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整理小说(季星图沐悦舒)阅读-季星图沐悦舒最新阅读今日更新

时间:2023-05-23 21:25:4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他看向丁家长子,却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
丁家长子突然跪地:“父亲,儿子不能做这种事。”
“与北疆勾结本就是死罪,如今我等绝不能错上加错!”
丁郑一愣。
季星图心下稍安,下一刻,他瞅准破绽,手中短刀直接朝呼明浩的小腿处狠狠一划。
随着一声惨叫,院中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季星图却不停手,他走上前去,短刀直刺,没入呼明浩的手腕:“这一刀,为死去的中原百姓。”
“下一刀,就该落在你脖子上了。”
呼明浩伏在地上,疼的半个字都说不出。
季星图那两刀,彻底断了他再站起来的可能,就算回到北疆,他那几个兄弟,也会很容易将他取而代之!
呼明浩心里的恨意绵延不绝,他恶狠狠看向季星图,一字一顿:“季星图,你放了我,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星图冷笑一声:“白日做梦。”

呼明浩也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沐悦舒还活着呢?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

第26章
季星图心中顿时狂跳起来,但在旁人眼中,他听到这个消息,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冷冷看了呼明浩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季星图从怀中拿出来一节信号弹,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
丁家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素来听说驸马与公主并不是情投意合,如今看来,这件事倒是真的。
但随即丁家众人又想到,季星图这颗信号弹响起,等会过来的人便会将他们下狱,又觉得嘴里发苦。
这时,丁郑上前一步:“驸马爷,微臣有话要讲。”
季星图转眼看着他,丁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凄凉:“当年是我一念之差,与北疆人勾结,但我的家人对此事确实不知情,还请驸马高抬贵手,酌情处理。”
季星图想起方才丁家长子的行为,眼神微微变了些许,但他还是说道:“此事,交由陛下处置,我的任务,只是抓到这个人。”
丁郑眼神瞬间空洞下去,跟当今帝王相处这么多年,他可是一步步看着那个懵懂少年成就如今的威严。
以当今陛下对北疆的痛恨,尤其是在长公主‘死’在边关的这个特殊事情,丁家,无人能幸免于难。
此时的丁郑只觉得万念俱灰,季星图突然又开口了:“我会在陛下面前说出丁公子维护中原的所作所为,但再多的,便不能有了。”
他这番话,不过是记着当年丁家对他的恩情,顺手为之而已,但丁郑却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朝着季星图深深叩首,半晌无言。
很快,李明便带着人赶到,当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北疆首领之后,他眼角的皱纹都像是舒展开来。
李明上前,重重拍了下季星图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季星图不闪不避,只说:“还有个附带消息,太傅丁郑,与北疆勾结多年,此事,李大人一并上报给陛下吧。”
李明顿时看向丁郑,眼里闪烁着不可置信。
要知道,满朝文武,唯有太傅,从来没有因为政见不合跟旁人红过脸,可谓是众人心中的好好先生。
却不曾想过,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跟北疆勾结?
李明怎么都无法理解,但季星图既然说出了口便不会有错,他挥了挥手,让人将丁家众人一并带走。
这一晚,季星图并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守在天牢之内。
这时,一个狱卒跑到他面前说道:“驸马,犯人丁敏,说想见您一面。”
季星图脸色不变:“你带路吧。”
冰冷的天牢之内,丁敏看见季星图遥遥走来的身影,眼里有些湿润。
等他走到面前,丁敏说道:“季将军,我有一事,求您帮忙。”
季星图看着她不说话。
丁敏擦了擦眼角,自顾自的说道:“图哥哥,我一直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对你的救命之恩做什么,这次,我想用它换我两个兄长的命,可以吗?”
季星图看着她,神色冰冷,缓缓开口:“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第27章
丁敏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图哥哥,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当初我耗尽心力……”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可季星图脸上半分波动都没有,甚至连眼神也淡漠到了极点,好像她嘴里说的并不关乎自己什么事一般。
丁敏此刻心里又急又气,但更多却是委屈和难过,她咬了咬牙,闭上了眼:“图哥哥,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季星图的救命恩人自居,久而久之竟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季星图垂着眼,瞥了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然后他伸出手,将腰间的香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丁敏面前:“这东西还给你。”
丁敏看着被丢弃的香囊,心里涌起一种绝望,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可是为何?季星图并非那么冷漠的人,一份救命之恩,他可以为了她对抗长公主,这么多年钟情于她一人,为什么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丁敏心中惶然不已,眼看着季星图转身离去,她猛然扣住牢房的门:“图哥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天牢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并没有留住季星图的脚步,他径直朝皇宫而去。
进宫之后,季星图脚步比往常都快,他心里还回荡着北疆首领那句话——沐悦舒还活着!
不出片刻,他便站在了沐明稷面前,季星图听见他说:“事情办的不错,既然抓到了人,未免多生事端,择日问斩吧。”
季星图跪下:“陛下,臣有事启奏。”依譁
沐明稷眼下泛着些许青色,打起精神道:“你说。”
季星图直接道:“臣逮捕呼明浩之时,他说,长公主未死,而下落,只有他一人知晓。”
沐明稷惊的直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他猛然站起身来,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你说的,是真的?”
“臣想请陛下暂且留下他的命,至于真相如何,臣自会逼他吐露出来。”
想到事关沐悦舒,季星图闪过一丝狠厉,无论如何,他都会耐心的让呼明浩说出那个人的下落!
沐明稷眼里盛满喜色,他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全权由你负责,小宁子,拟旨昭告天下,若有发现长公主行踪的人,赏金千两。”
宁公公自然应下,但随即说道:“陛下,您该歇息了。”
他看的出,陛下此刻欣喜莫名,眼神中却因为连日发生的事情,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季星图也适时开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沐明稷离开后,季星图也回了公主府。
他还是去了沐悦舒房间,只是这一次,床上已被侍女铺好被褥。
季星图和衣躺下,脑海中却嗡嗡作响,沐悦舒没死,那她为何不回中原?还是说她遇到了什么无法避免的难处……
他难得有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时候,索性起来,朝窗边那张矮桌处走了过去。
坐下之后,季星图环视一圈,一股莫名的寂寥之感涌上心头。
若是沐悦舒还在,他们对坐而饮,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季星图闭上眼往后靠去,心里想着等她回来,他一定答应她任何要求。
不知道他碰到了何处,一个小小的瓷瓶从桌下慢慢滚出,停在了季星图手边……
第28章
季星图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下意识拿起来摇了摇,听到了药丸的碰撞之声。
他抽掉瓶塞,一股浓重的药材味道直冲鼻尖,他皱了下眉,想到什么,拿着药瓶走出去吩咐道:“去济安堂请一个熟知药理的大夫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位老大夫便进了公主府。
季星图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过去:“劳烦大夫看看,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老大夫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皱眉,但眼中似有不确定,朝季星图问道:“敢问驸马爷,这药可否让我剥开看看?”
季星图点头:“自然可以。”
老大夫从药箱中拿出工具,捣鼓了半天,眼中的疑惑才慢慢散去。
他放下东西,恭敬回道:“驸马爷,这药的用处,应当是为了给将死之人吊命的,只是这制药手法,却是中原没有的。”
他看向季星图手中的药瓶,眼里闪过一丝热烈。
学医之人遇到这种事,自然想要拿回去好好研究,只是他也清楚,眼前这人地位不是他能随意提出要求的。
季星图猛然愣在了那里,心跳都停了一瞬。
将死之人……吊命……
沐悦舒好端端的,为何房中会出现这种药物?
这些天来,一个接一个的疑团重重涌了过来,哪怕季星图也找不出丝毫头绪。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淡淡道:“多谢,来人,送老大夫回去。”
寒星当空,季星图却出了公主府,朝着天牢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呼明浩面前,字字如刀:“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关于沐悦舒的一切,不然我不介意将所有刑罚在你身上用一遍。”
呼明浩不屑的笑了一声,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季星图站起身来,嘴角勾了勾:“很好,我相信天牢里的狱卒,会很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他没有任何心思跟呼明浩多说,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了下去。
整整两个时辰,季星图如同一尊雕像坐在那里,心里呼啸的海浪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见。
直到天色发白,才有狱卒跑过来:“将军,那个人愿意招了。”
季星图这才动了动,眼神阴鸷的踏入了刑讯室。
忽略鼻尖萦绕的味道,季星图看着如同一条死狗的呼明浩,冷声开口:“说吧。”
呼明浩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却也知道,只有坦白才能免除这种软刀子磨人的痛苦。
他痛的吸气,声音极轻的开口:“当年季肃国带着你出征北疆之前,我便让丁敏找机会将北疆皇室独有的毒药对你用了。”
季肃国便是季老将军的名字。
“本来……本来那毒是要对付当时的少将军也就是你哥,但丁敏找不到任何机会对他下手,我们便将目标放在了你身上。”
“中原向来重文轻武,季家是唯一让我们忌惮的家族,我们先是让丁敏偷到了部署图打败了你爹和哥哥,只剩下了你了。”
“下毒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死在今年的初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明浩有些扛不住,竟白眼一翻,生生疼晕了过去。
季星图站起身来,周身泛着冰冷的寒意,对狱卒说:“把人给我弄醒!”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说丁敏医术过人妙手回春,只因为他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与此同时,一个猜测,也缓缓在季星图心中成型。
第29章
若不是丁敏救了自己,还能有谁?
脑海中浮现的那张日益虚弱苍白的脸,季星图狠狠按住了胸口!
若真是那样,这三年,他自以为是的怨恨,从未变过的冰冷态度……依譁
季星图,你到底做了什么!
狱卒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驸马,您……”
“去,把丁敏给我带来!我要一同审问!”季星图突然道。
他向来温和,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浓重的残酷之色,令人胆寒到了极致。
狱卒不敢多说,赶紧跑出了牢房。
没过一会而,丁敏便被狱卒从牢房中带了出来,她一身囚服,发髻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像是刚从山里逃难出来。
看到季星图俊美非凡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自己,再看晕在一边被人正准备用手段弄醒的呼明浩,丁敏眼中删过了惊慌失措的光芒。
季星图冷声道:“丁敏,你现在看见我,为什么如此害怕?”
丁敏低垂着头,咬着唇,眼中有泪花在滚动,她出声道:“图哥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季星图冷笑一声:“呼明浩已经交代出来当年是你往我身上下了毒,你真以为能仗着一份虚假的救命之恩,逃脱惩罚吗?”
丁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惶然无助,她拼命摇头:“不,不可能,呼明浩绝不可能告诉你……”
“有什么不可能?”季星图朝不远处还昏着的呼明浩看了一眼,嗤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不肯说实话,所以我跟他说,只要他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就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这句话,便是假话了,但季星图说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自从呼明浩说出丁敏给他下毒的事情之后,季星图再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恶心。
轻易放过呼明浩,是绝不可能的。
他身为残害中原百姓的罪魁祸首,下场只会比丁敏凄惨十倍!
想到这里,季星图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闻言,丁敏甜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双黑眸里突然流转出浓烈的恨意:“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若不是你枉顾我与你的情分,对沐悦舒流露出爱慕之色,我怎么会上了呼明浩的贼船!”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丁家唯一一个,知道与北疆真正关系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被抓之后,注定了必死无疑的结局。
而此时,她本想带进棺材里的真相被季星图知晓,也不愿意再装无辜与可怜了,而是准备说出所有的事情。
“当年明明我听见季伯伯跟我爹说要给我们定下娃娃亲,但你呢?你当时的抗拒之色在场众人谁看不到?你明知道沐悦舒喜欢的是你兄长,却仍然不顾我的面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拒绝我!”
“季星图,你以为你什么错都没有吗?你最错的便是在不能得到她的时候拒绝了我,却又在得到她之后不屑一顾。”
“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幸福?我告诉你,是你,亲手害死了沐悦舒!”
第30章
季星图冷眸透出狠厉的光:“你说什么?”
丁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知不知道北疆下的毒,这世上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只能一点点从内里腐败,然后日渐衰亡,当初你昏迷不醒,我喂下的那颗药只能暂时遏制。”
“可你活的好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沐悦舒,用了渡毒之法,用她的命换你的命!”
“你知道每次我看到她那副冰冷的脸色,想到她为你做的事,我心里觉得多可笑吗?”
“明明你不爱她,明明你身为驸马却从未给过她任何尊重,她还是蠢到了那种地步!……啊!”
丁敏带着讥讽不屑的声音陡然消失在最后的那声惨叫中。
季星图掐住她的下巴,让丁敏瞬间感到了一种骨裂的痛楚,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可此刻的季星图,却久久没有下一番动作,无论他再怎么想眼前的人死,也要顾念着之后的审问。
另一个原因,便是丁敏嘴里的沐悦舒,让他心疼到了浑身轻颤。
一时间,气氛沉寂起来。
良久之后,季星图松了手,随意将丁敏丢在一边,朝醒过来的呼明浩走去。
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你说沐悦舒没死,那她去了哪里?”
呼明浩眼神闪了闪。
季星图眼神陡然阴沉:“你骗我?”
“没有……”这话他说的心虚至极,嗫嚅道:“当日玄清找我要沐悦舒的尸首我并未多想,但后来觉得,若只是一个死人,他必定不会付出那么大代价与我交换,所以才有了猜测。”
玄清用黄金十万两和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作为交换,由不得他不动心,毕竟一个沐悦舒,能换这么多财报,已经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了。
“玄清?”季星图皱了下眉,又问:“他将人带去了哪里?”
“不知道。”这回呼明浩回答的很快,似乎并没有说谎。
“你真的不知道?”季星图突然声音变得平静,再次问道。
呼明浩斩钉截铁的回答:“真的!我虽然不清楚玄清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他既然敢从我手中带走沐悦舒,就绝对不止要一个死的沐悦舒,你们中原难道会倾尽所有,只换回一具尸体吗?”
呼明浩的却是让季星图无法反驳,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既如此,你们二人就在这天牢里享受死前的最后时光吧。”
他说着,便从一旁拿过写好的供词,朝外走去。
呼明浩眼里闪了闪,突然道:“你不想知道玄清的身份吗?”
季星图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刚好看见呼明浩幸灾乐祸的眼神:“他跟南靖皇室关系匪浅。”
若是中原要寻回沐悦舒,就要跟南靖对上,这世上谁不知道南靖的神秘和强大。
若是在他死前在中原皇帝面前种下这根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等百年之后北疆重新崛起,依旧有再战之力。
不得不说,呼明浩对于北疆的归属感,实在是深的很。
季星图第二日入宫后,便将呼明浩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沐明稷,只是下意识略去了沐悦舒为救他,不惜以命换命之事。
倒不是季星图害怕沐明稷责罚,只是他怕眼前这个看重姐姐的帝王一怒之下将他驸马的身份真正剥夺,若是沐悦舒真的活着回来,自己便跟她再无可能了。
沐明稷看着供词上的南靖,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季星图抬起头来,沐明稷看着他说道:“前日,南靖派人传了话,说已派出使臣来我中原。”
第31章
“为什么?”
沐悦舒看着面前的玄清问道。
她也是今日才得知南靖要派出使臣去中原,顿时心中警觉起来。
这段时间,她在南靖皇宫住下,也被玄清带出宫出去看过。
南靖百姓真正做到了安居乐业,不是中原可比,在这样的情况下,南靖隐藏的兵力必定不容小觑。
而中原刚经过跟北疆的战争,实在经不起另一场战乱了,南靖难道想趁火打劫?
看着她防备的眼神,玄清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他伸手倒了杯茶,将之推向沐悦舒:“你想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不顾情谊的人?”
沐悦舒脑子里这才转过弯来,看着玄清有些抱歉的笑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南靖唯一的继承人,不仅是她的朋友,还是心怀苍生的佛子。
若说谁最不想开战,玄清应该首当其冲。
玄清正色道:“去中原,只是为了建交,南靖不问世事太久,长此以往,过惯了和平日子的百姓,面对战争将会毫无胜算。”
沐悦舒点了点头,在心里微微对比,与玄清的未雨绸缪比起来,中原臣子掩耳盗铃的行为,实在可笑。
玄清看着她:“现在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两日,我们便启程吧。”依譁
沐悦舒怔了怔,随即眼里浮起怀念之色,南靖虽好,但中原才是她的家乡,即使有不好的回忆,但也有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她重重点头:“好。”
玄清瞥见她眼中飞速闪过的一抹黯然,心里如同明镜,却什么都没说。
两日后,玄清带着沐悦舒以及使臣队伍朝着中原出发。
另一边,呼明浩和丁家众人的惩罚沐明稷也做出了决定:
呼明浩身为敌军首领,势必要斩首示众,而丁家中,除了主犯丁郑、丁敏二人,其余人念在其不知情,流放千里,本人及其后代,永生不得入京。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沐明稷将季星图叫到了御书房之内。
“朕其实很早就知道,你与皇姐并不是真的恩爱,但当时皇姐执意如此,朕也只能依着她。”
季星图心中发紧,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沐明稷又说道:“如今,朕经过认真考虑,决定下旨你和皇姐和离,从今日起,你便是季大将军。”
“陛下,臣……”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季星图,三日之内,搬出长公主府!”
季星图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无言。
沐明稷并没有因此责罚他,缓缓说道:“朕就皇姐这么一个亲人,从前我由着她,她却并不幸福,等她走了,朕才知道错的离谱。”
季星图心里一震,想起那封和离书来,沐悦舒愿意为他做到那般地步,却还是写下了和离书。
怕是在她心里,也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吧。
想到此处,季星图心中闷闷一疼,他拱手,声音仿佛从牙缝里寄出:“臣,遵旨。”
宫中的旨意几乎是跟季星图前后脚同时到了公主府。
宁公公笑眯眯的:“大将军,您慢慢收拾,杂家等您,收拾好了,再去将军府。”
季星图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心里的不舒服却浓重不休。
他从未有一次,觉得离开公主府的脚步那么沉重。
这一日,尘封已久的将军府入驻了新主人,而长公主府,也失去了最后一位主人。
第32章
走出公主府,季星图站在门口威严精致的拴马石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缓缓关闭的公主府大门,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当初他有多想离开这座长公主府,现在就有多后悔。
是他自己没有珍惜,只是万事都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宁公公:“公公,陛下可还有回心转意的余地?”
宁公公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楚,只是皇上的旨意不可违抗,大将军请吧。”
季星图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
见他没有过多追问,宁公公心里松了口气,他朝身后的马车挥手,有些感慨的对季星图说道:“当年大将军和公主年幼时一起玩耍的时候,奴才想起来,恍若昨日。”
季星图一怔:“年幼时,我与她玩耍?”
宁公公脸上带出惊讶之色:“大将军?”
季星图苦笑一声:“我竟对此完全没有了记忆。”
宁公公张了张嘴,想劝解,终究没能说出来。
长公主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说的再多也是枉然。
自搬回将军府,季星图站在房间里,恍若隔世,整整三年,除了忌日,他从来未曾回过将军府。
一个没有家人的将军府,冰冷的可怕,他下意识的不想回来。
想到此处,季星图一怔:将军府就算没有家人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为何他宁愿呆在长公主府也没有常回来看看……
他脸色怔然的坐在那里,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情感。
他怨恨沐悦舒的仗势欺人,可当时他接到圣旨之后,分明可以用父兄立下战功留下的余荫拒绝这桩婚事,可他没有;
他不喜沐悦舒定下的每月初一十五的床事之约,却也从来未曾缺席过一次……
被他压在心底的情感逐渐冒了头,那些他以为的厌恶与怨怼,慢慢剥去外衣,显露出真正的面目。
他不是不喜欢沐悦舒,而是在她的清冷,她的身份面前,从来都是自卑又自傲的。
沐悦舒用冰冷让他没能发现她对自己的情意,而自己也用抗拒掩饰了所有心思。
季星图想起宁公公的话,突然起身,快步朝一个房间走去。
母亲早亡,是父亲一手将他们兄弟拉扯大,父亲身为武将,对他们的教育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但也有细心的地方。
比如说,眼前这两间并列在一起的小房间,里面装着他和兄长全部的童年回忆。
为何他会不记得和沐悦舒的曾经,幼年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太过模糊,而他冷淡的性格,让他下意识的忽略此事。
季星图上前,推开了墙壁上挂着自己小名的那扇门。
房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声音,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季星图抬手挥了挥,踏过了门槛,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元历二十三年,沐悦舒送的第一份礼物。”
算算时间,那一年,沐悦舒十岁,他八岁。
季星图看着那个布满灰尘的小盒子,看得出来当时他应当很是爱惜,因为沐悦舒送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好好的,一排排放着。
眼前的一整层木头架子,都是与沐悦舒有关,而他忘记了的回忆。
季星图的眼神渐渐亮起。
如果他找回了那份逐渐淡去的回忆,和沐悦舒是否能够回到当初?
第33章
季星图突然转身往外走,片刻之后,拿起打湿的纱布,认认真真的将东西一样样擦干净。
哪怕他再想打开这些东西,也得忍着,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他害怕损坏里面的东西。
这一夜,将军府灯火通明。
而远在京都的一条官道上,几辆马车晃晃悠悠,正在缓慢前行。
沐悦舒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
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自由,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从南靖出发时,玄清的母亲似乎有所犹疑,拉着她的手问:“悦舒,你回了中原,还会回来吗?”
沐悦舒当时一怔,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玄清上前打了圆场:“母后,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你如今就算得到了承诺,又能如何?”
沐悦舒面色如常,在南靖的日子,她见的最多的便是玄清与眼前这两位长辈了。
玄清的父王年逾五十,却依旧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什么苍老模样,玄清的母后更是保养有方,若不是沐悦舒知道她的身份,说是玄清的姐姐,她是信的。
这两位对她有种不同寻常的热情,沐悦舒本以为是因为身份的缘故,险些招架不住。
直到玄清发了话,两位长辈才有所收敛。
不知道玄清与父母的过往如何,他们的慈爱真真切切,但却有种听从玄清的感觉。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沐悦舒自己感受到的,身为皇室公主,不可无故探听旁人私事,这点教养她还是有的。
最后还是沐悦舒说一定会回来,玄清母亲才笑眯眯的放了手。
正想着,车外有马蹄声响起,玄清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悦舒,你还好吗?”
沐悦舒撩开车帘,露出一个笑来:“没什么不舒服的,是不是找到休息的地方了。”
玄清遥遥一指:“前方就到了藏图镇了,我已经派人先去找客栈了。”
沐悦舒点头,随即道:“玄清,你去过很多地方吗?这一路上,你总能找到正确的路线。”
玄清笑了笑:“自我十岁从南靖离开,十七年时间,足够我踏足很多时候了。”
沐悦舒识趣的不再问,但玄清却看向她:“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下继承人的位置,去当佛子吗?”
沐悦舒果断的摇摇头:“不想,父皇说过,有时候人知道的没有那么多,反而是好事。”
玄清哑然失笑。
他们一行人缓缓入城,直接去了客栈。
这镇不大,说是城镇不如说是村庄,一路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显不出繁华的样子。
沐悦舒皱眉:“这镇子,有些奇怪。”
玄清在前方听到,不由回头:“不奇怪,藏图镇跟各个国家接壤,却又不限于任何国家的百姓在此处做生意,属于一个混乱地带。”
“我们还会经过很多这样的镇子,到时候我跟你详细说说。”玄清笑道。
客栈老板见着这么多,一眼便认出了谁才是领头者。
他迎上前来,对上沐悦舒,却是一愣,但他立刻恢复了正常,笑道:“各位客官里面请。”
等安顿好众人,他喃喃自语:“这下可发财了……”
第34章
是夜,有消息连夜进宫,宁公公看清上面的字迹时,片刻都不敢耽搁,冒着大不韪喊醒了沐明稷。
沐明稷穿着明黄色中衣走出内殿,神色有些不悦:“何事?”
宁公公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陛下,有长公主殿下的消息了!”
沐明稷本来混沌的脑子陡然清明,他顾不上多说,急忙拿过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才发出愉悦的笑声:“甚好!你派禁卫军,立即前往藏图镇!”
宁公公听见这话,顿时一顿:“陛下,听说长公主殿下跟南靖使臣是一起的,若是您派人前去,会不会……”
实在是南靖是第一次派出使臣出使他国,没人知道南靖使臣是个什么脾气性格,传回的消息说的清清楚楚,长公主殿下并不像作为人质,但万一呢?岂不是打草惊蛇?
沐明稷沉声道:“那又如何?她是朕的皇姐,难道还要朕在京都等着南靖慢悠悠的将她带到朕面前不成!”依譁
宁公公还想再说,却被沐明稷挥退:“无需多说,尽快差人去办!”
宁工公只能无奈的离开了乾宁殿,朝禁卫军所在的地方去宣告陛下旨意。
乾宁殿内,沐明稷看着那张纸条,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哪怕登基那天,他也不曾这么开心过,在这世上,他已拥有了一切,唯有沐悦舒,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也是他身为帝王,心里最后的柔软。
若不是碍于身份,沐明稷甚至要亲自去藏图镇接回自己的姐姐。
这一夜,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将军府内,季星图看着不请自来的几位好友,有些莫名:“你们来做什么?”
尚书长子李朗笑眯眯的:“我们听说你好不容易脱离了公主的魔掌,商量着要跟你庆祝一番。”
礼部侍郎次子张瑜也笑:“对对对,你当年成婚哥几个知道你的不愿,哪怕冒着被家里责罚的危险,也没有去参加呢。”
另外两人出自军中,对于这些话题,向来不怎么参与。
季星图听着两人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要说怒,有的,气他们对沐悦舒如此不尊敬。
但要说悔,也是有的,连外人都看出来他对沐悦舒的不满,身为长公主,她这些年怕是没有少受委屈。
见季星图皱眉不语,混不吝的张瑜笑道:“可怜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在长公主府被摧残的如今话都说不上两句了。”
季星图再也忍不住:“够了!”
厅中几人一愣,季星图冷眼扫过:“就算我们交好,身为臣子,你们如此妄议长公主,也是可以治罪的。”
“再者,你们哪只眼睛见我不喜欢长公主?”季星图目光如炬,“这些年来,长公主在我心里的地位,早已超过所有。”
“你……”
“你什么你!”季星图猛然站起身来,“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觉得我对长公主不喜至极,觉得我跟丁敏有染,对不对?”
几人面面相觑。
李朗嘟哝道:“谁不知道你成婚之后,还跟丁敏私交甚密,如今在兄弟面前,还有什么好装的。”
季星图只觉得难堪至极,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现在的结果,是他咎由自取。
他挥了挥手:“别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是我自己,从来没有认清心意。”
厅中陷入一片沉寂。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其中一人开口:“星图,既然你如今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一切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季星图苦笑一声:“时至今日,我不敢奢求什么,只要她能平平安安。”
那人开口:“不出五日,长公主应当会全须全尾的回到京都,你若真的后悔,不如重新开始。”
第35章
季星图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不可置信,随后,他动作大的甚至撞倒了手边的茶盏也不自知。
他走到那人面前时,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用尽全力才问出那句:“你说的是真的?长公主找到了?她真的没事?”
“自然,宫中的宁公公连夜去了禁军营,派了百夫长令人前去藏图镇迎接公主。”
那人话音刚落,季星图整个人便松弛下去,他退后两步,重重的坐在了座位上,嘴里喃喃道:“她没事,她还活着……”
几人看着他,这回是真的相信季星图此前所说长公主的感情了。
季星图突然想,为何这种事情陛下不告诉自己,是真的觉得不愿意让他与沐悦舒再有可能,还是说这是沐悦舒自己的意思?
哪一种可能,都让季星图提不起念头深想。
那人又说了一个消息:“星图,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长公主此次,是与南靖皇室一同回归,目前状况不明,等长公主回来,若是事情有变,你需沉住气。”
季星图双目赤红的看向那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友的话自然说的足够明白,若是南靖皇室对沐悦舒有意,那为了两国和平,他们重归于好的机会便微乎其微。
那人叹了口气:“星图,别骗自己,怪只怪你当初没能好好对她。”
季星图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怔怔的看着那人,指尖颤抖的厉害,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不会的,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向来高傲的季星图,此刻没有底气的样子,却让几个好友都没有取笑的心思。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感情,失而复得曾经的妻子,却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只能看着她离去。
谁看了都得叹一句造化弄人。
见季星图如此,几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临走前劝了句:“不要太过消极了,长公主不喜欢看你这样的。”
等到人去茶凉,季星图独自坐在厅中,只觉得夜风冰冷。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心脏疼痛难忍,几乎要窒息,却又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呼吸都艰难起来。
他从不相信命运弄人这回事儿,可今时今日,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力和彷徨。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沐悦舒会离她而去,甚至……可能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季星图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不行,你甚至都没有开始努力,为何就想着放弃了?”
这句话之后,他再抬眸时,眼里的失落彷徨,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
他想起好友说的位置,藏图镇,眼眸里闪过坚定。
这一次,便换他奔向沐悦舒。
另一边的藏图镇里。
沐悦舒清早一醒,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她拉开门,一脸温润的玄清对她说道:“昨夜收到的消息,你的皇帝弟弟已经派了人来这里接你。”
沐悦舒微微一愣,疑惑道:“他是如何得知?”
玄清无奈的笑了笑:“是我的人没有弄清楚,此处离中原并不算远,中原帝王重金寻人的消息其实早已传遍了天下。”
沐悦舒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低声道:“好歹对得起我多年的栽培,那我之后,便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她眉眼带笑,整个人褪去冰冷,满是柔和,玄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突然问道:“等你回了京都,可会跟季星图重新来过?”
第36章
沐悦舒抬眸看向他,目光深沉,玄清心里一紧,却仍是站在原地等着她的答案。
片刻后,沐悦舒轻叹一口气:“不会了,我与他之间,不仅仅隔着一个丁敏。”
年少情深,却一腔错付,她和季星图已经隔着太多太多的事。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何须在拘泥于情爱之中?沐悦舒早就在重新醒来的那一刻,决定之后的每一刻,都只为自己而活。
玄清看着她脸上浮现起一丝洒脱,让她整个人仿佛镀上了金边。
他不想再压抑自己,藏在心里的话不由自主的问出口:“那你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沐悦舒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半晌,她才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玄清。
“你可是名满天下的佛子,难道也会为情所困?”
玄清的脸色顿时黯淡下去,他抿紧了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聪慧如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沐悦舒揶揄话语中的拒绝。
他如今既然是南靖的继承人,定不会再守佛门的清规戒律,这一点,沐悦舒明白,而她,也给出了自己明明白白的答案。
玄清垂眸:“是我唐突了。”
沐悦舒看着他,轻声开口:“但还是谢谢你。”
玄清勉强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两日后,一匹汗血马出现在了藏图镇,马背上的人风尘仆仆却仍能窥见几分清玉之姿,纵然有人眼馋他身下的那匹马,也摄于他浑身迫人的气势打消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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