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宋进城打工去了,我厚着脸皮问了好多人,才打听出来他打工的地方。
上辈子嫁给程宋以后,我就没有为钱操心过。
我只知道他是干装修公司的。
随着房地产的兴起,装修公司的生意也一直很好。
程宋一开始是工地搬砖的,但是他脑子好,心眼活。
搬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去学了贴瓷砖,成了个手艺特别好的师傅。
再后来,他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装修公司。
生意越来越好,钱也越赚越多。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还只是个贴砖师傅吧。
天气很热,我虽然穿着件轻薄的短袖,却依然热得满脑门都是汗。
现在正是中午,装修了一半的屋里简直就像个火炉,又闷又热。
程宋光着膀子蹲在地上干得热火朝天。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砸落在地上,激起我心头的一阵涟漪。
我愣愣地看了认真干活的程宋半晌,
只觉得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
程宋正仰头放松发酸的脖子,看到我他明显一怔:
「刘清宛?」
程宋局促地站起身。
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自己这一头汗又满身脏污的模样。
他背过身,胡乱地套上扔在一旁的衣服,又抓了两把自己早已浸湿的短发,才板着脸走到我面前:
「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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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纸巾擦去他额头上的灰,对着他嫣然一笑;「我来找你呀。」
程宋眼神中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是满目的失落。
他低垂着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嫌钱少吗?」
「那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钱钱钱!
难道我找他就只能是为了钱吗?
我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点发虚。
毕竟上辈子的我,只有在程宋交钱给我时,才会给他些好脸色。
程宋擦了擦汗,掏出水瓶猛灌了几口。
看着那绿色的雪碧瓶,我第一次感到了心疼。
程宋一直是个很节俭的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用。
他每天在工地干活,连个水杯都舍不得买。
每天用一个大号的雪碧瓶,每天从家里灌了凉白开带去工地。
他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都被我掏空拿给了娘家。
我真是个畜生啊!
「程宋,我是来找你解释的,那天的话都是为了骗我妈,其实我没有怀孕,我……」
程宋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还没等他说话,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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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边接完电话的程宋脸色很难看,他强压着怒火,握着我的手腕将我从他工地上拉了出去:
「刚才的电话是你妈打来的。」
「她说彩礼可以只要二十八万,还能分批给。」
「他还说虽然你怀孕了,但是孩子一生下来就可以跟着我姓,让我白捡一儿子。」
「刘清宛,你全家人还真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哎,不是。」
「哎呀,你听我解释!」
我被程宋赶走了,他将我带出小区后,头也没回地带着工友们吃饭去了。
茫然地站在路边,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条追夫之路,看起来并不好走。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程宋解释我没怀孕。
总不能押着人陪我去医院自证清白吧。
程宋忙着干活赚钱,估计也没这个时间。
我灰溜溜地回了家。
刚一到家,我妈就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
「你咋也不接电话?和程宋商量得怎么样了?」
「你弟媳妇家里可是又催来了,大人能等,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了。」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等不了就不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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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耳光,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妈拦腰抱着我弟,我弟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妈你放开,如果不是刘清宛自甘下贱被人搞大了肚子,我和陈芳早就结婚了!」
「程宋那小子初中毕业就跑去工地上干活了,这么多年下来,他肯定攒了不少钱。」
「都怪刘清宛,我今天非要揍死她不可,妈你松手!」
「呸,」我吐出口带血的吐沫,「刘修明我和你拼了!」
我随手捡起放在门边的扫把,劈头盖脸就朝刘修明打去。
什么姐弟情分,早就在他上辈子丢下我逃跑时就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我弟从小娇生惯养,毕业以后他就一直待在家啃老,天天晚上熬夜打游戏。
所以,虽然他年纪轻,身体素质却很差。
被我挥舞着扫把抽了一顿,刘修明抱着头蹿出了屋子。
我紧紧握着扫把追了出去,院内的骚乱很快就引来了大批围观群众。
「哎呀这是干啥呢,刘清宛咋还打人呢?」
我眼神扫射四周,将扫把舞得虎虎生风,嘴里还不忘记大喊:
「就因为程宋拿不出三十八万彩礼娶我,你就要打我!」
「你娶不到媳妇是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打我!」
「你的电脑和手机,都是我辛苦打工攒钱给你买的,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眼狼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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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围观的人数更多了。
那些在院门口抢不到位置的人,甚至骑上一人高的围墙看热闹。
刘修明被我当众一顿打,又羞又气。
刚好这时我有些脱力,他反手夺过我手中的扫把,恶狠狠地抽了我两下,其中一下还打在了我肚子上。
「哎呀,刘清宛屁股后头是啥?」
「天爷哎,刘清宛流血啦!」
「娘哎,刘修明把她姐给打流产啦!」
我和刘修明都愣住了。
流产?
我茫然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手上果然有一抹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