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冰封正疑惑陈蹊云为何去了那么久,此时门突然开了,正是陈蹊云与姜知棠。
他看着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气氛,立马便猜到了什么。
姜知棠在战冰封对面坐下,陈蹊云似乎不愿凑上去,转而卧在狐裘软榻上。
战冰封问道:“计划进行得如何?”
姜知棠眼睛一亮,兴奋地回到:“如我所料。经过我们这些天的会面,那些人已经开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转变想法了。”
原本还闭目养神的陈蹊云突然问:“你们之间的关系?”
姜知棠点头,“是啊!原本大家都认为我和五殿下是奸夫淫妇…”
“咳咳!”
听到“奸夫淫妇”这几个字后,战冰封一时不察被水呛到。
这姑娘用词还真是不忌讳。
当看到姜知棠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时,战冰封蛮不自在地撇开脸,骨节分明地手放在唇边,用以掩饰方才的失态。
“你继续说吧。”
得到回应后,姜知棠兴奋地接着说道:“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我们非但没有避嫌,反而出现得更加频繁。这样的话,大家就会猜测我和殿下之间的关系是否另有转折。”
战冰封听后,很是赞许地点头,倒是陈蹊云还是云里雾里的。
“所以,你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此话一出,其余俩人齐齐地看向他,眼里皆透露着一种无奈。
不知怎得,陈蹊云莫名感受到了一种侮辱。他知道自己不擅长算计,所以很自知地退出了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
战冰封与他一同长大,因为不受宠的缘故,所以他也从不掺和那些事。
因此,在腥风血雨,弑父谋害手足的宫里,俩人的感情十分难能可贵。也只有在战冰封身边,陈蹊云才能找到那一份认同感。
战冰封终是不忍看到陈蹊云气馁,笑着说到:“若是二人关系正当,又何惧这些谣言呢?我想,他们应该会猜测我和姜小姐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而太子则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知道该以什么词接下去,反而是姜知棠很迅速地接到:“强取豪夺!棒打鸳鸯!真不是人!”
不知怎得,姜知棠越说越气,连带着好几个词都用得十分不堪。
过了会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战冰封的耳边。
战冰封挑眉,“当真?”
看到姜知棠很肯定地点头,他的神色也逐渐沉重起来。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姜知棠特意派春晓让人去买通各大酒楼的说书先生。让他们将自己和战冰封频繁见面的事散播出去。
这件事反响很大,很快大街小巷都在传了。
据春晓说,消息透露的第三天,就有几个人同说书先生起了争执。
这些人据理力争,笃定姜知棠与战冰封的关系就是不正当,还称是自己亲眼看到姜知棠衣衫不整的从战冰封房里出来。
姜知棠听完春晓的话,很快便猜到了操控这件事的人目的不简单。
看起来整件事都是针对自己和战冰封,实则是针对太子。
而他们两个不过是那个人除掉太子的垫背罢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深究。
毕竟她穿到这里就是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然后回到现代。
她在现代时宫斗剧可没少看。一旦涉入进去,这吃人的红墙是不会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等到谣言的风波过去后,与太子定得婚事也能如愿退掉,到时候自己就离那些人远远的,吃喝拉撒得混日子。
姜知棠美滋滋地计划着一切,正神飞天外呢,忽然眼角瞥到窗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
她吓得来不及反应,一个顺手,猛地拽住对面战冰封的衣襟,将他硬生生地拉向自己。
战冰封也没防备,就这样被她带走。
当两人的脸互相靠近的那一瞬间,战冰封突然慌了心神。
他赶忙不适地要直起身,却被姜知棠紧紧拽住。
“别动!我爹在下面!”
她做这件事,她的丞相老爹定然是不同意的。
想到丞相老爹那严厉的表情,她简直要不寒而栗了。
姜知棠起初并没发现他们此时靠得如何紧密,直到战冰封那湿润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随着袭来的还有他身上独有的墨竹清香。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姜知棠脑子一懵,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零碎的片段。
凌乱的房间里,一个白衣男子双手颤抖地轻抚自己的脸,随后又如触电般弹了回来,似乎很是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出来,这个人正在做生理方面的挣扎。
随之而来的镜头便是男子趴在自己身上热切地吻着她,而她的双手被他禁锢在上方。
难道…那天的人是战冰封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你们干嘛呢!”陈蹊云的一声大叫让俩人瞬间如梦初醒。
几乎是同时的,俩人立马就躲开了脸,坐直了身子。
姜知棠等人离开时,酒楼另一间包厢的窗户开了。
“殿下,这姜知棠与五殿下莫不是…”一个身形瘦小的黑衣男子探出头来,却是对着房间里的人说话。
陈蹊鹤搂着怀里的侍女,低头喝下侍女递上来的酒。他的面色虽然已经被酒气染红,眼神却仍然清明地望着女人呼之欲出的胸脯,直勾勾的,却没有任何欲望。
“这姜知棠与谁都好,却唯独不能被太子得手。”
他捏起一颗晶润的紫葡萄,细细端详着,看着黑亮的果皮上倒映出自己漫不经心的神色。
将葡萄缓缓递给怀里的女人,他缓缓开口,“父皇有意将姜知棠赐给太子,不过是忌惮容家朝中势重,想借姜家的手来压容家。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姜显嵩那老家伙又怎会看不出来?”
黑衣男子回到:“如今朝堂上的两派势力多以姜家为首,皇上就不怕压了容家,又起了姜家吗?”
“你又怎知他没有为此做出考虑?”
他的好父皇可是精明着,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削减两家的势力,不过是想让他们互相制衡。正如前些日子,容家刚攻下南苗,他却让姜知竹去驻守管辖。
容家和姜家在他的挑拨下斗了二十年,早就看得心明眼亮。而他又如此不惧讳姜家,也是因为这姜显嵩早就没了争的念头。
前些日子谣言的事情闹大后,姜显嵩想借此提出退居,却被一纸诏书驳回,非但没有请辞成功,反而又加了几等功。
这摆明是想压榨姜家至死啊。
只要姜家在位一天,容家永远无法出头。而自己也永远都是万年老二。
思及此,手里的葡萄猛地爆了皮,侍女脸上被溅了不少汁液,抬头惊恐地看着陈蹊鹤。
陈蹊鹤半阖眼皮,肆意欣赏着女人的惊恐。对于轻易掌握他人情绪的感觉,令他身心愉悦。
嘴唇轻启,带着冷漠的威胁,“吃下去。”
侍女因为害怕,连带着酥胸也颤悚波动,她小心翼翼地抿上那破碎的果肉,却因为太过紧张,牙齿不慎划上了薄凉的指腹。
周遭的气息顿时冰寒,她甚至来不及害怕,就被那双手轻轻一捏,随着响亮的“咯吱”一声,女人的头便重重地倒向一边。
陈蹊鹤拍拍手,拂去手上的碎渣,斜睨一眼黑衣男子后,径直离开。
而黑衣男子显然已经见惯了,他漠然地看了眼尸体后,一声口哨,屋檐下迅速飞来几个暗卫,将尸体扛起后又跳窗消失。
当姜知棠回到府里时,厅堂空无一人。
她沾沾自喜,以为丞相老爹不在府里,却不知,自己正被守株待兔。
推开房间的门后,恰好与春晓贴了个面对面。她不顾春晓脸上的慌张别扭的神色,大大咧咧地搂上人家的小细腰,怡然自得地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只听一声沉重的“咳咳!”
姜知棠顿时如惊弓之鸟,猛地缩回手,往屋内看去,一个俨然如座佛的老人正襟危坐在桌前,眼里充满了警告。
“爹……”
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姜显嵩拍桌而起,带着浑身的火气大步走向她,“去哪了!”
姜知棠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他一眼,小声嗫嚅道:“女儿在家里闷得很,就出去逛逛…”
“还撒谎!”
姜显嵩气得拔高声调,“莫非你是想告诉我,你逛着逛着便逛到酒楼去了!还是和一个男人!”
姜知棠虽然被吼得脑子很懵,心里却作死地回了一句:其实是两个男人。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都怎么传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赶了趟得要往人家去!”
“你以为你耍得那点小聪明我不知道!你又当真以为你这样能摆平谣言!你作为一个女儿家,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就是不知羞耻!”
“爹!”
姜知棠心里地那根弦“啪”地一声断裂,那些不被理解的委屈如炸洪般倾斜而出。
“你为什么总是不认同我!”
“从小到大,你给我的只有奚落。作为你的女儿,我却要承受你带给我的轻视!无论我做什么,你从来都只有那句‘这不适合你!你做不了!’”
“哪怕你有一次认同我,我都不会混成这样!”
她俨然忘了面前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父亲,是姜知棠的父亲,而她虞琼诗的父亲或许连她是生是死都不关心。
因为从小到大被灌输做什么都不行的思想,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没有起色。被来自至亲的轻蔑让她心身俱疲。
终究是压垮了心里的防线,她和家人决裂独自在京圈闯荡。做了一个最不被人看好且唾弃的狗仔。
而姜显嵩的一番话让她冷不丁想起这些事,竟突然没有控制住情绪。
等到反映过来时,姜显嵩也一脸愣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