叹道:“这是外公每到春季都喜欢吃的东西,没想到还有百姓记得住。”
早年,朝廷给的粮食不够,外祖父没有办法,就亲自带着人出去挖野菜回来帮着面食,煮给将士们充饥。
后来,外祖父大约知道朝廷的意思,催促朝廷要粮食的同时,也安排将士们自己开耕,将士们的日子才勉强好起来。
“外祖父,您看到这些会不会欣慰一点?”
至少,还有人念着楚家军的好。
“越是平民百姓,越是记恩情。主上,您继位成帝师众望所归之事!”
“放屁!玄阳子你为了赢是不是连脸都不要了!她一个女人也想称帝,你就做梦吧!”说话之人,是一个沉岭南门下弟子。
阮颜知道玄阳子所在的正阳门和岭南派所谓的比试。
诚然,他们确实都有本事,多能人。
他们把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
岭南派选着了云皇,玄阳子自然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所以他们选着了她。
阮颜并不完全相信依赖玄阳子一门,但是她不反感和他合作。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岭南,是造成她死局的罪恶之源。
她和他们,是死仇。
她迟早要端了他们。
“这人聒噪的很,祭棋吧。”
阮颜话落,将士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剩下的人岭南弟子莫不愤怒望向她,阮颜勾唇讽笑:“您们能做梦拿人渡生死情劫,我为什么不能称帝?”
众弟子变色,一人脱口而出:“你如何知——”
话到一半就被他咽了回去。
敢做不敢当。
阮颜冷笑:“等把你们的大师兄和小师妹抓来做伴了,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不可能,大师兄绝不会提及此事!”
阮颜没搭理,扭头冲云皇面前:“父皇,你想活命吗?”



第十七章 千遍

阮颜的下一句话就是:“若你下罪己诏,我会让你有个晚年。你也别想着还会有人来救你,陈妄受了我一箭,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
“朕没有做错,楚家就是要叛乱,朕为何要下罪己诏!”
“你不下也不要紧,当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当年怎么对外祖父的我就会怎么对你!”
话落,云皇脸色大变。
阮颜眼眸一闪,继续试探:“那蛊毒一点点侵蚀心脉,你不会马上死,但是你时时刻刻都要忍受万虫啃噬的痛苦,你猜你能能不能睡得着?”
说着,阮颜从玄阳子手上拿过一个白瓷瓶,吩咐:“按着他,灌下去!”
云皇惊恐后退,还喊着:“不可能!那蛊毒着世上仅此一份——”
阮颜动作一顿。
外祖父的蛊毒果然是他派人下的。
阮颜死死捏住白瓷瓶,其实这里面装的不过是金疮药而已。
试探云皇,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深呼吸片刻,阮颜厌恶问:“我最后问你一次,罪己诏,你下还是不下?”
“下!我下!”
阮颜把手中的白瓷瓶扔给玄阳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她多看云皇一秒,她怕她会忍不住剁了他。
可云皇还有用,现在并不能死。
“押上他们,回城!”
……
转眼七天过去。
云皇的罪己诏和禅位的圣旨同时颁发。
百姓们知道出老将军是云皇害死,云皇做囚车打马游街之时,百姓各个恨不得食其肉。
游街之后,云皇就被关到了天牢。
云皇斥责阮颜不守信用。
阮颜很自然说:“我留你一命,可没说会留你在哪里。待在天牢好歹还有吃的喝的,你该好好珍惜,等过几日去了漠北,你怕是连这点吃的都没有了呢。”
“你要流放朕?你凭什么流放朕?阮颜,你想要的朕已经给了你,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及父女亲情吗?”
阮颜把玩着手中的长鞭,反问:“您当初将我流放之时,又何曾顾忌父女感情?”
“要你流放的是你夫君陈妄!不是朕!”
阮颜一甩鞭子,吓得云皇闭嘴。
“别急,他很快就能来陪你们了。”
“玄阳子,把岭南弟子带去午门。点上香,一柱香杀一个人,知道陈妄来为止。”
……
午门。
此地如今一阵血腥气。
这些天,整个皇城抄家无数,午门斩首的人,把点面都染成了红褐色,洗都洗不掉。
可京城百姓却高兴,以为杀的人都是那些十恶不赦,占田霸女的门户。
那些曾经被气压的寒门学子也高兴。
往常,就算有学识,未必能被赏识,可如今,只要自己自荐,就一定会被楚家军接见,过关的还可以见到新主,直接封官!
阮颜今天要斩杀岭南弟子,早在两天前就放出了消息。
据她了解,陈妄对门下弟子倒是很看顾,他一定回来。
香,很块就燃了一半。
巧的是,一个百姓在扔菜叶子的时候,把那紧剩的一半香给打断了,阮颜摸着自己手上的白鞭子,冷道。
“香已经没了,杀吧。”
刽子手举刀,这时,一到飞箭刺来,刺伤了刽子手的手,紧接这,下一道飞箭就冲着阮颜的眉心袭来!



第十八章 夜

阮颜侧身躲开,那飞箭刺进椅子,入目一半。
挽弓的人,分明是那出了要命的力道。
阮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把他们都杀了!”
“住手!”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随后,陈妄翻飞落到了刑台之上,但他手中出了一根玄冰笛,并没有弓箭。
他凝着阮颜,道:“放了他们,我留下任你处置。”
话落,却听又一声娇呵:“师兄,你不能上这妖女的当!”
来人落在陈妄面前,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弓箭,还想要上前拉陈妄:“师兄,我们——”

意外的是,陈妄却闪开了,还厌恶道:“你跟来做什么!”

呦,这两人闹翻了?
阮颜也不生气了,饶有兴致看下去。
“师兄,你听我解释,你说的那些都是误会吗,那都是这妖女的诬陷。”
“是真是假,我自分得清。”沉冷酷的模样,比从前在阮颜面前的还要严厉千百倍,“季灵芝,你违背门规,我不清理门户已经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若是再纠缠,我便依照门规处置。”
“师兄,我——”
玄阳子看得腻歪,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要停他们打情骂俏多久,还不快把人拿下!”
季灵芝当即戒备,陈妄却遥遥望着阮颜,道:“阮颜,放了他们。”
阮颜一抬手,将士们停住动作,她朝着陈妄走来:“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为我放了他们?”
“我可以辅佐你称王。”
话落,阮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玄阳子眼神一眯:“陈妄,你们岭南不是最为“高洁”?你可是岭南最出色的大弟子,做出这种摘人家桃子的事情不好吧?”
陈妄只凝着阮颜,像是等着她的答案。
阮颜却冷笑:“你们拿什么辅佐我?是拿蛊毒还是生死情劫?陈妄,你到底哪里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陈妄脸色一白,“我是真心的。”
阮颜冷冷望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冰寒:“是吗?可我不信。”
“来人,把他们都拿下!”话落,阮颜又补充一句:“陈妄,你反抗之前最好抬头看一看,不想他们被射沉筛子,最后放下兵器。”
阮颜话落,周围的高楼上瞬间冒出一排排握着弓箭的将士。
陈妄果然没有反抗。
她不反抗,季灵芝根本成不了气候,立即被抓住。
“把他们都关进天牢,对了,让季灵芝和那些公主皇子待在一起,告诉那些他们,只要季灵芝过的不好,他们的膳食就多一块肉。”
季灵芝恨恨盯着阮颜,“你个贱人!妖女!你不得好死!”
接着,不用阮颜吩咐,已经有人上前掌嘴。
“啪啪”打着,还是左右开弓。
季灵芝从小到大都被娇宠着,过的比皇子公主还要舒服,从来没有受这和个罪,一开始她还有立即骂,一会儿之后就呜呜的像陈妄求救。
自始至终,陈妄都没动一下。
阮颜很满意,还拿着鞭子走到了季灵芝的面前,故意笑说:“我会不会不得好死着还不知道,但是你不得好死是肯定的。”
她虽然笑着,但是眼底却一片冷漠。
陈妄定定看着她,这时相逢以来,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可她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第十九章 眼前

这些天,陈妄想了许多。
他即便不去打探消息,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宣称她的新令。
她对待那些大臣,丝毫不手软,抄家灭九族,一家接一家,她像个弑杀的魔君。
可另一方面,她会安抚将士们的家族,她选出来的那些官员无一例外都是曾经被氏族打压的贫民子弟,短短时间,他也看不出他们的品性如何。
但无一例外,这些官员比起从前的士族,他们更愿意为百姓分忧,也确实有贤能,能办实事。
这样看来,阮颜又不像是一点良知都没有。
她虽然修炼邪术,但确实并非一点控制都没有。
生死情劫,他有所隐瞒原本就不对,造成她如今这样,他责无旁贷,他是该需要留在她身边。
在她走火入魔的时候,护着她。
可惜,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即便生死情劫另有隐情,即便他从未想过害楚老将军。
他似乎走入了一个困局。
他从没有像眼前这样,感受到生死情劫的威胁。
……
一月之后,女帝登基,该国号为楚,昭告天下。
陈妄众人一致被关在天牢,好像被遗忘。
又两月,云国接机生事的外臣都被镇压,楚家军五十万的底片一亮出来,各地反叛军顿时服服帖帖。
非但如此,叛军们。烧伤掠夺抢来的财宝通通被充公,一时间,国库竟然比最鼎盛的时期还要盈满。
之后,阮颜先后颁布律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至此,大局稳定。
但是陈妄依旧没有被阮颜记起。
秋末,阮颜开始清算前皇室的账。
时隔半年,阮颜终于再一次踏进天牢大门。
她穿着绣了金色黄龙的帝王玄服,像是黑夜中绽放的勾魂花,分明知道她会致命,但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被勾魂射魄也甘之如饴。
陈妄被关在最里边的那间牢房,整间牢房是用特制的玄铁铸造,专门用来对付陈妄这种本事高强的异士。
一身本领施展不出来,如今他也不过是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这半年来,阮颜并没有短他吃的喝的,只不过是让他亲眼看着,他的那些好师弟好师妹们,是怎么被他们曾经所保护的人磋磨。
皇族之人可没有陈妄这样好的待遇,他们每一天得到的食物都不够果腹,要想得到更多的时候,就得想办法折磨瞭望殿的弟子们,让狱卒满意了,他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
当然,阮颜也没有让人板着瞭望殿的弟子们,只不过他们跟陈妄一样,在这样的牢房之中失去了他们伴身的武力。
大家都是普通人,可皇室弟子的人多,饥饿可以爆发出无尽的潜能,也可以无下限拉低人的底线。
阮颜扫了一眼那些狼狈的弟子,曾经仗着自己背靠岭南,这群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趴在地上两条狗都不如。
当他们发现阮颜抵达的时候,皇室子弟哭着喊着爬到阮颜面前,“陛下,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保证绝对不和你作对。”
瞭望殿的弟子们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他们没有求饶,但缩成一堆瑟瑟发抖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威名。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出去的机会,但能不能把握,就看你们自己了。”
活落,阮颜终于把视线放在了陈妄身上。
只是她眼中的冷漠,却让陈妄心中咯噔。



第二十章 我才是

一个时辰之后。
陈妄也被放出了天牢,阮颜甚至还允许陈妄一番整理,让陈妄坐在他的身侧。
只不过,阮颜口中说的话却是:“国师为何不开口,是觉得眼前的景色不够精彩吗?”
所谓景色,是皇室众人和瞭望殿弟子们的相互厮杀。
阮颜派人给他们各一批弓箭,马匹,刀剑,并且告诉他们,存活的只能是一方的人。
所以,这两派人必须有一方要死光。
被囚于天牢半年,如今守来了这一点希望,谁都想拼了命活下去。
皇室子弟的人数是瞭望殿弟子人数的三倍多,只是出了天牢之后,皇氏子弟不是瞭望殿弟子的对手。
皇室弟子虽然人数多,可真的会拿弓射箭,舞刀弄枪的人没有几个,而瞭望殿弟子就算筋疲力竭,可只要他们拉得开弓,那几乎是一箭一个。
皇室弟子很快就被杀得精光。
但瞭望殿这边也并非全然无事,这几个人被困了半年,折磨了半年,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
他们拼杀到最后,皇室弟子抱着“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的态度,一窝蜂的拥上去,还真的折下了几个瞭望殿的人。
云皇不久已死,至此,除了阮颜,云朝皇室之人死绝了。
让阮颜意外的是,季灵芝最后竟然活了下来。
阮颜扫了一眼,活下来的一女二男,冷哼一声意味不明,说了句:“你们对自己人,倒是情深意重。”
陈妄闻言,脸色一白。
“来人!”
“阮颜!不可再造杀孽。”
阮颜和陈妄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陈妄的话音一落,阮颜神色骤冷,一旁的玄阳子故意训斥:“大胆陈妄,怎敢直呼陛下名讳!”
陈妄压根当玄阳子不存在,只一脸紧张望着阮颜。
两人目光对视,阮颜终于肯正视他一眼了,几秒后,阮颜却忽而一笑,“怎么?心疼你的师弟师妹?害怕我杀了他们?”
听着她这样一脸平静的说着杀人的话,陈妄心疼又是一痛。
“并非如此。”
他知道阮颜此番不过是想借弟子们的手,除去皇室族人这个后患。
阮颜篡位登基,皇室族人必须得死。
这是历来的规矩。
但阮颜亲自下令射杀,和旁人杀死在因果报应上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妄瞟了一眼一旁的玄阳子,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举措是他建议的。
但岭南弟子下山历练,都和天地签了生死契,一旦入世,生死不论。
岭南插手了阮颜的生活,如今被阮颜反过来报复是因果循环。
所以从一开始,他也没开口求什么。
如今开口,只不过不想让阮颜多造杀孽。
但却又让她误会。
在阮颜质疑的神色下,陈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试着解释说:“生死情劫并非你想的那样,你是局中之人,多一条杀孽,变多一种不可挽回的业障。”
“阮颜,你信我一次。”
阮颜饶有兴致挑眉,“我信你,你待如何?不信你,你又待如何?”
“陈妄,你现在应该清楚,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一个阶下囚却想要我答应你,可凭什么呢?”
一字一句,阮颜分明没有用什么力道,可字字句句却如利刃,刀刀戳心。
阮颜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妄望着她的背影,再一次体会到了阮颜从前的心情。
原来望着人的背影也会这般难过。
蛊毒的反噬仿佛更加严重了,陈妄一直忍着,可下一秒却见到玄阳子牵起了阮颜的手。
顿时,那压下去的心痛瞬间翻涌。
陈妄神色暗沉,飞身落到阮颜面前,一把打开了玄阳子的手,在阮颜冷淡的目光下,他一字一句说——
“我才是你的夫君。”



第二十一章 世间

陈妄亲口承认的一声夫君,阮颜曾经等了三年。
曾经他把一颗心捧到陈妄面前,可是他不要。
如今她不稀罕了,却这样轻易的得到了。
阮颜抬起被陈妄握住的手,一点一点拨开,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灿烂。
可是……
阮颜却用最灿烂最温柔的笑脸,说着——
“夫君?你也配?”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隔着血海深仇,阮颜不但感受不到半点情意,她还觉得无比的恶心。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陈妄能清晰感受到阮颜眼中的厌恶。
他忽然没有拦住她的力气。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任陈妄怎样盯着阮颜的背影,可她一直没回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历劫失败的师叔为什么劝告他。
无论如何,不要动心。
生死情劫,最忌动心。
过往的一切,如幻梦一般浮现心头。
他从前一直以为,他一心向道,情劫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不过是个错误。
可后来,他见到阮颜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他错了。
她清润的眼眸,她低低喊的一声国师,她小心翼翼为他递来锦帕……他记得越来越多的她。
可情劫,是两个人的事。
劫难既然存在,那么情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注定受到牵连。
陷得越深,往后越痛苦。
但两个人当中,她的用情分明比他更深。
于是,他尽量避免了和她相处,哪怕于心不忍,也装作冷漠相对。
渐渐地,她不再期待什么了,她眼中的光也熄灭了,他无数次想抬手,想留住她眼中的光,可想到师叔抱着惨死的心上人那痛哭的模样……他最后都忍了下来。
他以为,只要不是两情相悦,只要她不再爱他,一切都会慢慢的化解。
情节的痛苦,他一人背负即可。
一切原本如同计划那般。
可他万万没料到,有人趁他不备给她下蛊。
那蛊毒,乃噬心蛊。
用情越深,中毒越深。
她既然已经中毒,就不能置身事外了。所以,他只好假装中蛊,要她解毒,上奏求娶。
她信了。
新婚夜,她以为她独守空房,她以为她中毒昏迷到第三天才醒来。
其实不是。
新婚夜,他点了迷香让她睡去,他克制住自己,用阴阳交融之法将蛊毒渡到自己体内。
一夜过后,他修为毁了大半。
有了夫妻之实,这生死情劫……两个人谁都逃不掉。
噬心蛊,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只能对她更冷漠,让她心死,心死即情灭,生死情节也困不住她了。
可她自小便伤了根基,残余的药力依旧摧毁着他的身体。
后来,他寻到了以毒攻毒的秘宝,他炼化之后,自身血液便可为她解毒,到时候,他自会流放路中寻她,替她解毒之后,再寻个理由让她假死遁逃。
他从来没想过让她真的去漠北。
只是当初下毒之人是谁,一直尚未查明,她多留在皇城一日,危险就多一份。
可他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送出皇城的她,又跑了回来。
还正好碰上了服毒后,神志错乱之际。
一步错,步步错。
是他太过自负。
人心,情劫。
从来都不容易。
他终究没护住她。
如今,也不怪她恨他。



第二十二章 错乱

陈妄最后被送到了瞭望殿,一同被送去的还有季灵芝和其他两位弟子。
季灵芝如今一身的伤,脸上也是纵横交错,这伤,是从前被她仗着自己是陈妄的审美,讽刺轻慢过的一位公主划伤的。
当然,今天她也杀了那位公主。
但她最恨的人,是阮颜。
所以关上门之后,季灵芝对陈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兄,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我们一定要杀了阮颜那个妖女!”
季灵芝神色狰狞愤恨,却下的另外两个弟子纷纷朝屋子外看去,生怕被人听见。
其中一人低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嘴舌之快,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真以为如今的瞭望殿还是从前的瞭望殿?”
这弟子是担心廖万殿这位有阮颜安排的人盯哨。
事实上也是如此。
如今这几个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不再选铁牢笼内,他们的一生本领是可以施展的。
不说陈妄到底是岭南第一大弟子,这是这生死情劫,阮颜也不可能就这样放陈妄走。
既然留着他们还有用,自然就让人盯着点。
“你们两个懦夫,阮颜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难道都不能骂几句?况且如今我们已经恢复能耐,只要逃出去,难道还怕阮颜,那个妖女不成?”
说完,季灵芝一脸期盼望着陈妄:“师兄,你会带我回岭南的,对吗?”
陈妄凝了季灵芝一眼,却问:“半年前,你趁我去瞭望殿之际,在国师府的后花园到底和阮颜说了什么?”
季灵芝一愣,没想到陈妄还翻从前的话题。
她自然是不能认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我确实去了国师府的后花园,可是在国师府后花园,我根本没有见到阮颜,也根本不知道阮颜是从哪个地方知道生死情劫一事,师兄,你真的错怪我了……”
岂料,话音一落。
陈妄对面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弟子,脸色煞白。
刚才指责季灵芝的弟子则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来生死情劫当真是我派之人泄露出去的……我还道那是女帝从玄阳子哪里听去的。”
“季灵芝,你当初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阮颜会恨我派如斯?按道理,即便她知道生死情劫,可那场劫难是她和师兄两个人经受的,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她,还为了她毁了大半的修为,她没有理由恨师兄到这个地步!”
季灵芝心虚撇开脸:“都说了我不知道,一定是那个妖女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不关你的事,那你心虚什么?在门派内,你就仗着自己是掌门之女,不允许其他的女弟子靠近师兄一步,你得知阮颜是师兄的妻子,以你的脾气你会受得了,不去找麻烦?”
“这样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楚了……所以,告诉我们,你那天到底说了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够找到女帝,恨我们的原因。”
“否则不仅是你我,以女帝现在的态度,她毁了岭南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妄全程沉默,周深的气场也越来越冷。
可面对逼问,季灵芝还是一副我没错的样子:“都说了我不知道,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而与此同时,另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弟子却说:“我知道她说了什么……那天,是否跟师妹一起演戏……”



第二十三章 指尖

从师弟这里听到真相,陈妄生生吐出一口血。
这一切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他从来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一同受礼仪,教导而长大的师弟师妹竟然如此恶毒。
要阮颜丧亲,丧命来换他的自由?
原来在阮颜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难怪她恨不得杀了他。
“师兄——”季灵芝想上前看陈妄,却在陈妄抬头的那一刻,把所有的话都吓了,回去。
此刻的陈妄满眼猩红,一身的杀气满满,好像能把人撕裂。
其他两个地址也被陈妄的样子吓到了,那名认当然在地瘫软在地:“师兄,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去跟女帝认罪,我一定解除你们两人之间的误会,我——”
“闭嘴!”
陈妄的目光凛冽,清晰的透露一种意思:要是他们再多说一句,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陈妄离开瞭望殿,径直朝皇宫奔去,皇宫的守卫倒是也没有拦他,只是,到了金銮殿却被玄阳子拦住。
“我要见她。”
“毕竟日理万机,可没看见你这么个罪人。”
若是从前,不管玄阳子怎么激陈妄从不会失了那一份镇静风度。
但这一次,陈妄没多说一句,直接拔出了剑。
“时隔多年,终于又能和你交手了,当年一战,我至今记忆犹新。”玄阳子也拔出了自己的剑,言语间的随意,就好像把这场要命的生死决斗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陈妄,让我看看你做了这么多年国事长进了多少?”
话落,两人利刃相向。
大约小半个时辰,阮颜才放下手中的笔,冷问:“外面的打斗结束了吗?”
“回避下,尚未。”
阮颜微微勾唇,清笑一声,说不上是不是嘲讽:“玄阳子要拿下国师一职,看来也不容易,随我去观战。”
阮颜出现金銮殿外,陈妄一眼就见到了她,也就是这一瞬间分神被玄阳子找到了一个机会,握着剑就朝陈妄的要害刺了过来。
但陈妄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身形一偏,玄阳子的键只划掉了他一缕发丝,随后他就落到了台阶之下。
隔着三百道台阶,他和阮颜对望。
今日已经休朝,阮颜没有穿那厚重的帝王冕服,指一身素白的纱裙穿着,脑袋上也只别了一只白玉簪。
雪发,素衣,阮颜给人的感觉,就像冰雪一样冷。
玄阳子收了剑站在来陈妄不远处,从台阶上的阮颜道:“吵到了陛下是微臣的失职,还望陛下恕罪。”
阮颜微微颔首,目光落到了陈妄身上:“前国师?来找朕所谓何事?”
陈妄只觉得这一声国师讽刺的很。
恰好玄阳子也道:“陈妄是大约是知道了陛下要撤了他的国师之位,所以急匆匆的来找陛下说理来了。”
陈妄诧异一秒,阮颜要撤他的职?
阮颜却淡淡一笑,走下台阶,口中私冷漠私玩味道:“我瞧这或许未必如此。我们这前任国师对岭南甚是看重——”
“陈妄,你是知道我要攻打岭南,所以特地来问罪,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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