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你的好儿子。”
厉允霆突然笑出声，遗照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几乎覆盖那张脸，他笑的也越发痛快。
韩琨背脊发凉，即便见过几次，那种毛骨悚然和彻骨胆寒还是无法压抑。
厉总有时是真像疯子。
不，他就是疯子，疯的变态。
每每这时，韩琨都会躲的更远，但今天不行。
他硬着头皮上前，低声提醒：“厉总，蔚小姐还在十几米外盯着。”
厉允霆瞳孔骤缩，像即将爆发的火山被冰雪扑灭，他的嘴角维持笑的僵硬弧度，渐渐停下，渐渐敛起。
在遗照上肆虐的手也缓缓的，一寸寸放松，摊开。
这冰冷无温的世界，蔚明嫣，是他贪恋的唯一色彩和温度。
许久，厉允霆沙哑开口：“走吧。”
韩琨看了看厉大少布满鲜血已经辨认不出脸的照片，想提议擦掉，但根本不敢在厉总此刻的精神状态下再多事。
蔚明嫣看见亮光移动，越来越远，才终于从藏身的墓碑后出来。
走到差不多位置，她远远看见一小块黄色。
是花，迎春花。
看死人带这个，蔚明嫣也是涨姿势了，活久见。
她抬眸看向墓碑，只一眼，配合着猫又乍然一声凄厉惨叫，给她吓的头皮发麻尖叫出声，跌坐在地。
又怕被刚走远的两人听见，急忙捂住嘴，大眼里都是惊恐。
这遗照……他妈差点把她送走！
呸，是送进去作伴！倒是方便，靠！
蔚明嫣平定心神，边念“阿弥陀佛打扰清修”边抖着手摸上去。
血还没有凝固。
是厉允霆在她家里被割伤的伤口。
蔚明嫣头还疼，脑中又一片乱，这兄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想起蓝诗曼说过的“精神方面药物”和“心理方面创伤”。
得是多么难以想象又令人心疼的过往，才能将这般强大的人逼疯。
还得是多么坚韧不拔又动心忍性的自制力，才能让他平日里与常人无异。
蔚明嫣受不了这环境，起身离开。
可一下站的太猛，她眼前晕眩，加之头疼，踉跄摔倒直接晕了过去。
厉允霆方才就没走远，见这边有异，当即大步往回走。
他神色冷沉，将她抱起。
“快，叫医生到家里等着！”
御苑别邸。
厉允霆抱着蔚明嫣，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医生帮她诊治。
蔚明嫣眉心拧着，唇不断在动。
他以为她又是梦见以前他做的混蛋事，却听见一句“阿霆，别怕”。
厉允霆的心像被人用力握紧。
他颤声回应：“不怕，我不怕。”
“有你在，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是我的救赎。
从来都是。
医生经过上次的惊吓后，再次看到熟悉场景已经能冷静许多。
正应了那句多吓几次就习惯，他扎针的动作稳了不少。
听说蔚明嫣有头疼的病史和墓地一幕，医生忍着悚然道：“可能是疲劳过度、脑部原有问题加突然受了刺激所致。”
“您若是不放心，等天亮带这位小姐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厉允霆拥着她不撒手，一遍遍想抚平她的眉心。
她睡着的样子很静，很乖，樱红水润的唇微张，脸颊红扑扑的，连长长密密覆盖在眼睑的睫毛都是惹人疼惜的娇美。
那些肮脏的事和过往，她都不该知道。
厉允霆将头埋入她的肩颈，痴恋其间。
他情不自禁的张唇，吮住一块白皙软肉。
留下独属于他的标痕和印迹。
——
蔚明嫣睡的正香，习惯性翻身。
她经常在梦里无知无觉的滚，有时候滚过头，都能从将近四米宽的床上翻下来摔醒。
这一动，砰撞上东西。
疼痛让她清醒，她像只被吵醒的狐狸眯缝着美眸，眼尾形成一条上挑的魅惑线条，捂着撞疼的地方哼唧。
“槽，什么狗玩意儿？”
她本以为是又撞上床头柜或地面，睁眼却直直对上一双深幽的瞳仁。
厉允霆也捂着一侧额头，蹙眉与她对视。
这情况不需问，一目了然。
蔚明嫣征愣几秒，脑子里像突然闯进道雷，轰隆炸响。
“你？我？这哪儿？”
她边问边猛地坐起，又发现身上穿着男人的衬衫充当睡衣了。
衬衫或许足够长到可以遮挡关键位置，但她现在是从躺到坐，宽松衣摆上卷，她自己都看见红色蕾丝内……妈蛋！
蔚明嫣仓皇往下拽，眼越瞪越圆。
“这是你的衣服？谁换的？”
厉允霆拧眉叹了口气，一脸被聒噪吵醒的无可奈何：“你问题太多了。”
蔚明嫣瞪他，选个最要紧的：“衣服谁换的？！”
厉允霆面不改色，不慌不忙。
当然是他亲手换的，刻意挑选他最喜欢的一件衬衫给她穿上。
本来想连里面两件小的一起脱掉，还是克制住，决定放过自己。
他用令人信服的坦然直率忽悠：“女医生。”
蔚明嫣将信将疑。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厉允霆话锋一转，先发制人，“首先，这不是你家，是我家。”
“蔚小姐深夜带病跟踪我，晕在我大哥的墓碑前。”
“所以，为什么跟踪我？”
“……”
话提醒到这份上，蔚明嫣想装失忆都难。
跟踪，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说到底，可能是好奇和想了解吧。
毕竟她已经反思过，对厉允霆，她确实有说不清的好感和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