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林潇荷瞳孔微收,脑海内出现两秒的空白。
她迅速凝神,但已经完全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面前黑影笼下来,她被箍在一具怀抱里,护得严严实实。观众们嘈杂的惊呼声如浪潮褪去,她只能听到抱住她这个人急促的心跳。
这个人的怀抱林潇荷很熟悉,昨晚刚抱过她,炙热宽厚,属于周淮肆。
同一刹那,瓶子砸在肉体上会产生的闷响传到林潇荷耳内。
也就是说,周淮肆用身体为她挡住装满硫酸的瓶子。
林潇荷耳内嗡了声,这个认知给她带来强烈的冲击。
怎么会有人宁可自己受伤,都要来护着她呢?
她连忙去推周淮肆,着急要查看他的后背,结果非但没推开他,反倒被他打横抱起,抱到观众席的椅子上坐好。
“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他迅速脱下带有硫酸液体的外套,留下这句话,脸色黑沉地睨着匆匆赶来的助理,凉声吩咐,“照顾好我太太。”
随之大步走向被保安制服的肇事者。
林潇荷把他侧脸和眼尾传递出的凌厉杀意,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想周淮肆为她做冲动的事情,他是京市周家的掌权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闹到网上,遭受议论。
她更不想他不顾后背的创伤……
林潇荷起身追上去。
她抓住周淮肆的胳膊。
“四哥,”她说,“我们要先处理你的伤。”
周淮肆面部每道线条都彰显他的凶狠,意识到拽住他的人是林潇荷,那股狠劲消退几分,但眉头还是拧着的。
“都洒在西装上,没沾到里面,没事,不急。”他回答。
林潇荷哪能不急,纤细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挪开视线同周淮肆的助理开口,“我要带四哥处理伤口,这里能拜托您帮忙盯一下吗?”
作为顶级助理的陈河极有眼力见,他懂上司家里真正说得算的人是谁,无视上司不赞同的眼神,忙说:“太太您客气,请您放心,我会调查清楚来龙去脉。”
说完立即走向肇事者。
“有四哥的助理处理,不会有问题。”林潇荷重新面向周淮肆,白皙纤细的手拢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他去往后台空闲的化妆间。
周淮肆虽然臭着脸,但老老实实被林潇荷拉着走,向来说一不二的他难得温驯。
化妆间里没人,清水也足够,林潇荷把门反锁,去水龙头处接了几瓶水,转身要往周淮肆的方向走去。
刚一转身,她像被按下暂停键,停下脚步。
在她装水的时间里,周淮肆在解衬衣的扣子。
一颗颗扣子解下来,藏在衣服里的身体展露。
八块腹肌标准地垒在他的身上,并不是练得很过分那种,精致具有美感。
这是林潇荷第一次看到异性的身体,还是猝不及防地看到,她微微发懵。
“衬衣,需要全脱吗?”周淮肆抬头问。
此时他衬衣的扣子全解,下摆从西裤拽出,袖口的袖扣也解了,就剩两条胳膊还套在衣袖里,松松垮垮的,欲脱不脱,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撩感。
林潇荷抿唇,耳朵发热,“需要的。”匆匆回答,她低头走向周淮肆身后。
如愿在林潇荷清冷的漂亮脸袋上看到害羞的情绪,周淮肆得逞地挑了挑眉,他不再拖延,迅速脱掉衬衣。
正巧这时,林潇荷来到他的身后。
顿时,她面颊和耳后的热度退散。
——周淮肆撒谎,他后背上有明显被硫酸灼伤的痕迹。
的确不算很严重,三处指甲盖大小的创面,但皮肤表皮灼破,露出泛红的血肉。
林潇荷屏息,咬着唇小心翼翼给这几处伤口冲水。
这些伤口不在她身上,可她能猜到有多疼,她轻轻说抱歉、又轻轻道谢,最后说,“四哥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
周淮肆扭头凝视林潇荷,拧紧眉头,“为什么?”
林潇荷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言简意赅:“你会疼。”
“我不怕疼。”周淮肆眯眼,“另外,林潇荷,我保护你这不是傻事。”
字字没说喜欢,字字却都传递出他对林潇荷的喜欢。
林潇荷心尖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淮肆昨晚表白的话可信度很高,他……大概没撒谎,是真喜欢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把大概去掉。”周淮肆喑哑的磁声传递到林潇荷耳中。
林潇荷这才发现,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按他的话把大概去掉,那就是说,周淮肆的确没撒谎,他就是喜欢她,这件事毋庸置疑。
周淮肆是第一个让林潇荷感知到炽热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怎样回应,动作一顿,抬眼和周淮肆的视线对上,愧疚动唇,“对不起,我现在对你只有感激,不是喜欢,不能给予你同等的感情。”
漆黑暗沉的重眸牢牢锁住林潇荷,周淮肆反问:“道什么歉?你哪里对不起我?”
“金钱仅仅换你我做夫妻,我从没要求你交付感情。”
“至于你的喜欢,无价,金钱买不来,老子自己追。”
“你我之间,总有一天会成为我暗恋成真,你先婚后爱。”他狂妄极了,笃定会让林潇荷喜欢上他。
“所以,林潇荷,”周淮肆停顿,拉近他和林潇荷之间的距离,灼热的呼吸尽数洒在林潇荷白皙的皮肤上,强势且撩拨,“你、让不让追?”
第4章 林潇荷,你让不让追?让的。
窗外拉长的夕阳看起来暖烘烘的,周淮肆的呼吸是温热的,他的话更是拥有一种嚣张凶野的别样暖。
林潇荷扛得住冷漠,却抵抗不住对温暖的向往,她握紧手中的瓶子,听从内心的声音,仰起脸,“让的。”
向来疏离冷淡的她,甚至温温地朝周淮肆弯了弯唇,真诚地说,“先婚后爱,会的。”
有什么比清冷美人温和微笑更迷人的呢?如果有,那一定是她在你问出“我能追你吗”以后,不仅大方允许,还诚恳安抚一句“你会成功的”。
撩而不自知,蛊而不自知。
周淮肆喉结滚动,喉头发紧,眼神黑压压的,活像是饿了许久的恶犬盯着自己的肉骨头。
他克制过,没克制住,想要去亲林潇荷,但林潇荷提前看穿他的想法,她躲开他,秀眉微蹙:“四哥,硫酸灼烧后要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冲洗,然后赶去医院,不能再拖延。”
周淮肆作罢,宛如凶犬温驯收拢尖利的牙齿和爪子。
歌舞剧院附近就有家医院,五六分钟的时间,林潇荷和周淮肆便抵达目的地。
目送周淮肆进入诊室,林潇荷安静在走廊等候。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太多事,她等着等着忍不住有些犯困,竟直接靠在长椅睡了过去。
再睁眼,林潇荷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支起胳膊坐起身。
身上薄被滑落,露出材质柔软的白色吊带睡裙。
林潇荷一怔,她飞快环视四周,入目是陌生的环境,屋内黑白灰三色,极简风,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周淮肆的照片。
这是周淮肆的房间,也就是说,这里是碧水汀主卧,是以后她和周淮肆居住的房间。
林潇荷马上明白过来,昨天她在医院睡过去以后,周淮肆把她带过来,并给她卸了妆换了衣服。
顿时,林潇荷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嗡——”手机响声不停,林潇荷咬住红唇,获救一般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电话接通,她大哥向来冰冷的嗓音响在她耳畔:“来中心医院,爷爷情况不乐观。”
半小时后。
京市中心医院五楼手术室外。
林潇荷匆匆赶来。
找到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的大哥林深言,她轻蹙秀眉,“爷爷现在怎么样?”
林深言冷冰冰地偏头瞥了她一眼,“不清楚。”
撂下简短三个字,他收回目光,再没多看林潇荷一眼,再没多说一个字。
林潇荷早就习惯林深言对她的冷漠,但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林深言今天似乎更加冰冷。
“滴答。”
信息提示音响起,林潇荷低头查看消息。
【四哥】:醒了吗?
【四哥】:有急事需要去海城出差,晚上回去给你带礼物。
白底黑字两行字体,看起来寻常普通,却让林潇荷心头生出暖意,爷爷情况不客观导致的紧绷感稍微减轻。
担心影响周淮肆工作,她没告诉周淮肆她在医院,仅仅回复了句让他注意安全。
回完准备收起手机,周淮肆又发来消息。
【四哥】:歌舞剧院的事情查清楚了,你救场那位同事颠倒事实,在网上发布你害她崴脚抢夺主演的言论,引导粉丝网暴并买凶朝你扔硫酸瓶,现在应该已经在警局。
林潇荷马上明白林深言更加冷漠的原因:苏念被警方带走了。
“妈!林潇荷实在太过分了!天底下怎么会有林潇荷这么恶心的人!”电梯门开,属于年轻男孩的声音由远而近。
林潇荷面色不变,疏冷地循声看过去。
她的亲生弟弟正一脸厌恶地和她的母亲吐槽她,用“恶心”来形容她。
林潇荷冷冷淡淡看过去,冷冷淡淡收回视线,因为习惯,所以漠视。
“林潇荷!你居然还敢出现!”不同于林潇荷的熟视无睹,林易灿发现林潇荷以后,大步流星地冲上前,不管不顾地高高扬起手掌,疯了似的往林潇荷脸上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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