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惘言和安小琪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安小琪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陈惘言:“惘言,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陈惘言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安小琪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许松荔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安小琪?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陈惘言,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许松荔想要问清楚,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安小琪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安小琪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陈惘言怀里:“吓死我了!惘言,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陈惘言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许松荔和陈惘言关系尚好时,陈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陈惘言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许松荔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楚。
送走安小琪后,陈惘言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陈惘言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许松荔连忙拦在陈惘言面前:“不行,陈惘言,你不能这么做!”
陈惘言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陈惘言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许松荔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第4章
陈惘言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许松荔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许松荔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陈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陈惘言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陈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陈惘言淡淡回着:“昨晚吓到小琪,就都砍掉了。”
陈父微微拧眉:“那是松荔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许松荔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楚,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陈父又开了口:“惘言,松荔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陈惘言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许松荔心口,她怔怔望着陈惘言,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陈惘言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许松荔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陈惘言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陈惘言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许松荔看向陈惘言,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许松荔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陈惘言,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许松荔却早知答案。
“陈惘言,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许松荔最大限度的远离陈惘言。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陈惘言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许夫人来了,想见您。”
许松荔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陈惘言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陈惘言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许松荔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许母‘扑通’一声跪在了陈惘言面前:“惘言,你爸说是你把松荔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许松荔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陈惘言,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陈惘言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许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松荔,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第5章
这话一出,许松荔就见陈惘言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许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陈惘言,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许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许松荔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许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陈惘言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许松荔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陈惘言!”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许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许松荔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
随着许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许松荔拉离,硬生生扯回陈惘言身边。
“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许松荔想要去追逐,却无数次被拉离回来,她跪下对着上天一遍遍祈求。
祈求上天能知道她错了,她不会再爱陈惘言了,让她回妈妈身边吧!
可没用。
她还是被困在陈惘言身边,逃不掉,离不开。
送走许母后,管家看着脸色冷沉的陈惘言开口。
“少爷,看许夫人这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让许小姐碍您的眼了,您为什么不把许小姐的下落告诉她呢?”
陈惘言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转身上了楼。
书房里的书桌上,是安小琪特地放置的三个人合照。
陈惘言凝视着照片上许松荔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收回了对许松荔消息的封锁。
然而,许松荔始终没有消息。
陈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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