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没有愧对朝廷,他守住了我大瓴朝每一寸疆土。”
徐天心闻言,眼泪再忍不住滚滚而落。
她依稀记得,十年前哥哥一身戎装,对自己说:“男儿就该保家卫国,哥哥虽去边关,也会在远处守护着你。”
苦涩瞬间溢满了喉咙。
徐丞相走上前,声音苍老。
“好了,今天你新嫁,现在回来不合礼数,回去吧。”
徐天心步伐僵硬,不忍离去。
徐丞相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对管家道:“送小姐回去。”
在回陆府的路上,风雪很大,到达时天色也将要亮了。
徐天心一头黑发上落满了白雪,而陆渊卿一身玄袍正站在院中。
两人相对而立,徐天心不觉想起前世陆渊卿说过的话:今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
“夫君。”她喉咙一哽轻声唤道。
陆渊卿看着她苍白的脸,将喉中冰冷的话压下。
他转身要走,徐天心忽然上前几步,从身后直接抱住了他。
陆渊卿身形骤然一僵:“放手。”
徐天心却仿佛没有听见,她收紧了手,脸靠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沙哑。
“我好冷……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陆渊卿剑眉紧促,伸手将她的手一寸寸掰开。
“徐天心,娶你已是我最大的让步,其他的,你不要妄想。”
话落,他转身快步离开。
徐天心望着雪下陆渊卿决绝的背影,眼底一派潮湿。
一夜没有休息,徐天心换了一身常服,去给婆婆敬茶。
陆渊卿没有来,她独自去到主厅。
一路上,所遇之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小怜跟在她身边,也不由替她感到委屈。
徐天心刚踏进主厅,却见花隐也在里面。
花隐此刻正和陆母有说有笑,见到徐天心来,作揖:“姐姐。”
陆母这时候才注意到徐天心,放下手中的吃食,一副慈爱模样。
“天心,你别介意,花隐怀了我陆家的骨肉,我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就将她接了过来。”
话说至此,哪还有徐天心反驳的余地。
徐天心温声道:“一切凭娘做主。”
昨夜,她想了很久,这一世能与陆渊卿成婚,就当是圆了前世他和自己的心愿。
至于其他,她不奢求。
从主厅出来前,忽然身后又传来陆母的声音。
“娘听闻渊卿不曾进你的院子,若你不能有所出,也望别怪他今后纳妾。”
徐天心身形一怔,什么话也没说。
外面白雪皑皑。
冬天的冷风一下吹进了心底。
接连两日,陆渊卿上朝回来后,都没有来徐天心的院子。
这一日,是归宁之日。
徐天心披了一件长衣步行去找陆渊卿,远远却瞧见他与花隐并肩而行。
这一幕熟悉异常,曾经的八世中,徐天心都见过。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眼底的落寞却怎么也挡不住,她不明白,为何每一世陆渊卿都不喜自己?
很快陆渊卿看见了徐天心。
他低声和花隐耳语了一句,随后朝着徐天心过来。
还没等徐天心开口,他先说道:“十日后,我便要下江南了。”
徐天心愣了一下,回过神:“好,我会早做准备。”
“你不必准备,我不会带你去。”
徐天心眼睫轻颤,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渊卿。
“我是你的妻,你不带我,我一个人留在这该如何?”
陆渊卿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他转身要走,徐天心扯住了他的衣袂:“渊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陆渊卿从前温和有礼,待人和善,断不会这般冷漠。
“这都是你们徐家逼得!”陆渊卿声音冰冷,“我早告知你,我已有心仪之人,是你非要纠缠不休。”
徐天心闻言收紧了手,喉咙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疼痛不已。
“你仔细看看我,除了这一世的记忆,你真的不记得其他了吗?”
陆渊卿见她又提及前世,扯开她的手,快步离开。
“真是荒谬。”
衣袂从手中滑落,徐天心心底一片苦涩。
小怜上前不忍心地唤道:“小姐……”
徐天心看向她:“小怜,你也觉得我在说谎吗?”
小怜摇头:“我信小姐。”
陆渊卿离开了,徐天心不得已只能自己回相府。
相府今日格外冷清,往日的仆人都不在。
徐天心不觉疑惑,这时,一个着医官服饰长相清秀的男人从内室走出来。
是御医江垣暮。
徐天心认识他,他是皇上新请的民间神医,据说可治百病,她去皇宫时曾有过数面之缘。
思及此,她不由得担忧:“江御医留步。”
江垣暮顿住脚步,看向徐天心:“小姐。”
“我父亲身体可是有碍?”
江垣暮回答道:“令尊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
徐天心松了口气,她朝着江垣暮微微作揖。
在江垣暮要离去时,却又喊住了他:“江御医,小女有一事相问……”
“小姐请言。”
徐天心筹措了片刻,才说:“我想问,我自出生时便有前世的记忆,可是得了癔症?”
江垣暮听到这话,神情一怔,但看着徐天心的目光却一如往出。
他声音温和:“这世间一切都是冥冥注定,小姐能有前世记忆,许是因果轮回,上天垂怜,您无需多想。”
话落,他告辞离开。
一语惊醒,徐天心拜谢。
去往大厅。
徐丞相看到她,忙朝着管家打了个手势。
管家心领神会遮掩着什么离开。
徐丞相看向徐天心身后,没有瞧见陆渊卿的身影,剑眉微蹙。
“渊卿怎么没来?”
徐天心温声解释:“他忽然朝中有事,所以来不了。”
知女莫若父,徐丞相怎么听不出她在说谎,但也没有多问。
徐天心在这里用了饭,随后徐丞相亲自送她出门。
行至门口。
徐丞相看着徐天心上轿的身影,忍不住唤道:“二丫头……”
徐天心转身看向他:“爹,还有何事?”
徐丞相眼中有些婆娑,他摇了摇头。
“无事,保重……”
亲人之间有些话总是难以言说,徐丞相看着女儿走远后,原本尽力挺直的背,一瞬间就躬了下来。
徐天心回到陆府时,已近黄昏。
她在门口伫立了良久,还是走了进去。
然而陆府里面的氛围却肃穆的可怕。
徐天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花隐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披头散发地朝着自己跑来。
下一秒,花隐扬手一耳光狠狠甩向徐天心,指甲直接划过了她的脸。
“徐天心,你好狠的心,竟然对我未出生的孩儿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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