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版)点烛须臾柒拾全文免费阅读-柒拾小说美文赏析

时间:2023-05-30 23:34:5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柒拾环顾四周的明明暗暗,已及身前恭敬且小心翼翼的苏辞。忽感这夜色也不是那样令人窒息,松开了抓着苏辞手腕的手。抬头,看向那悬挂在苍穹之上的明月。
柒拾“看!今儿的月,可真是美好梦幻啊!小苏辞,本殿今夜想要你为本殿守夜可好。”
苏辞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那尽显疲倦与迷茫的脸上片刻。苏辞褪去了那小心翼翼的恭敬态度温润的如这天上月,向柒拾俯首躬身领命。“荣幸至极…”
柒拾挑眉,看向苏辞的瞳孔闪过浅紫色。然而这抹颜色,一息而过无人察觉。连带着柒拾嘴角浮起的浅浅孤度,消失在这片夜色中。
天将近丑时,苏辞隔着紫色纱帘。跪坐在柒拾床榻前,因着身上发炎的伤口背微微弯着。
透过紫色纱帘,苏辞能隐隐约约的瞧见床榻上的人儿。
额间似有一层薄汗,眉头紧紧皱着。苏辞目光微转。不动声色看向左右四名宫婢,皆是一副似睡非睡,半眯着眸子的样子。
苏辞伸手,探入紫纱帘。修长而又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落在了柒拾眉头。抚平了那皱起的眉头,带着驱散柒拾噩梦的浅浅温度。

梦中柒拾走过一层层,由白骨堆积的台阶。穿过一片虚无,便见自己成了赵典一遍遍,经历着赵典的绝望。

最后举起了那可以毁灭一切的火把,一点点的将整个村庄点燃,形成一片极至研丽的火海。
这样的窒息感,犹如跳进深水,急切的想找一块浮木救赎。最后柒拾抓住了,抓住了向自己飘来的浮木。
在苏辞将要缩回,那落在柒拾眉头的手时。便被柒拾紧紧抓住了,心像落在铺满玻璃的湖面上。
当太阳闪着微弱的金色光芒,从东边缓缓升至半空时,苏辞的双腿已然麻木。风,呼啸的吹过梧桐殿的梧桐叶。
从茂密的金色梧桐叶,照进内殿而后散落在苏辞的身上。点点碎金为长长的睫毛,渡上了一层恍惚感。
这样的苏辞,令殿中的婢子们看痴了。苏辞察觉到柒拾将醒,垂手一侧,手用力一掐向了麻木的大腿。用痛感换来了一份起来离去的力量,起身、躬身拱手离去。
当苏辞退至梧桐殿的院中时,背上腰身一片火辣辣的痛,令苏辞手心薄汗连连。
殿中的柒拾掌心成拳攥紧,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而后道“九儿,去小库房将父皇赐给本殿的芍犀伤药找来。”
床榻右侧,四名婢子的第三个着着浅绿色宫服小丫头便是九儿。九儿不解帝姬怎会一睡醒,便想找芍犀伤药。
但主子吩咐的事,从来都不容置疑的。柒拾起身洗漱穿戴好后,禀退了下人。
招出随身死士,吩咐了一番后。便带着十来名宫婢,往龙吟殿赶去。
正好见到了刚退朝的月朝臣,一身暗金色的龙袍,龙行虎步负手身后。
威严且霸道,月朝臣见到自己这精心培养的女儿目露满意。
不愧是从出生时便开始,精心培养的。与现在的自己比更堪大任,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冷光闪过。
“月华在此问皇上龙安。”柒拾恭身带着三分敬重三分周全的向对面的月朝臣行礼。
月朝臣伸手虚扶起柒拾“我儿柒拾不必行礼,在后宫时、你我只是父女。
无些如此,不过今日我儿柒拾来得正好。父皇,便在教予成年后的最后一门课。”
说着便将柒拾带进了龙吟殿的一处偏殿,密室而后吩咐身后人皆退。
只余柒拾一人,坐屏风后的上首。而后两名死土将屏风移开,露出一处不大不小的床榻。
一男一女长相清秀端正的死土,出现在床榻前而月朝臣意味深长的,看了柒拾一眼便转身离去。
一副活色生香的课程,便在柒拾眼前上演展开。柒拾眸色冷了几分,心中明了父皇用意…
柒拾用长长的紫色发带,缚起衣袖。开始着手煮起了茶,而目光也未曾躲开。将着将三个时辰,不厌其烦的活色生香尽收眼底。
眸光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好似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平静的等着时间渐渐流逝。直至申时,月朝臣的口诣到来。
柒拾才得以出了密室,进了御书房。听见要将梁君诺招来,予柒拾做夫婿时。柒拾垂眸掩掉了浅紫色瞳孔,领旨退出。
出来后便见站在龙吟殿外的梁君诺,一身浅篮色的衣袍作文雅书生打扮。只是与那铁血满莽汉的英气,实在不符。
有些违合,长相虽撑起衣裳不丑却违合。梁君诺见到柒拾时笑着开口“不知帝姬对我对这门婚事,可满意?”
柒拾抬脚与梁君诺错身了几步,而后道“应是我问君,可愿与我共锁在这红砖高墙中一生无乐…”
梁君诺看着眼前不远不近的背影,爽朗而坚定的道“不管是不是注定,能遇帝姫得此缘。我之幸!”
柒拾闻此言,平静慵懒的眸光闪过一息的浅紫色。
摇了摇头,快步离去。这样的梁君诺应是像柒拾这样的人,所追随的光吧。
回到梧桐殿,柒拾禀退了所有宫婢中宫。在殿中的梧桐树下,煮起了温酒而目光也有所思的飘远了。
当月光洒落在梧桐殿,宫人所宿的桑椹房尽头。苏辞所居的屋子处,一模糊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房门。
走进苏辞的床榻,轻手轻脚的褪开了熟睡中的,苏辞衣衫。
修长白皙有着浅浅疤痕,掌心薄茧的手落那发脓发炎的伤口上许久。而后掏出腰间的小瓷瓶,手指挖出厚厚的灰色药膏。
待到每一处伤口都上到了药时,才起身替他缠好绷带,穿好衣衫盖好被子。
声音犹如风声掺着几分慵懒的响起“替他锁好屋门,好好护着他。”
话完便转身消失在夜色里,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苏辞的房间,在苏辞鼻尖抺了点东西。
熟睡的苏辞,渐渐从熟睡变为浅眠。三年过后,月国七月初七也就是今日。月华帝姬,与丞相之子梁君诺大婚的日子。
从夕阳东升时,大街小巷的百姓便开始热热闹闹,欢欢喜喜。门户上贴上囍字,挂上红色的灯笼贺皇婚。
用他们的方式,来祝福他们的保护神,未来的帝王月华帝姬。街道两侧种植的红杉树,颗颗小巧饱满的红豆点缀着场盛婚礼。
在临近傍晚酉时,绚烂夺目的烟花从城头,到城尾。就算是转瞬即逝,也美的夺目绽放不断。只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柒拾。
身在的梧桐殿却无喜事的热闹,一如往昔。殿中苏辞正跪坐在柒拾对面,身子前倾的为柒拾温润的描着羽玉眉。
“小苏辞,本殿今日大婚。你觉得本殿美吗?”柒拾用目光细细的临摹着苏辞的轮廓,眉尾微扬的问道。
苏辞的手持眉笔的手悄然落下,而后换了点花锶的小笔。极其认真的勾勒着一朵白梅染血,垂着眸子,用那长长的睫毛掩饰着所有情绪。
“殿下,极美。殿下的美,是无人可以模仿的~”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认真,与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柒拾看向苏辞低垂的睫毛,唇角微勾“那小苏辞觉得,本殿现在的这身红色婚服可好看吗?”
“殿下穿什么,都好看。”苏辞道
白马挂红花,红豆铺姻缘。吾骑竹马来,携汝共白首。柒拾一身红色丝绸婚服,绣着凤鸣九天的火凤凰,披风下是隐隐约约的紫色衣裳。
而梁君诺一身正红色的婚服,绣着金黄色的梧桐。与柒拾披风上的火凤凰交相辉映,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开心与满足。
只是目光瞟到随从人群中的苏辞时,眼底闪过极快的不喜。柒拾在数千万百姓的见证下,不疾不徐的驾马而来。
目光温和的望着那被人群挤满的丞相府门前,见那人挂着毫不掩饰的开心与满足等着柒拾。
在无数百姓的祝福和艳羡下,梁君诺向到来的柒拾伸出了手。街道,屋檐处火红的光从指间泄漏,落在此时的每一个人的脸上。
在这样恍惚且美好的傍晚,黄昏尽消烛光灯盏从街头街尾,慢慢亮起。
而柒拾随行的宫婢散发着包好的吃食,点心,而随从的侍卫则有规律的散着钱币。而马背上的柒拾见那只伸出的大手,眉尾轻挑、唇畔带笑。
伸手握紧了梁君诺的手,随后手腕用劲一带。红衣,衣摆翩翩起舞,犹如一朵绽放的花儿。
梁君诺想翻身到柒拾身后,可目光交汇间看着那凉薄恍惚的笑,竟一时失了神。

第二十八章放他离去
柒拾衣袖翻飞下,便将梁君诺安置在身前。一手抓缰一手环住了梁君诺,精廋且富有柔韧的腰。
围观的百姓,随从士兵,宫婢皆是在两人这样的互动下连连赞佳偶天成。
金童玉女,世上除了对方似是,无人能在与之相配了。而人群中的苏辞依是保持着自己该有的仪态,站在拥挤的人群中。
就那样子瞧着他们这样一对璧人,这样的佳偶天成。
只是那渐渐苍白的唇,不知是为何。只是不知那染在长长睫毛上的晶莹又是什么,当望着柒拾环着梁君诺的腰。
策马向皇宫驶去时,自己竟是第一个最突兀,最莫名追上前的人。
幸儿在抬脚上去时,随从士兵与武宫也接连赶上了。在士兵宫婢都夸他反应及时,所幸不曾掉队时。
苏辞的手却不由攥紧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莽撞与失礼。
苏辞望着两人行过礼数,跪祭,先后送入洞房。梧桐苑每一处的大红囍字,皆是苏辞一人承包所写所剪的,那外殿中的红烛祭品也是苏辞选的。
最最可笑的是,连那床榻的纱帘也是苏辞摘下,重新换上的红纱帘。
床榻上的棉絮也是苏辞几乎未眠的在柒拾醒后,重新换上的喜枕喜被。
或许更加隐秘的就是柒拾的盖头,是苏辞亲手缝绣的。
是苏辞在一直未眠的夜晚,忍住了眼睛的酸涩,忍住了心脏的抽痛,一针一线绣好的。
柒拾今日的红妆,也是苏辞细心雕琢的。而这些却又是柒拾亲自嘱咐他的,定要他亲力亲为的。
而今夜洞房,在中殿服侍守夜的,却是皇上吩咐的挑选的。中殿共有七名宫婢与苏辞一个中官,各自守在一左一右。
两个时辰过后,苏辞嘴角带着的浅笑也有了片刻的僵硬。
垂着眸掩饰着不能宣于口的汹涌,为柒拾与梁君诺准备着净身物品。再与宫婢一同试好水温,请令而后退下。
苏辞与众宫婢又齐齐候在中殿左右侧,直至黎明升起。
新一波宫婢中宫,更替了苏辞才隐匿在人群中缓缓退出了梧桐主殿。
回到自己住处的苏辞,一手捂了酸涩的眼睛声音压抑的低低笑出了声。不知是何时,卫阳推开屋门。
神情平静的打量瞧着苏辞,而后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从帝姬救下你的那一刻就该是这样的结局。”
苏辞闻言抬头,放下了那被手捂住的双眼。双眼周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密密麻麻,长长的睫毛下是浓到化不开的黑眼圈。
声音没了一往清润温柔,变得有些沙哑“我知,从我失了性别决一赴死~
从初时她便是高高在上,乘着那金色阳光遇我时,从她救下我~
从她在那样小小年纪便坚定选择我时,从她…哈~我活的真突兀啊。”
卫阳眸中闪过一抺恍惚,是在什么时候呢?他与眼前之人是那样的相似,卫阳垂眸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令牌。
“你母亲与皇后曾一面之缘,也曾将皇后从深渊中拉出。
而如今帝姬继位在即,皇上这边亦是瞧出了,帝姬对你的例外,你对帝姬的感情。皇上有意将你除掉,皇后言赠尔出宫令牌,尔此刻抽身不算迟。”
苏辞闻言沉默片刻,而后所有涌于面上的情绪复又归于平静。
“我走了,皇后如何向皇上交代。”声音平静温润,找不到前一刻失控的痕迹。
卫阳温和的笑道“你是知权衡的人,你放心。皇上一直都欠皇后一份债,只要你愿,这宫中你的痕迹将会,彻底消失。”
次日夜里,在苏辞为柒拾试水温时。柒拾忽然叫停苏辞问了一句“临近年头了,小苏辞可有什么愿望。”
苏辞抬头,看向柒拾道“殿下,可曾失去过。”柒拾不语,苏辞俯首退回了中殿。这一退,苏辞便察觉身上落了一道复杂的目光,苏辞头垂的更低了。
在黎明再次升起的时候,苏辞随着人群退下时。柒拾不大不小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响起“小苏辞,可要记得爱惜自己,独善其身~”
苏辞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最后伴着那升至高空的阳光。离开了这朱墙高城,伴着沉沉叠叠的云霞。
咔嚓伴着沉重的哗啦声,皇宫东,西,南,北各处的大门被禁卫军拉开。一切故事像是已经草草结束了。
可苏辞踩着脚底的光,眸光撩过周围宫门高墙时。
忽而仰头迎向那刺目的阳光,苏辞想众生的光悬挂在这片被高高撑起的天边。
而苏辞的光,锁在这华丽且带着窒息的深宫。
她受众生贡养,所以必须担负起众生所不及之痛不得有一步行差踏错半分。
苏辞眼中有晶莹在打转,将落不落最后消散于曈孔。
背着行囊骑着马匹行至城门时,苏辞抓着马缰的手青筋暴起。
“驾~!”苏辞从怀中掏出通关令牌,而后中气十足带着将要涌上心头的情绪。
驾马远去,而独身一人隐藏在人群中的柒拾掩掉了浅紫色的瞳孔色,眉眼带笑。目送着,那越来越远的人影。
“该叫你什么好呢?小可怜、小苏辞。”这样的你,为何让我总是无法狠下心来呢?次次放你出局,你偏偏次次要撞入南墙,这一生的你会变吗?
而这样一幕,落入了九重宫阙无法触碰的禁地上方。一抹深紫色的身影,穿过苍天梧桐。
望着这样一幕,不由喃喃自语道:“这样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我竟一时之间,无法法确定了…”
当柒拾彻底望不见那身影时,才转身回了宫门之中。当柒拾前脚跨进梧桐殿时,后脚便见沐浴在阳光里的梁君诺。
一如既往的爽朗中,多了几分成熟的温柔少了几分莽撞。
如第一次向柒拾伸出手时,再次伸手等着柒拾的手落下然后再紧紧握住。
柒拾在与梁君诺的对视中多了几分,不曾出现过信任与温柔。
而在柒拾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时,苏辞也驾马行至城外七里处。
风儿呼呼吹过,将最后一滴泪掩盖。苏辞回头看身后,那一条路被风沙吹的看不清。
“哈~哈哈哈~”苏辞低低的笑出了声,而后仰头直视那刺目的阳看不见源头。听着马儿前蹄高扬,嘶~的叫声。
复而又低低道“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复而又被一声盖一声“驾~驾。”掩掉了所有情绪,苏辞像极了这个故事中的路人。
有些故事看似早已开始,却始终未曾开始,因为已经早早的结束,有些人从出现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离去的时间。
无人能抓住,无人能执迷。柒拾与梁君诺婚后的第一年,月朝臣将一半的政权交给了柒拾。
而月朝臣的生命,也已凋零的差不多了。凤阳宫皇后身侧,是着中宫服饰的卫阳。
望着那映在月光中的鹅蛋脸上,有着几分朦胧的霞红。心口里再次隐隐作痛,眉头不动声色的皱起。
着一身极致端庄华服的皇后,仰望着那天边弯弯月儿。指尖抬起,作势要触碰那弯弯月影儿。
声音不复端庄温柔,变得飘渺而凄凄“阿阳~让我们陷入这般痛苦,锁在这深宫的人。终于快没了,阿阳,我终于为你、也为我报仇了。”
卫阳闻此言,笑得甜蜜而温柔。走近几步,伸手环住了皇后董柔准的腰。
唇附上了董柔准的耳畔“今生未能携汝拜高堂,享晚年是卫阳无能。此刻能与汝同归,是卫阳之幸。”
董柔准随着卫阳的话缓缓转身,目光远而近似是回到了年少。
回到了捧着书本,学着夫子摇头晃脑时,见一少年泛舟而来,鲜衣怒马喜爱皆在脸上。朝着岸边的小柔准挥手,靠近。
从出生的那一刻,董柔准便是家族先皇精心培养的,成为少年皇帝最得力的未来皇后。
接受一个国家百姓最好的物质吃食供养,若没有遇见那惊艳了她整个灰色的前半生,少年郎卫阳。
初见时的奋不顾身,轰轰烈烈,再见时的左右衡量自我警醒放手。那是董柔准这一生,最是可笑的选择与放弃。
少年皇帝亦是不爱她的,少年皇帝爱的是那个曾经惊艳了四国的月子笙。他的亲姐姐,只是这样肮脏的爱还未能表达时。
月子笙却为另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子,殊途同归消弥于世。
月朝臣不爱她董柔准,但也不许她董柔准爱别人,这是月朝臣作为一个帝王的权威独占。亦是一个男人刻进灵魂的霸道,与惰性。
董柔准放手让卫阳逃,卫阳不逃对董柔准说“你便是我坚定的选择啊,你让我如何放手。不能同生,但愿同归。这样下一辈子,我就不会找不到你,或者来迟了。”
所以月朝臣带着刑官找到卫阳时,让董柔准在一旁听着。如何让一个男人,变成不男不女。
董柔准听着耳边压抑的颤抖,低吼,最终跪求月朝臣停手。
未果,最后麻木的看着一盆盆血水,从眼前交错更替。
月朝臣以卫阳的命为前提,让董柔准向卫阳亲手喂下噬情蛊。情动一分,噬骨十分。
最后仿佛恩赐的,将卫阳封为一品中官。与董柔淮一同入宫,贴身伺候。旁观洞房,承欢,旁观……
月光洒落在这凤阳宫,内殿窗前。卫阳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渐渐闭眼,血色尽褪。
大手温柔的落在那失去了温度的脸颊,低低苦笑“柔准啊!我与你这一生是那样的潦草结尾。柔准啊!不能与你同葬,只能与你同归了。”
说着,在这寒冷地夜风吹过时。卫阳的七窍渐渐渗血,在身体失去了掌控力气的那一刻,卫阳紧紧拥住了怀中人。
然后重重倒地,闭眼结束。脚过凤阳宫门槛的柒拾,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转身看向身后的梁君诺,扬起一抹不掩饰的笑。双眼有些发涩的看向梁君诺的眼“这归宿,应是母后最喜的结局吧。”
梁君诺淡笑摇头,伸手握紧了柒拾的手。“长长久久,同归也。”
这样的梁君诺在柒拾眼中,那样晃眼美好。可柒拾却在无人注意的一息间,快速垂了眼眸。
边关小镇青碎石铺路,人影匆匆的街道上因为朦胧细雨染上一片迷雾。
苏辞一身有些发白的青衣长衫立于来尘客栈二楼,一如最初苏辞寻着柒拾而来的位置分毫不差,透过青藤绿叶。
苏辞的目光微微涣散,修长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屋檐。掌心朝上,接住那轻飘飘的细雨。
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浓重的压抑“天地世俗,皆是容身之所。除了她的身侧,阉人所欲肮脏不堪怎能污了她的眼。”
只是啊!心底还是想不切实际的看到心中所想那一幕。
女孩昂首挺胸眉目带着几分帝王威压,瘦弱的肩膀上担负着王朝,欣荣。而她紧攥马缰的手背有着作战时,兵器交锋的疤痕。
而与此同时的九重天宫,九重阙上,复尘一身深绿色的长袍松松垮垮。
墨发三千披于肩后,双手合十,眉眼轻合的盘坐于透明蒲团上。
从黄泉飘到此处,着一身绯绿衣裙、提着酒壶,跌跌撞撞向复尘,靠近走来的依旧双颊染绯。
眉眼中满是惊艳,修长的手落在复尘披散的墨发闲间,还打一个满是酒气的喷嚏。
细而柔的墨发,一丝丝穿过指尖。不知是撩动了谁的心,复尘假寐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依旧又靠近了几步,往复尘怀里倒去。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又开始灌酒。
酒意上头,依旧看向复尘时眉眼皆带着侵略性,洒脱且风流。
“哈哈哈,无~无、无上佛,复尘,当真是生了一副好容颜。真真是美而不可触之,这可不好藏!”
可任凭依旧如何调戏、撩拨,复尘皆是一动不动、打坐着,任依旧如何侵犯、也不出声制止带着莫名的宠溺。

第二十九章帝王之寡
半躺在复尘怀中的依旧,伸手按住了那落在眼前的喉结,然后目光缓缓上移。
一张极是风流好看的脸,映入眼帘。眉不似剑眉又更像女子的远黛眉,长长睫毛像待飞的蝶。薄唇苍白中,带着浅浅绯色。
“佛修~哈哈哈,就是不知无上佛的悲悯,是如何修来的?”依旧带着七分酒意三分调戏,不知是喉咙被依旧按的不舒服。
复尘的睫毛终还是闪了闪,睁开了那双不喜不悲带着佛家悲悯的浅色瞳孔。
依旧看着这样的复尘先是一愣,而后酒醒了大半…
月国皇宫,柒拾推开了龙息宫的寝宫。眸光说不清道不明,看向那龙榻之上,奄奄一息的月朝臣,月国的帝王她的父皇。
缓步走近,而后站定于榻前。龙榻之上的月朝臣微眯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柒拾身上,苍白的唇动了动。
“孤~知你母后恨我。也知她终还是将皇后所担之责,处理的很好。
可她是孤的女人,即便是孤逼迫了她,即便是孤,不爱她。
她亦是孤的妻,当与孤同归。孤决不允许,她离于孤。”声音淡漠中又带着些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霸道与妒忌。
柒拾却听出了,涌至心口的话到说出时却变了。“这又是帝王之道吗?”慵懒淡然的声音却让月朝臣眸光一滞,而后哈哈笑出了声。
“不是帝王之道,却是帝王之尊。”明明声音听着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柒拾却能敏锐的察觉到渐弱的呼吸。
“愿父皇黄泉,有人伴。才不至,不愿轮回…”柒拾伸手轻柔的将那双失去生机的眼眸,合上,声音更说带着几分苦笑。走出龙息宫,抬眸之际。
柒拾再次,见到了沐浴在阳光下的梁君诺,嘴角爽朗的笑成熟了几分,亦添几分归属感。
柒拾抬脚走向梁君诺时,却感觉双脚重若千斤与无力。
有时候人真的很可笑,他们深爱着一个人,却又与着另一个他们不爱的人,成亲生子,幸福美满一生。
从不在乎的人,突然离开了他们的身边,他们又变得在乎嫉妒,不允许他们离开、霸道的将其禁锢在身边。
三日后举国,着丧。国号由运改为寻。先帝先后崩,同葬皇陵。
而卫阳墓在城外十里处坟山中,而皇陵在遥远且不知名的龙脉处。
而此月国皇宫柒拾一身正黄色龙袍着身,牵着、着一身简化凤袍的梁君诺。
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中,缓缓走上那象征着权利的龙椅凤座。
柒拾给了梁君诺后宫三千,只予一人的尊荣。战争起时,更是予梁君诺伴于身侧一同征战。
而边关来尘客栈中的苏辞,更是一次不漏的听着新皇与新后,是如何如何的佳偶天成,是怎样万古传唱佳话。
也曾站在来尘客栈,那熟悉的位置。不动声色的目送着,三分祝福、三分痴望与不舍。
听着酒肆茶馆中的,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帝后佳话。苏辞从来都是克制的,也从来都是理智。
既使寻醉也得保持着七分醒,只是在听到南国贤帝明明已经投降却……
愣住了心神,而后温润的眸子带着几分不可言的苦笑。
恨贤帝吗?年少时恨极了,甚至偷偷的建立了属于自己势力,只为一天杀了这个为巩固帝位。诛杀了苏族一脉的,冷血帝王。
可跟在那人身后久了,也耳濡目染了许多许多帝王之道。也因那人将会登上了那个位置,又开始了换位思考。
开始有了,一个国家君王不正常的更替。自己将会由那个无辜人,变为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会不会在黄泉遇不见那人,等不到那人。
甚至自我催眠般的,在自己身上找过错。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是奋力杀了那人,而是做了那样的选择。
又是一年冬至,苏辞成了来尘客栈的说书先生。端坐于来尘客栈的正中央高台,四周皆有屏风围住。
喑红的烛光在屏风上,“垂泪”而烬。苏辞修长干净的手,执着案板在火光中一拍。
热闹的客栈大堂喧闹渐静,清冷温润的噪音不大不小的穿过大堂,的每一处。
“南方一鸟类,名为南燕。喜爱北方的广阔,学会展翅独行而飞时。
离于鸟巢,途经数千里的寻觅跌跌撞撞到达于北方。
止于北方一户农民家里的大槐树,顶着从树梢密叶落下的白雪看着窗外剪影下。
一家老小的世故人情,生老病死。等待春至啼声,入目白事纸钱。
入耳哭声,得以解脱。盘于屋檐送福缘,再归巢千里。亲缘已逝,再次周而复始……”
平静温润的叙事中,浅浅悲凉萦绕在来尘客栈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行人,脑中明明灭灭。
白雪飘落欲为两侧的青砖绿瓦商铺,渡上一层白。来来往往被白雪模糊了人海中,有人紫衣、白裘、撑红伞逆行于人流中最后停在了来尘客栈前。
飘渺似梦的声音很是温润的道:“你生来最先入眼的,便是世间极善,所以身陷囹圄不愿出,何必呢。到底那来的情深,固执呢?”
待苏辞那故事完结,随着案板一拍。那停留的脚步、身影才撑着红纸伞,伴着翩翩飘落的白雪悄然离。
开春时的第二个月,苏辞听到了传至边关的消息。女帝诞下一女,封为太女。
又再过数月,又听闻女帝身患重病恐不长久。苏辞心神恍惚,常常眺望着来尘客栈后院的马匹。
又或驻足在那条因柒拾,曾经驰马而过的街道许久、许久…
入秋后的月国皇宫内,柒拾站在那移植到龙息殿外的梧桐树下。唇色苍白,眉目淡淡。看着抱着孩子一脸温和安静的梁君诺,缓缓走向自己。
亦如初见,乘光而来。柒拾抬手拾起了梁君诺肩上的落叶,目光温润中有不易察觉的无奈。
“皇夫,嫁予孤。与孤一生利益捆绑,可有遗憾!”梁君诺的目光带着似落日的柔和,满足。
伸手捂住了柒拾的眼睛,带着稳重柔和的声音在柒拾耳边响起。
“皇上若是累了,便无视吧。臣的前半生是皇上的战友,后半生幸运的是皇上相携之人,此生不枉。”
话完,被梁君诺另一只手圈在怀中的婴儿。如梦初醒,婴啼黄昏。
柒拾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扬起梁君诺未曾见过的笑弧,百花凋谢后的极至荼靡。
柒拾缓缓靠近,梁君诺似有所感的弯身低头。苍白却带着几分温度的唇,轻轻的落在了梁君诺的额头。
这天的月国皇宫梧桐,迅速掉落。龙息宫内的这场,额间轻吻和睦惹眼的亲密。却落在了想尽方法归来,藏在暗处的苏辞眼中。
那梧桐树下的美好,让苏辞不由一退再退。苦涩弥漫,对了用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呢。
凭什么,自己可不曾付出,可不曾拥有,又谈何失去。而后闭目,将要眼眶流出的晶莹逼了回去。
不知是何时落在梧桐枝头的南燕,啼声连连伴着这日的黄昏。柒拾的唇畔在离开梁君诺的那一刻,眼神一瞬失色。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脚下咔嚓作响的梧桐叶却盖过了这一瞬情绪。
柒拾温润的看着梁君诺怀中的孩子道“君诺,回凤鸣宫吧!今夜孤还有些奏折没批审,不能陪你与知南了。”
梁君诺温和低头,抬手抚平柒拾微皱的眉头。“望君上,保重龙体,不要过于操劳。”
梁君诺说完后,抱着怀中八个月的女童转身。脚至殿外的台阶时,声音极低极低的对着怀中的知南道“我这一生,该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柒拾看着梁君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目之所及处。衣衿舞动,墨发如帘,经年别,见故人。属于帝王的威压与慵懒,便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
声音虽有些中气不足,却还是威慑十足。“别来无恙啊!孤的小苏辞,擅闯皇宫寻到此处,孤竟不知,小苏辞有如此大的本事。”
暗处的苏辞,佝偻着背。缓缓从暗处走出,明明不到而立之年的人。
却给柒拾一种恍如隔世,有些莫名的隐隐作痛。此时的黄昏明明已隐尽山头,却遗落了一缕金黄色。
洒于柒拾周身,苏辞的目光也同光同时落在柒拾身上。这样一幕像极了,另类的初见。见苏辞目光温润遥远的,落在自己身上却迟迟不回话时。
柒拾倾身微微靠近苏辞,唇畔不知何时染了点点嫣红。一张一合间说出的话却是“在性命将丢的情况下,小苏辞还能愣神~”
苏辞藏在袖中的手攥的又紧了几分,移开目光声音温润平静的道“擅闯皇城,未领皇命。当诛,但奴这样肮脏,便让奴自裁吧。”
苏辞说话时低着头垂着目,双膝跪于柒拾面前。瞧着这样的苏辞,柒拾仰头看向那被乌云渐渐覆盖的天空。眸光是一闪即逝的暗淡,不由的闭了闭眸子。
睁眼的那一刻,浓重的像一片漩涡。抬脚,转身。苏辞将一直贴于心口的,精致匕首拿出。匕首的刀鞘上有一片金色的梧桐叶子,梧桐叶子上刻着一个“柒”字。
寒光映脸,干净利落。嗤的一声,刀刃穿透衣衫刺进皮肉的声音。在已至台阶,抬手推门的柒拾身后响起。
缓缓流出的血,伴着重物倒地的声音惊起一地梧桐叶。染红了一地梧桐叶,柒拾唇畔的笑弧,却是渐渐加深。辨不清到底,算何情绪。
周身添了一份浓重的疲惫感,殿门合上。柒拾抬起分外无力的脚,走向玉案。
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批审着奏折。这夜的月色,甚是明亮,殿外的知了声也越来越多。
到了后半月,柒拾看着十指点点渗出的血色。笑很是慵懒与飘渺“孤,孤家寡人的孤,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孤独,不是吗?所以呢,你在期待着什么?”
柒拾这般自嘲着,许久、许久那玉案上的红烛终是残缺的不成样子。那即将灭掉的红色火光中恍惚有一人影。
低垂眼眸瞳孔缓缓从墨黑变成了浅紫色,板直的身形批奏动作一停。最后懒散的往后一倒,满是厌倦看向窗外清月、听着那一声声知了声。
低语了一句:“人海拥堵,俗世万千,千百归宿,哈~小苏辞啊~为何偏偏选择这一种?”倒显得我那样寡恩薄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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