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望轩,以及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尽可能的表情平静。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希望时间可以倒流。
那么我一定会在发信息的时候,将自己藏好!
江望轩坐在那里,周身都是寒意。
“练书法,在酒吧里?”
本来是盛夏,但我却因为这七个字,恍惚觉得自己走入了雪天。
“嗯,练书法之前,要先修心。”
“嗤!”江望轩旁边的一个人笑出了声。
我撇眸看去,男人带着金丝眼镜隐入黑暗里,莫名带了点亦正亦邪的味道,像极了反派。
江望轩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起身挡住男人,将我拉出了酒吧。
下楼的时候,我和商枝打了个照面,连忙摇头让她别管。
走出酒吧,江望轩将我甩到一旁,表情阴郁:“什么时候起,你撒谎这么溜了?”
我幽幽一叹:“忘了跟你说,温家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睁眼说瞎话。”
江望轩似乎被我说的一梗,表情更是说不出的别扭。
我收回视线,尽量忽略心底那一阵阵的抽痛。
“回家。”江望轩说完就朝着一辆迈巴赫走去。
我跟上,正要上后座却见他拉开了副驾驶门:“这里。”
我一愣,欲言又止的半天,还是坐了进去。
直到江望轩做回驾驶室,我都不明白,这个曾经的宝座怎么就让坐了?
“还要我亲自给你系安全带?”
随着这声反问,我连忙低头去扯安全带,却见一只骨节分明地大手翻出安全带,然后慢慢替我插上。
属于男人的气息在我鼻息间萦绕,我紧张的收紧呼吸。
江望轩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他故意转头与我四目相对,清晰的薄荷香气随之传来:“怎么,你还会害羞?”
我被他这句话打的猝不及防,咽下喉中苦涩,我笑了笑:“你猜?”
江望轩似乎瞬间没了兴趣,抽身坐好后,径直开车回到了别墅。
下车前,他头也不回的说:“明天我抽个时间,该回温家看看了。”
我站在车前,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在想,棋子的效用这么快就要行使了吗?
这一晚,辗转反侧的我再次腹痛难忍,哪怕吃了医生的止痛药,我也依旧吐的昏天地暗。
躺在客房的卫生间里,我触碰着冰凉的地板,感受着癌症带来的绞痛,默默闭上了满是泪光的眼。
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可悲,连疼……都找不到人撒娇求安慰。
冷,是我再度有意识死,唯一的感觉。
睁开眼,窗外已经大亮,而我依旧躺在卫生间里,没人过问。
我强撑着从地面爬起,站在镜子前,我看着里面折射出的自己,好丑。
脸色惨白的像鬼一样,衣服也邹邹巴巴的,嗯,好像确实配不上那个丰神俊朗的江望轩。
我点了点头,算是说服了自己。
走出客房,江望轩早已离开,想到下午要去温家,我跟公温请了假。
随即开车来到了宏福寺,温家老太太常年信佛,我准备给她请串佛珠回去。
刚走到庙门,就看到一个摸骨算命地先生坐在那里。
我忽然起了心思,走过去将掌心摊开,笑着说:“先生,算一卦吧。”
对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问道:“算什么?”
“姻缘。”
五分钟后,对方起身,钱也没收。
只是离开前,幽幽说了句:“你情路注定坎坷,一辈子要和对方纠缠不清,且不得善终。”
寺庙外,竹林被吹的沙沙作响。
我站在那,忽然觉得算得真准,可不是不得善终吗。
肝癌晚期,连移植的机会都没有。
我低头笑着,笑到视线都渐渐模糊。
恍惚间想起对方还没收钱,可前行的脚步又止住。
小时候温老太太就警告自己不要乱算命,如果去算命别人不收钱,那多半啊……人要废了。
其中一条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阳寿将尽者不收,因为行规:活人不收死人钱。
“早知道不问了。”我转身走入庙门。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中午。
我随便吃了点,然后将药翻出吞下,避免到了温家犯病,那真是徒添别人看笑话了。
下午三点,江望轩准时到达。
我径直来到车前,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看着江望轩诧异地眼神,我低头系上安全带:“要去温家,样子总要做一做吧。”
江望轩看着我,黑眸微眯:“你似乎变了?”
我点头,是啊,人都要死了,难道还要唯唯诺诺看所有人心情吗?
江望轩勾了勾唇,转头开车离去。
再次来到温家,说实话对我而言还是有点恍如隔世。
因为我是养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领养我,但也感谢他们让我有了一个栖息的地方。
只是可惜……不能叫家。
因为提前通知过的关系,温氏夫妇和他们女儿温媛媛早已等候多时。
我和江望轩走了进去,温夫人连忙优雅起身:“玲玲,回来了?”
我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模样,点了点头:“嗯。”
似乎对我的冷漠有些意见,温夫人的笑容也淡了些:“阿止,快来坐。”
这时,江望轩抬手揽住我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玲玲想来看老太太,人在房间里吗?”
这话一出,我就看见对面的三个人,表情各异。
这让我心底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没多久,我就听见温媛媛略带悲伤地说:“奶奶她……上周已经走了。”
咚!
我手里拿着的佛珠盒当场摔落在地,转身就朝着老太太住过的房间奔去。
将门推开,里面的一切都被白布盖着,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不敢相信,这个家里唯一爱着我的老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完一生,而我……半点消息都没有听见。
我浑身颤抖着走进房间,檀木香的味道已经很弱,但对我来说,却是唯一的温暖。
我来到床前,泪水已经将我的视线模糊,曾经,温老太太就坐在这上面教我为人处世,教我隐匿锋芒,也教会我……如果爱一个人。
我张开颤抖的唇,想说些什么,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也好,也好,曾经还担心自己死后,让老太太徒添忧愁,现在……也不必困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腰间被大掌锢住,温热随之传来。
“温总,你应该知道玲玲跟老太太的关系,人走了却没通知,是怎么回事?”
温父当场就开始擦汗,谈家这门亲事当初还是托老太太手里的谈氏股份才结成的。
人死后没通知,就是再想办法怎么把老太太给叶玲玲的股份要回温家,从入殓到下葬他们做的一直都很隐蔽,墓地更是隐蔽,却没料到人会上门来找!
而自己女儿,还自爆了!
叶玲玲看着眼前夫妻两那闪烁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懂的。
在看着面前势在必得地江望轩,她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明明出来前她已经吃了药,为什么身体还是这么疼,这么难受呢……
我用尽力气将江望轩的手臂从我腰间甩开,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调,一字一句。
“江望轩,你还有多少陷阱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