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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7 09:39:5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病房。
戚晓晓疲惫望着天花板,不断去回想曾经跟阿妈的点点滴滴。
这时,护士端着药轻手轻脚地进来:“27床病人,吃药了。”
戚晓晓转头看去,目光从护士脸上扫过,而后眨了眨眼:“你是……小刘护士?”
阿妈住院时,小刘一直帮忙照顾着。
小刘一抬头,面露欣喜:“皎皎?怎么是你呀?我前两天刚被调到军医院,对了,你怎么成这样了?”
戚晓晓一噎,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方好像想起什么:“你等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着,小刘风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把一个金戒指拿了过来。
“这时我收拾阿姨病房时在病床下捡到的,本来想还给你,可你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着小刘的话,戚晓晓定定看着她手里的金戒指。
对于常年干活的阿妈来说,她不可能戴戒指,更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而且这戒指……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恍然间,她想起那天自己因为伤人被带去调查,看见何雪莹被江伟海扶着,她的手上戴的好像就是这枚戒指。
可是为什么何雪莹的戒指,会在阿妈的病房里?
猛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戚晓晓心中一闪而过。
她突然扯掉手背上的针,拿过戒指踉跄往外走。
小刘吓了一跳,忙扶住她。
恰好买了一兜水果回来的徐林彦见戚晓晓从病床上下来,也赶忙上去阻拦:“皎皎,你去哪儿这是?”
戚晓晓像是找到了希望,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徐大哥,送我去军区。”
徐林彦一头雾水:“可你现在……”
“求求你,我必须要去,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傻事。”
戚晓晓红着眼,连同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徐林彦犹豫再三,点点头。
换好衣服,戚晓晓在徐林彦的搀扶下坐上车,她手里捏着金戒指,看着车窗外。
一旁的徐林彦瞄了眼她握紧的拳头,有些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戚晓晓目光渐暗,语气沉瓮:“徐大哥,你说如果一个人杀了人,要不要偿命?”
第20章
徐林彦愣住:“什么意思?”
戚晓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里闪着寒凛的光。
军区家属院。
何雪莹正跟一帮军属们坐在楼下摘菜。
“雪莹啊,我看你比那什么戚晓晓好多了,落落大方还心善,跟江团长站一块也般配。”
“就是,改明儿要是江团长跟戚晓晓离了,咱们就把你介绍给江团长!”
“还用得着介绍吗,人家从前本来就是一对儿,这就叫那啥,再续前缘!”
听着她们的话,何雪莹表面上说着顺其自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不枉费她给她们送这送那,有这些军属说好话,江伟海就算不能马上娶她,也得捏着鼻子认了和她的‘关系’……
这时,有人呦了声:“江团长回来了!”
何雪莹抬头望去,只见江伟海走进来,他身材高大,大部分战士穿的有些松垮的作训服像是为他量身定制,每一寸都恰好勾勒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材。
何雪莹漾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柔美丽的笑容,起身朝他走去:“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她这架势,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
江伟海瞥了眼其他军属暧昧的目光,冷下脸:“跟我上去,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径自上了楼。
擦肩而过带起的风,让何雪莹莫名打了个寒战。
可细想这些天自己没有去烦他,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他还让她走,大不了再伤自己一次,他当初承诺了要照顾她,就不可能弃自己不顾。
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后,何雪莹大大方方地上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江伟海站在屋子中央,气势比以往更加凛冽。
她主动倒了杯水过去:“什么事啊?”
江伟海没有接,箭一般的目光投向她:“那天你摔下楼,是戚晓晓推的你?”
何雪莹一愣,眼底闪过抹慌乱,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来的?
“……是啊,你不是看见了吗?”
她刻意的掩饰被江伟海尽收眼底。
江伟海凝着她,凤眸微眯:“那五年前,你真是去下乡了?”
何雪莹手不由颤了颤,她忙放下杯子,眼神闪烁:“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
“回答我!”
一句极具压迫感的低呵,震得她呼吸一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当然,我还……”
“返城证呢?”
江伟海手一摊,整张脸冷的像块冰。
何雪莹背脊发凉,仓皇的目光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只能试图转移话题:“返城证我放家了……伟海,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啊?”
话音刚落,半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她错愕转头,眼睛一下瞪大:“戚晓晓?”
江伟海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苍白又直冒冷汗的戚晓晓:“你身体还没好,过来干什么?”
说话间,他看向身后跟着的徐林彦。
察觉他眼里的不悦,徐林彦无奈:“是她非要过来的。”
戚晓晓喘了几口气,推开江伟海的手,寒冽的视线扫向何雪莹。
她拿出手里的戒指,一步步走过去:“何雪莹,这个戒指是你的,对不对?”
第21章
江伟海皱起眉,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徐林彦,徐林彦一脸疑惑地摇摇头,俨然也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何雪莹下意识摸了摸右手小指,含糊回答:“你在哪儿……”
“是不是你的!”
戚晓晓彻底厌倦了跟她的拐弯抹角,重了几分的语气带着从没有过的狠厉。
何雪莹像是找到了一个切入点,直接蹭到江伟海身边,做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怎么拿到的,如果你想要,就拿去吧,以前的事我也没跟你计较,你为什么要这样疾言厉色的……”
面对他的靠近,江伟海脸色更加难看。
而门外的徐林彦见何雪莹开始倒打一耙,心中不免感叹这女人可真是两面三刀。
戚晓晓看着她:“也就是说你承认这戒指是你的了?可它却是护士在我妈病房的病床下面捡到的。”
说着,她一把揪住何雪莹的胳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戒指会在我妈的病房里?我妈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何雪莹紧缩的眸子颤了颤,脑海中蓦然回想起那天自己去何母病房。
“阿姨,我想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戚晓晓和伟海就要离婚了,而且你知道当年伟海为什么娶她吗?是因为我跟伟海分开了,伟海一气之下才娶了戚晓晓,现在我回来了,伟海当然会选择我。”
“而且你知道你为什么迟迟得不到治疗吗?是因为伟海拿走了戚晓晓的证件,他明明知道你生病了,还是不让你走,让你在这儿慢慢等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讨厌戚晓晓啊!不管你信不信,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当她说完这些话,何母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一下喘不过气,慌乱中抓住了她的手……
何雪莹脸色一白,强忍着恐慌:“你胡说什……”
可话还没说完,戚晓晓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她没有防备,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江伟海长臂一捞,将踉跄的戚晓晓扶住。
戚晓晓也顾不得推开,浸了血般的双眼死死瞪着何雪莹:“何雪莹,你到底……到底跟我阿妈说了什么!”
何雪莹捂着红肿了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气的整张脸都几乎扭曲:“戚晓晓,你凭什么打我!我能跟你妈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江伟海黑了脸,记忆中的何雪莹一直都是温婉内敛的,也许是有些娇气,但远没有现在这样,眼睛里写满了阴毒。
戚晓晓彻底被激怒,呼吸沉重了许多:“你从前怎么陷害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害死我阿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把江伟海推开,一把揪住何雪莹的头发往房间拖,何雪莹疼的龇牙咧嘴。
“戚晓晓!”
“皎皎!”
江伟海和徐林彦同时叫住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戚晓晓回头瞪向他们:“别过来!”
她吼了一声,目光落在江伟海脸上:“江伟海,我跟何雪莹之间的事你再敢插手,我跟你没完!”
江伟海僵在原地,恍然觉得眼前的女人陌生了许多。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下一秒,门隙间传出何雪莹凄厉的尖叫!
第22章
徐林彦担心出事,上去就要踹门,江伟海手一横,拦住了他。
徐林彦惊讶地看着他:“江团长,这里可是军属院,万一何雪莹出了什么事,皎皎她……”
“出了事我担着。”
江伟海直接丢出一句,幽深的目光盯着紧闭的门。
房间内。
戚晓晓坐在何雪莹肚子上,巴掌不断往何雪莹红肿的脸上招呼:“疼?你只是疼,我阿妈的命却没了,你跟江伟海一样,都是无情无义的人!”
她疯了似的,掐住何雪莹的脖子,看着她涨红了脸,酣畅一笑:“何雪莹,你真该下地狱,我恨不得用刀把你的肉一刀刀割下来,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戚晓晓放开手,何雪莹大喘着气:“疯子!”
她骂着,挣扎地爬起身就要出去,戚晓晓那里肯放过她,她再次揪住何雪莹的头发,将她往床沿撞。
‘砰砰’的撞击声夹着何雪莹的尖叫,让人不寒而栗。
没一会儿,何雪莹的额头已经青了一大块。

戚晓晓也累了,重重甩开她,捏着桌角喘气。

何雪莹倒在地上,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戚晓晓……你故意伤人,我,我要告你!”
戚晓晓却笑了笑:“你以为只有你会玩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吗?”
说着,她朝窗户走去:“何雪莹,我要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何雪莹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戚晓晓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踏上窗台跳了下去,紧接着,楼下响起军属们的惊叫。
“戚晓晓……戚晓晓跳楼了!”
她踉跄跑过去探身一看,戚晓晓不省人事地躺在草地上,几个军属正好抬头看,直接撞上她的惊恐的眼神。
听见动静的江伟海和徐林彦冲下楼,当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戚晓晓,江伟海呼吸猛然一窒:“皎皎!”
他奔过去,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却不敢随便触碰她,生怕对她再造成二次伤害。
“程毅!”
江伟海朝家属院外吼了一声。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家属院乱做一团,大家眼看着戚晓晓被带走,纷纷往楼上看去。
“她是从何雪莹的屋子掉下来了啊!会不会……是何雪莹把她推下来的?”
“不会吧?这可是三楼,不死也得废啊。”
“会不会是何雪莹记恨上回戚晓晓推她,所以才下了狠手?”
听见楼下逐渐把自己跟‘杀人’、‘报复’等字眼相提并论,何雪莹头皮发麻,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没想到戚晓晓这么狠,居然用命去陷害自己。
何雪莹下意识就想跑,可刚把衣服拿出来,就停住了。
现在走,那不就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畏罪潜逃’了吗?不行,她不能入了戚晓晓的套。
想到这些,何雪莹立刻扔掉手里的衣服,随便找了块丝巾,也顾不得热不热,直接把肿成包子的脸包了起来。
军医院,抢救室外。
江伟海立在墙边,脑子到现在还是空白的,一旁的徐林彦着急直接写在脸上,心里更叹戚晓晓对自己还真是够狠的……
将近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才打开。
江伟海立刻上前急声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轻微脑震荡,多出骨折,不过你们放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第23章
听到医生这话,江伟海高悬的心才险险放下。
徐林彦也松了口气,见他一副好像自己才是死里逃生那个,好心劝了句:“皎皎命大的很,跳黄河都没事呢。”
江伟海眉一拧,俨然是被这话戳到了最不愿意想起的事。
徐林彦一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病房里。
看着还在昏睡的戚晓晓,徐林彦叹了口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江伟海小心地抚好戚晓晓面颊旁的乱发,没有回答,反而冷不丁吐出一句:“还躲什么?”
徐林彦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正好看见门口探头偷看的何雪莹。
她用丝巾抱着头,但还是遮不住脸上的伤痕。
何雪莹早就想好了说辞,刚想一股脑全倒出来,江伟海和徐林彦好像商量好了,一起走出来,关上了病房门。
是怕她打扰戚晓晓吗?
她眼底划过丝不甘,却被江伟海冷凝的声音打断:“你来这儿干什么?”
何雪莹立马回过神,也不管路过的人会怎么看她,直接拉下丝巾:“伟海,你看我的脸,这都是戚晓晓干的,她还……”
话还没说完,徐林彦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女人长得是很漂亮,但现在这模样,跟漂亮完全搭不上边。
可他的笑落在何雪莹耳朵里像是嘲讽,她转头瞪向这个把戚晓晓送过去的男人:“你是谁?”
徐林彦眉一挑,故意说:“皎皎的朋友。”
何雪莹看了眼黑着脸的江伟海,眼珠子一转:“朋友?那你们关系可真是好,寸步不离的。”
一听这话,徐林彦面色微变,感情她又想玩泼脏水。
江伟海没有接她的话:“何雪莹,我和皎皎之前问你的事儿,你都承认了?”
何雪莹怔住,被他直接了当的态度打的猝不及防,哪怕上回因为诬陷戚晓晓受伤,他还是会关心两句,甚至替戚晓晓道歉。
“伟海。”何雪莹挤出眼泪,做出副无辜的模样,“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是不会害人的,戚晓晓不仅打我,还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床上撞,然后自己从窗户上跳下去……”
尽管她已经把自己说的委屈又可怜,可江伟海的脸就像是寒冰,没有一丝动容。
听了半天的徐林彦实在是觉得恶心,又忍不住瞟了眼江伟海,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汉子怎么就瞎了眼,这种女人居然也看得上。
“何雪莹,你能不能闭上你到处跑火车的嘴?”他讽刺了句。
何雪莹目光一狞:“你!”
“逃港去给做大老板的情人,害了原配后偷钱逃跑,把自己女儿扔在老家不管不顾,又跑这儿来纠缠已经成家的前对象,你真是一件好事都不干啊。”
徐林彦的话让她脸色骤然变白,连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着,目光望向她身后。
何雪莹愣了愣,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公安正大步走过来。
徐林彦看向江伟海:“江团长,你的身份不好插手,我来的时候就顺便报了公安。”
江伟海眸色微暗,他做事的确有一手。
两个公安朝何雪莹亮出手铐:“你是何雪莹?你涉嫌偷渡、盗窃和故意杀人等罪,请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吧。”
第24章
何雪莹吓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江伟海的胳膊,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伟海,你相信我,这……这都是他们陷害我的!”
江伟海面无表情地抚开她的手,朝公安道:“麻烦你们了。”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直接拷在了何雪莹的手腕上。
不安和恐惧让她下意识开始挣扎:“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尖利的声音让走廊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尽管何雪莹再怎么挣扎,何雪莹还是被带走。
徐林彦看了眼手表:“我也得去趟公安局。”
江伟海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重新进病房。
坐在病床边,他忍不住握住戚晓晓的手,她的手很凉,而且好像已经瘦到他一只手就能包裹住她的双手。
看着戚晓晓苍白的脸,江伟海第一次认真开始剖析自己的心。
不可否认,他们的婚姻源于他的冲动,他也没有真正关心过戚晓晓。
他真的不爱她吗?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不肯结束这段一开始就错误的婚姻。
莫名的,江伟海想起那个扎着小辫子,笨手笨脚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叫着自己‘哥哥’的小女孩。
懊悔和罪恶感像是荆棘,缠绕着他的心。
他拧着眉,眼中流露出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戚晓晓……”
尽管江伟海想守在戚晓晓身边,但身份的职责让他还是得回军区。
天黑后,徐林彦才从公安局回来,恰好戚晓晓醒过来。
他还没关心两句,戚晓晓就问:“何雪莹……在哪儿?”
“被抓去公安局了。”徐林彦坐下来,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你对自己是真够狠的,你不知道,把你我往医院送的时候,江团长手都是抖的。”
闻言,戚晓晓眸光暗了暗,径自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公安……不来找我……问话吗?”
“应该明天过来,就算何雪莹没有把你推下楼,她也没好下场。”
徐林彦顿了顿,摆摆手:“有些事儿等你好点了再告诉你。”
戚晓晓尝试抬抬手,可稍稍一动,胸前的骨头就像被拧起来似的疼。
她认命地阖上眼,现在伤上加伤,虽然把何雪莹给治住了,但跟江伟海离婚的事儿估计又得往后拖了……
想到这些,戚晓晓就烦躁。
夜渐深,徐林彦有事离开,病房里也只剩戚晓晓一个人,她没有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忽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吱’的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她目光一转,立刻收回视线,继续看天花板。
戚晓晓的冷冷一瞥,像是冰锥刺在江伟海胸口,痛又无可奈何。
他抿抿唇,尽量放轻脚步走进去:“我给你带了吃的。”
说着,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桌上,利落打开,里面有个馒头、稀粥和一些小菜。
戚晓晓看都没看,冷飕飕扔出句:“谢谢,我不饿,另外我好像说过,在离婚前我不想看见你。”
江伟海手一顿,看向她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侧脸。
她现在的态度,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
他下颚微微收紧,沉哑的声音透着股阴郁:“如果我不想离呢?”
第25章
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江伟海看着戚晓晓,戚晓晓看着天花板,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直到江伟海的耐心几乎快耗尽,戚晓晓终于转过头,虽然看着他,但眼里没有他的影子。
“江团长,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不离?”
“我不是你的兵,没必要听你的命令,而且你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我妈,但你就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又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度,毫无负担的面对你,可以继续跟你过日子?”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似的,把江伟海压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寸头,现在戚晓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处。
他不断告诉自己,她伤得还很重,不能让她生气,也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半晌,江伟海才泄气似的松开紧握的拳头:“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谁知刚转身,戚晓晓又说了句:“你当兵的说话就要算话。”
江伟海只觉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当然,你放心,离婚前我不会出现的。”
说完,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戚晓晓才重重舒出口气,有些疲倦地阖上眼。
或许上辈子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去厌恶一个曾经深爱的人。
但这就是现实,曾经的‘哥哥’,曾经用一生去爱的男人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该舍弃的过去。
走廊。
江伟海并没有走,站在门外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唇线紧抿。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可这时他很想像那些老兵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吞云吐雾,说不定那样,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夏天的夜晚并不长,江伟海掐着点,在出操前回了部队。
没想到刚回去,就被政委叫去了办公室。
昨天家属院出了那样的事,加上家属们风似的闲话,估计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江伟海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政委堪比包公的脸。
“政委。”他敬了个礼,脸上也没有什么惧意。
政委抬眼,没好气地说了句:“江伟海啊江伟海,我看这政委给你当才是最合适的,要不然白瞎了你的‘风光事迹’。”
江伟海沉默。
政委放下笔,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一个多月,你出了多少事儿?升衔都被耽搁了。”
江伟海还是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政委又气又无奈:“你啊,真是在男人堆里混久了,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弄得稀里糊涂!”
当兵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训话的江伟海面不改色地接受批评:“政委,是我没有处理好问题。”
“明天写五千字的检查给我。”政委顿了顿,转移话题,“何同志没事吧?”
江伟海微怔,想起戚晓晓冷漠的眼神,眸光暗了瞬:“……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还要离?”政委又问。
江伟海绷起唇线,点点头。
政委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去找她帮你说。”
第26章
政委明白江伟海的心思,况且他又是自己带的兵,还是不忍心。
江伟海却道:“不用了。”
政委嘶的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人:“江伟海,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她刚受了伤,情绪不能太激动,另外……”
江伟海停顿了一下,神色沉了几分:“我们俩的确是很难再继续过下去了。”
政委欲言又止,他又说:“对她来说,现在跟我待在一起都是煎熬。”
无声半晌,政委坐了回去,又是一声长叹:“你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啊,不会当个好丈夫。”
江伟海没有否认,他的确不是个好丈夫。
当天下了晚操,江伟海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去医院。
但他还是没有进去,一直站在病房外,从护士那儿听到戚晓晓睡着了,才敢进去看一会儿。
看着戚晓晓不安的睡颜,江伟海的心跟针刺的似的疼,更嘲笑自己越来越窝囊了。
这时,徐林彦来了。
江伟海立刻走出去,他也跟着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听护士说你昨天在这儿站了一整夜。”
徐林彦盯着江伟海眼里的血丝,心中感叹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强。
江伟海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她身体状况还可以,中午的时候公安来做了个笔录。”徐林彦停顿了一下,
“皎皎说是何雪莹把她推下去了,当时房里只有她们两个,皎皎坠楼的时候又有很多军属们看见,我想何雪莹估计……洗脱不了嫌疑。”
说着,他看了眼病房:“就算她森*晚*整*理没有坠楼,何雪莹干的那些事,也活不成的。”
江伟海没有说话,他知道戚晓晓想的是什么,她只是想让何雪莹的罪更重,好让何雪莹没有翻身的余地。
……
之后两个月,江伟海几乎每晚都会过来,他也不进病房,只是在外面站着。
因为有生意要忙,徐林彦在龙江待了两个星期就回梧林了。
天慢慢转凉,戚晓晓的身体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天中午下操,江伟海乘着休息的空隙来医院,想悄悄看看她怎么样了。
可刚走到病房门口,门忽然被打开,戚晓晓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讶。
江伟海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人连站都站的摇摇欲坠,心底掠过丝担忧:“你去哪儿?”
戚晓晓敛去情绪,语气淡淡:“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的,我正好想去找你,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听她这么说,江伟海只觉脸上挨了一巴掌,他不该来,应该继续泡在训练场。
可戚晓晓没有给他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直接越过他就往楼梯走:“我临时证件已经补办好了。”
想起自己的证件被一个女人捡到,那女人又失足坠河溺亡的事,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是那个女人沾了自己的晦气……
这时,戚晓晓长久没下床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眼看就要摔下楼梯,江伟海猛地冲到面前,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第27章
戚晓晓浑身僵住了,错愕抬起头,撞上江伟海幽深的眼眸。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皱着一张脸挣扎:“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江伟海没有放手,而是将她抱在怀里,稳步下楼:“你要是想再摔出什么好歹,耽误离婚,我可以放你下来。”
他说话时,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让戚晓晓思绪有些乱。
她看着江伟海冷硬的下颚,眼神复杂。
上辈子她很贪恋他的怀抱,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天塌了都不算什么。
可现在,她再也提不起当初那样的悸动……
“江伟海,你从前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戚晓晓不由自主地开口。
江伟海目光一滞,绷直的唇线小弧度地抖了抖。
是啊,他怎么就不知道对戚晓晓好点,如果对她好点,兴许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那句老话:有些人和事,往往是失去和错过才懂得珍贵。
良久,江伟海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戚晓晓瞳孔微微一缩。
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听江伟海说‘对不起’,他总是那么冷漠,那么具有威慑力,仿佛全世界错了,他都不会错。
她捏了捏拳,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迟来又没有用处的道歉,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
江伟海将人放到车上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在她拒绝前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
戚晓晓捏着外套一角,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启动,气氛除了沉默,只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当看到外头缓慢倒退的街景,戚晓晓皱起眉:“你能开快一点吗?”
这种速度,骑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块一点都能赶上。
江伟海只是低低回了句:“医院外的路段必须要慢行。”
戚晓晓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再想怎么拖延时间,这婚也离定了,哪怕她爬也要爬过去。
江伟海握着方向盘,看着面前的道路,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头该多好,他和戚晓晓就永远在路上,也不会离婚……
尽管这么想着,他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车子还是驶到了军区。
政治机关处。
就像领证时一样,拿离婚证时,两人好像都处于一种还不熟的状态。
经过繁琐的手续登记,戚晓晓拿到了离婚证。
她将离婚证揣进兜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深吸了口气后又重重吐出。
看着戚晓晓好像逃离什么深渊般的模样,江伟海心里堵得慌,他捏着离婚证,声音微哑:“准备回桐州?”
戚晓晓回头看向他:“……嗯,介意我去家属院收拾一下东西吗?”
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像刀子,扎在江伟海胸口,他喉结一滚:“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说着,径自往训练场走。
戚晓晓微垂下眼,也没说什么,朝和他相反的家属院走去。
江伟海停下脚,转身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眼眶突然有股久违的酸涩。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而且当兵这么久,受了再重的伤,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他竟然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哭出来……
江伟海紧握的拳头颤了颤,突然喊道:“戚晓晓!”
第28章
戚晓晓停住脚,她早就感受到他那灼热到仿佛要把自己的后背烧出个洞的视线。
她就这么站着,微皱的眉下双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波澜。
江伟海以为戚晓晓至少会回头,可她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更加快地往前走去。
她很决绝,好像迫不及待斩断在这里的所有……
江伟海凝着戚晓晓越来越远的背影,呼吸渐重,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知道那抹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被,双手一松。
‘啪’的一声,离婚证掉在了地上。
戚晓晓回到家属院,也没理会其他军属们诧异的目光,径直上楼。
她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关门时停住脚,转身环顾这不大的家属房。
这里她生活了两辈子,也承载着她的希望和绝望,但可惜的事,她还是在失去阿妈后,才彻底与这里告别。
“再见……”戚晓晓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沙发上一件军装上,“江伟海。”
她将钥匙放在窗台上,关上门,拎着木箱下了楼。
当走出军区大门的那一刻,戚晓晓突然有种又重新活了一次的感觉,只是紧随而来的,还有种难言的孤寂感。
从此以后,她就孤身一人了。
可想到阿妈的话,戚晓晓重新打了精神。
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也一定可以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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