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在这一个月里瘦了很多，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像大病了一场。
这毕竟是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些陈设丝毫未动，还是我离开的样子。
他被开门的声音弄醒，本来很不耐的表情在看见是我之后消失殆尽。我听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但是他面上还是很平静：“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不想再和他多说话，把钥匙放下就准备离开。
“念念！”唐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掀开被子：“你去哪？”
我抿了抿嘴：“我们已经分手了啊，我来是还给你钥匙的。现在钥匙放在这里了，我要回家了。”
唐禹脸上忽然出现慌乱的晚.晚.吖神色：“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只是吵架了吗？”
“我和季纯熙真的没什么的。”唐禹上前抓住我的手：“聊天记录都还在，我都可以解释的。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再联系了。”
我很冷静地说：“不是的，唐禹，不是季纯熙的问题。我累了，我不想再爱你了。”
我轻声说：“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是真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是蒋懿，你还记得他吗？”
他看着我，眼里已经有一点哀求的意思了。、
我觉得索然无味，说：“唐禹，这样没有意思。”
我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我也不知道。
苹果总是从心开始腐烂，等到外部都长出来黑斑，哪还能追本溯源到什么时候是变质的节点。
也许人和人的聚散离合都是命中注定，一天都没办法多勉强。
唐禹看着我，一字一顿：“我爱你，念念。从前是我不好，你相信我，以后我们好好生活，不好吗？”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和他说清楚：“人下意识的动作是不会骗人的。有天晚上你睡得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念念，把我搂到怀里。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但是没用了，唐禹。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和你说分手，不是故意拿乔，不是想让你怎么样，而是我真的已经不爱你了。”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的滋味你最清楚，不是吗？”
唐禹摇头：“不是的，念念，不是的，我爱你。”
又喃喃道：“念念，别放弃我，别不喜欢我。好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迷茫又可怜，无辜得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我甩了甩胳膊，准备离开。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听见唐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诚恳道：“真不能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去吃火锅，正好碰见了季纯熙。她和朋友说话的声音不小，我都听见了，她们要给季纯熙送行，她明天就要出国了。”
在唐禹想要回答之前，我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失魂落魄是掩藏不住的。”
“你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用余光紧紧撇着季纯熙的动向，还要催促我快点吃完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上学的时候，你最讨厌那个每次监考的时候都絮絮叨叨不停的老师。她总是说，不要作弊，我们的三心二意她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体会到了她的感觉。”
“唐禹，爱和不爱真的好明显啊。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对你这么多年的喜欢呢？你是装作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
唐禹终于脱力一样，坐回了床上：“抱歉。”
我摇摇头：“没什么好抱歉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是决定要加一句：“那家餐厅好吃吗？”
“那个位置是我提前半年预订晚.晚.吖的。初中的时候你圈起来杂志上这家餐厅的广告，那个时候我们约好以后挣大钱了要一起吃的。”
“好吃吗？唐禹。”
说罢之后，我没有再回头看他的反应，直接推门下楼了。
12
和唐禹分手之后，季纯熙也来找了我。
她时间掐得刚刚好，我刚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她正好把车停在我面前。
季纯熙剪了短发，看起来干脆又利落。
我问她：“你也是来给唐禹当说客的？”
她笑了笑，显得很疲惫。
认识她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她说：“我也不知道。”
季纯熙请我吃饭，那天晚上她和我讲了很多。
她晃着酒杯，说：“其实那些朋友故意忽视你，我都知道。念念，但是我真的很嫉妒你。”
“我嫉妒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嫉妒唐禹把你保护得幼稚又天真。”
“真讨厌。”季纯熙喃喃道，好像是说给我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有些无语。
她说：“唐禹是真的喜欢我吗？他喜欢我，和喜欢商店里最贵的模型没有什么区别。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提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
我打断她：“我们已经分手了。”
无意再讲这些旧事，我深吸一口气，搬出来蒋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季纯熙面上一怔，然后笑得很轻松：“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幸福的。“
“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了。”
13
蒋懿对我和季纯熙见面意见很大。
从我回家之后他就开始生闷气。
“他们有毛病啊，当时那样对你的时候每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现在你终于不用再受苦了，又来一个个装情圣劝你回去。”
他说的每个字都好像在嘴里绕一圈才说出来，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样”是怎样，以及“他们”是谁们。
我失笑，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蹭了蹭：“可是如果‘他们‘不’那样‘对我，我现在就不会和你在一起诶。“
蒋懿想了想，说：“不会的，我之前去庙里上过第一炷香，许愿的内容就是有一天我们两个会结婚。“
我啼笑皆非：“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蒋懿咳了咳，正色道：“喜欢你嘛，不丢人。“
爱情让人幼稚，让人勇敢，让人开怀，让月亮下面那片明亮又温柔的海，流进情人的眼睛里。
晚上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勾了勾他的手：“那我们这周末去还愿好了。”
蒋懿也伸手勾住了我的手，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嘴角翘起来的弧度。
他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