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眉梢泛冷:“还有事吗?如果你是想要我道歉,那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从未欠过夏雨薇,也从没欠过你,不该跟你们任何一个人道歉。”
厉时谵一时怔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稚,心里竟莫名有些闷慌。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住她,分明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他就是想拉住她,好似这次没能抓住她,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可这个理由他自己也没想好,所以当沈稚这么说后,他一时语塞,什么都回不上来,只能将手下的力道松懈。
沈稚眼里透出一抹怪异,总觉得厉时谵好像有点不太对,但她没有多想,很快踏步离开。
厉时谵下意识想要去往前追,身后的病床上却在这时传来虚弱的喊声:“绍辞……”
脚步停住,厉时谵反身去看刚醒过来的夏雨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看着夏雨薇那张面白如纸的脸庞,厉时谵脑海里却记起刚刚沈稚的神情,心底染上奇怪的想法。
那封遗书,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另一边。
沈稚走出医院后,原本准备重新返回公司,毕竟自己刚上手,有太多的事需要上手,只能多花时间。
她打开车门,弯腰进入驾驶位,啪嗒关上车门。
下一刻不等她反应过来,口鼻被人从后方猛地捂住。
“别乱动姜小姐,我们只是想请你去陪陪我家少爷。”
很快,沈稚身子一软,彻底失去意识。
再度醒来。
她的眼前是位长相俊美的男人,看着些许眼熟。
见她睁开眼,对方饶有兴致地朝她眨巴了下眼睛,抬手打招呼。
“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16章
沈稚没有应声,低头看了下。
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绑在椅子上,此刻他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在跟她交朋友似的。
沈稚回忆了下昏迷前的事。
当时自己挣扎着试图去按到车内的求救装置。
可口鼻间的迷药生效太过迅速,失去意识前,沈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按到求救装置。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沈稚以为自己会在破烂的废弃楼房,或是无人的厂区。
毕竟这是向来绑架犯的惯用场所。
然而睁开眼时,入目是崭新奢华的水晶灯,在阳光的折射下发散着耀眼的光芒,而这个带着混血感的精致却瘦弱的男人就这么出现了在她眼前,跟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见她没应声,沈星泽微微发蓝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暗意。
他上前一步抬手勾起沈稚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无辜地歪头笑:“怎么,你是不记得我了吗?姜小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记得你,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救命恩人四个字被他着重提示。
沈稚下巴处传来异样痛意,脑海里却倏地记起某个片段。
疗养院的窗台上,被她误以为是寻死的男人!
是他?!
沈稚眼里一亮,可在意识到手上的禁锢时,不免又透出一抹防备来。
自己是在疗养院见到这个男人的。
住精神疗养院的人,虽然不是每人都跟姜母一样失去理智,可总归是精神不太正常的。
而这个人能在那种地方,做出那种举动,Ӽɨռɢ显然就是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
她当初果然不该冲动。
现在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沈稚抬眼望向他,“我记得你,在疗养院,我见过你是吗?”
“你想起来了,”沈星泽眼里亮了下,随后笑起来,“看来我果然该找到你的。”
这算是什么破逻辑?
沈稚心里暗暗吐槽,可面上却仍然不露分毫,照顾母亲这么多年,她深知面对有心理疾病的人,不能给他刺激,只能好好跟他谈。
因此她轻轻扯了一抹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告诉我吗?”
可这话却让面前的男人面色骤然变冷,他往后站直了身子,阴恻恻看着她。
“姜小姐,你在害怕我。”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沈稚心下一沉,暗自叫苦不迭。
自己双手双脚被紧紧绑着,不能动弹分毫,面前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精神病,换成谁能不害怕?
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只期望自己的报警是成功发送的。
下一刻,她的下巴再度被面前的男人抬起。
“我在跟你交朋友,你为什么要害怕我?”他歪着头,拧着眉头,看起来很是疑惑。
分明是一张漂亮无比的脸庞,却让人心里无端发毛。
沈稚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想到公司里的一大堆事,开始烦躁起来。
她瞪了面前的人一眼,有些没好气冷笑:“交朋友?有你这么交朋友吗?你交朋友将人绑架过来,限制你朋友的自由,这种交朋友的方式,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很奇怪,当她跟他直言时,他愣了下,却是突然笑了出来。
“抱歉,是我忘记了,我这就替你解开。”
说完,他弯腰低头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随即他朝她伸出了手,弯起眉眼。
“现在可以认识一下了吗?我叫沈星泽。”
原本正在揉着手腕的沈稚在听见这个名字时,身形陡然一震。
沈星泽?
那不就是……在未来让厉时谵唯一忌惮的死敌吗?
第17章
那是前世很久以后的事了。
那个时候,姜家早已垮台,整个江城商界厉时谵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无人敢挑衅厉时谵。
直到几年后,沈星泽的名字突然在商界升起,他行事毫无章法,像个不受控的疯子,随心跟厉时谵作对,叫厉时谵无比头疼。
而沈稚,原本是根本了解不到这些的,那时她正处于被折磨的痛苦中。
要不是那次厉时谵让她去倒茶,商谈间并未避开她,这些她也无从得知。
所以此刻,在得知沈星泽未来的身份时,沈稚的神色不免变得复杂起来。
难怪前世厉时谵奈何不了他,找不到这个人的行事逻辑,找不到破绽,无从下手。
现在沈稚算是明白过来,因为这个人原本就是个疯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顾忌!
如今,自己继承了姜氏。
所有的事情偏离前世的轨道,沈稚不知道未来沈星泽是否还会跟前世一样成为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
可想到今生的各种事迹,虽然没有跟前世完全相符,但大部分事件依旧发生。
比如姜母的车祸——即便姜父推开了她。
比如厉时谵继承公司——即便被自己阻止了。
再比如,夏雨薇的自杀和遗书——即便结果改变被救下来了。
所有的一切,桩桩件件都在对应着前世发生过的事,好似在告诉沈稚,即便结果会有所出入,但注定会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
如果是这样,那沈星泽也绝对会成为难缠的对手。
沈稚思虑片刻,很快明白过来,不管如何,沈星泽这种厉时谵拿他都没办法的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得罪的。
沈稚眸色一沉,压下心里的所有想法,只面色沉静看向面前的沈星泽。
“我想你应该不用我自我介绍了吧?”她语气淡漠。
沈星泽却并未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冒犯,反而透着愉悦,点点头承认下来:“当然,我可是将你的资料调查得仔仔细细才过来找你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饶是有过心理准备,沈稚心里还是不免一惊。
这个沈星泽到底是从何来历?
随即,她听见沈星泽眉梢轻轻一挑:“姜小姐,我不想喊你姜小姐太过于生疏了,所以,我可以喊你北北吗?”
分明是普通亲密的称呼。
可从沈星泽的嘴里说出来,沈稚莫名觉得心生怪异。
“可以吗?”沈星泽眉眼的弧度平了些,催促她。
沈稚望着他,点点头:“可以。”
在她答应的瞬间,沈星泽的眉眼弧度再度弯成了月牙状。
“很好,北北,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沈稚怔了片刻,随即往后退开了几步,神态冷静:“如果之后你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找我玩的话,那么我想我可能不太会乐意。”
沈星泽浅色瞳仁深处的笑意霎时散去,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看过来。
“北北,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
与此同时。
霍氏总裁办。
正在伏案办公的厉时谵被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刚接通,那头便传来怒斥质问:“厉时谵!沈稚人呢?”
是程牧野,语气里透着戾气。
厉时谵记得他,一个毛头小子,做事向来冲动,他不当回事冷下脸:“你找沈稚找错地方了吧,我这里不是姜氏,是霍氏!”
说着他就要挂电话,可电话那头的程牧野怒气更甚,厉声告知:“沈稚失踪了!她最后一个去见的人是你!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心脏倏然收紧。
厉时谵的脸色骤然冷沉下来,眉头不觉蹙起。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程牧野的电话,转而打开手机短信。
他记得自己昨天收到了沈稚发来的短信,只不过当时自己正心烦并没有看。
如今定睛一看,他才发现——
那是从沈稚车上发来的紧急求救!!
第18章
厉时谵脸色霎时一变。
他倏地起身,丢下了手里的工作,直接拨去电话,语气里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慌意:“现在马上去查沈稚的下落!去查车!”
那头怔愣一下,随即应声领命而去。
很快,厉时谵收到了消息。
“霍总,我们只能查到姜小姐的车被停靠在路边,监控上她昏迷被人从车里转移到了一辆私家车里。”
“私家车的去向呢?”厉时谵不耐地打断。
那头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查不到。”
这个答案出乎厉时谵的预料,他眉头紧紧拧起:“一辆车而已,怎么会查不到?”
“有不知名的势力将车的所有消息都封锁了,我们无从查起。”
换言之,对方来势不小。
厉时谵不仅蹙起眉头,墨黑的眼底透出些许疑惑。
沈稚的社交圈他很了解,除了程宁宁这种江城豪门家的世家小姐,就是普通同学,根本就不足以认识到这种势力的人。
即便是姜国明的仇家,此刻绑架沈稚,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那么到底是谁带走了沈稚?
思绪不得果,厉时谵心里生出一抹难以理清的烦闷,他不容置喙下达命令:“继续查!”
话音落地。
厉时谵却怎么都安定下来,他拿上车钥匙,动身准备亲自去沈稚失踪的地方再找找监控。
手机铃声却再一次响起来。
是夏雨薇打来的。
厉时谵接起:“雨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