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川‘腾’的坐起身,咬牙凝着鹿语烟手中的薄纸,满脸讥讽:“当年我妈临终,你利用她逼着我娶你,现在来跟我说‘成全’?”
鹿语烟一哽,霎时说不出话。
她母亲和顾伯母是挚友,但在过去坎坷的十年中,原本因为经商而家财雄厚的鹿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资本家,整个鹿家只剩她一人。
顾伯母为了照顾她,逼得顾年川娶了她。
鹿语烟眼眸微颤。
但她却有私心,她从小就喜欢顾年川,做梦都想嫁给他。
可上辈子,怨偶一生,她从未得到顾年川的爱,厌屋及乌,他也从来没有抱过她的孩子……
如今,她是真心要成全。
但还不等她解释,却见顾年川套衣服下床,一脸不耐烦:“欲情故纵的把戏,你玩的也够多了,也不嫌腻?”
鹿语烟脸色乍白:“我这次是认真的……”
‘砰!’
男人根本不搭理,关门就走。
满室孤寂顷刻压过来,鹿语烟捏着离婚报告,脑子里却闪过儿子顾家安瘦弱的脸——
上辈子,他追着顾年川出门却被车撞飞,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却说:“阿妈别哭,我不疼……”
安安走了,也带走了她的魂。
但她没想到,儿子下葬后没多久,自己竟然重生到了七年前。
前世,她就是在这个月怀上了安安。
这次重生,一定是上天看她悲苦,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和安安再次团聚。
现在提离婚,是因为她知道,离婚报告审批刚好要一个月,而顾家长辈不会让她带走顾家血脉。
但她更知道,顾年川厌恶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如今,她不会再强求顾年川的爱。
等再怀上安安,她就带着他离开冷酷的顾年川,划清界限,陪着孩子快乐过一生。
一夜难眠。
天亮后,浅睡了没多久的鹿语烟起床走出房间。
一开门,小姑子顾雪琳就故意路过,冲她啐了一口:“丧门星!”
鹿语烟神色一凝,只当做没听见。
她们似乎天生合不来,顾伯母去世后,顾雪琳没少给她使绊子,而顾年川几次撞上,却总是视而不见。
看鹿语烟不理人,顾雪琳气焰更嚣张:“你拉着脸给谁看!一个人人喊打的资本家小姐,哪配进我根正苗红的顾家!”
“我告诉你,能配得上我哥的只有筱语姐,她是文工团一枝花,现在调到我哥身边了,她才是我认可的嫂子!”
鹿语烟紧握着拳,心一点点收紧。
沈筱语,顾年川身边的女文员,也是上辈子横插在她和顾年川之间的女人。
她深吸着气,努力忽视顾雪琳的贬低和心口的钝痛,一步步走出了顾家。
谁和谁更配,已经不重要。
这一世,她只要孩子,不奢求爱情。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顾年川所在的部队大门口,一瞥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顾年川,他的身边,是拎着背包的沈筱语。
她下意识躲到树后。
微风吹过,带来沈筱语犹豫的问话:“顾旅长,你让我搬进独属于你的家属房,你夫人不会介意吧?”
鹿语烟呼吸猛然一窒,紧接着顾年川冰冷的话刺入双耳。
“她一个外人,没资格管我的事。”
顾年川的话像一个巴掌打在鹿语烟的脸上。
历经两辈子,哪怕早知道顾年川不爱她,心还是被他的冷漠刺痛。
他们进部队后,鹿语烟才跌跌撞撞从树后离开。
没走几步,又听到议论。
“沈同志刚调过来,就被顾旅长安排住进他的家属房,我看他俩啊,好事将近。”
“顾旅长不是结婚了吗?”
“是结了,可他媳妇是人人喊打的资本小姐,还是他妈逼着他娶的,顾旅长跟沈同志才情投意合,你看吧,不出一个月,他指定跟那资本小姐离婚!”
一字一句,说的鹿语烟血色尽失。
好像所有人都笃定顾年川和沈筱语才是一对,理所应当在一起。
烈日当头,鹿语烟却觉浑身冰凉,脑子里一会儿是顾年川和沈筱语,一会儿是上辈子安安临死前的画面。
她停下脚,扶着树干无力蹲下。
仰起头望着透过树叶的阳光,她缓缓伸出手,接着碎星般的温暖。
恍然间,孩子稚嫩而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阿妈,安安死后……会变成阳光陪着你……”
鹿语烟红了眼,手用力到颤抖,却握不紧阳光。
“安安,是阿妈没照顾好你……”
“阿妈……好想你。”
……
夜深,热气褪去。
“铛——”
台钟瓮响,深夜十二点了。
‘吱’的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高大的顾年川带着满身汗味,迈着长腿走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古铜色皮肤上覆着大片汗水,整个人热气蒸腾。
空气骤然充满男人的压迫感,原本宽敞的房间突然狭窄起来。
鹿语烟红着脸下床,拿着椅子上的毛巾走过去,局促递上:“……你回来了,是要去洗澡吗?”
顾年川却偏过头,刻意躲开她的体贴:“有话就说,少拐弯抹角。”
鹿语烟手僵着,又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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