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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暖道：“大爷，小东子不是被毒蛇咬伤的，没什么大碍。”
她看到穆谨修的条腿半耷拉着，确实受伤了。
牛棚里条件简陋，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她看向床上躺着的李凤萍时，李凤萍也在看着她。
而李凤萍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一瞬也不瞬。
宋初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
李凤萍朝她招招手：“姑娘，你再离我近一点。”
宋初暖走过去，李凤萍又看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像，太像了。”
然后她激动地坐起身，目光依旧直勾勾的注视着宋初暖，眼神里仿佛散发出了光彩，神情激动。
“文雅，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宋初暖愣了一下，然后道：“大娘，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难道你以前认识她。”
李凤萍这才反应过来，道：“对对对，你不是文雅，文雅跟我差不多大，不可能这么年轻。可是你跟文雅长得太像了，跟她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文雅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漂亮了。可大娘觉得，你比娘还要漂亮。”
她拉住宋初暖的手，道：“闺女，我叫李凤萍，是你娘年轻时的好姐妹。我跟我老伴儿穆谨修都是从京都被下放到这里的。既然你住在这里，你娘也一定住在这里吧。自从文雅那次离开京都，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她现在过的还好吧。”
宋初暖没想到在牛棚里还能遇到母亲的故人。
她道：“大娘，实不相瞒，我们家家庭成分也不好，不过，好在生活在大队里，有自己的房子，平时好好上工，也有工分拿，有粮食吃。”
李凤萍感叹道：“当初你娘就是看上的你爹，才跟着他南下。你爹会做生意，要搁在以前倒没什么，谁让现在的政策变了呢。”
穆谨修笑了笑：“凤萍，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的故人，这也算喜事一桩啊。”
李凤萍也笑了笑，点着头：“是啊是啊。”
可惜她现在这身份，根本不敢跟往昔的好姐妹见面。
宋初暖见她脸色苍白，扶着她躺下。
“大娘，你病了多久了？”
“昨天才发烧，不过没事，发烧感冒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天挺过去就好了。”
宋初暖在她说话和动作间，能感觉出她的有气无力。
住在牛棚里，本来就食物短缺，在营养缺失的情况下，病程很可能会延长或者加重，迁延成出其他的病症。
“大娘，你们不吃药，是没钱买药吗？”
李凤萍和穆谨修对视了一眼，他们有钱还想留着买粮食，不是熬不过去的大病根本不买药。
李凤萍道：“没事，我们两个都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用不着买药。”
宋初暖还是不放心：“大娘，有时候小病也不能硬扛，不然，可能就会拖成大病。这样，我现在去村医所给你拿点药。”
“真的不用。”李凤萍道：“姑娘，不如这样，你帮我采些草药就行了。”
“我叫宋初暖，你们可以叫我暖暖。”宋初暖道。
“好的，暖暖。”李凤萍道：“暖暖，你只需要帮我采几样常见的草药，我喝点药汁就能好。”
宋初暖不怀疑她的话。
“需要什么样的草药，你跟我说一下。”
李凤萍擅长的是妇科，穆谨修把草药名字和形态都跟宋初暖说了一遍。
宋初暖带着大宝二宝去采药了。
李凤萍叮嘱他们只需要在山脚下猜就行了，就算山脚下没有，也不要到山上去，不然危险。
宋初暖拿了牛棚里的篮子，带着大宝二宝一边找草药，她一边告诉两个小家伙每种草药的形态，尽可能让他们多学一点知识。
李凤萍说的都是常见的草药，一共五种，宋初暖很快就找到了三种。
没想到大宝又找到了一棵“白萝卜”，宋初暖赶紧用树枝挖了出来，看了看，跟他们之前发现的差不多大，放到了篮子里。
二宝再次被野鸡碰瓷了，被野鸡追了一圈后，那野鸡一头撞到了石头上，死掉了，宋初暖把野鸡也放到了篮子里。
等找完了最后两味草药，他们赶紧回牛棚了。
宋初暖把草药人参和野鸡都留给了李凤萍和穆谨修。
李凤萍道：“孩子，你给找回了草药，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人参野鸡我们不能要。
宋初暖道：“大娘，你跟穆大爷都缺乏营养，用这些补补身子，病情能好的更快一些，身体也能更强壮。”
李凤萍和穆谨修都感激不尽。
李凤萍让穆谨修从炕洞里拿出一个破旧的铁盒子，打开铁盒里，把里面的一只玉镯拿了出来，递给宋初暖。
“闺女，大娘没啥报答你的，只能给你这个了。”
宋初暖拒绝：“大娘，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镯子通体碧绿，水头极好，一看就是上好的老坑冰糯种翡翠，现在虽然不能拿出去卖，也就没什么价值，但放到了后世，定然能卖出高价钱。
李凤萍见她不要，微微沉下脸来。
“暖暖，你要是不收，就是嫌弃东西不好。你的东西我们也不能要，你拿走吧。”
“这。”宋初暖只能收下了，“那好吧，我收下就是了。”
她把镯子藏到了衣服口袋里。
没多大会儿，宋初暖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宋初暖特意去了宋家见到宋母，把李凤萍和穆谨修在这里的事告诉了她。
宋母在惋惜好姐妹被下下放的同时，也很激动能再次和故友相见。


她擦了擦眼泪：“凤萍居然也来这里了，我想去看看她。”
宋初暖道：“娘，我和大宝二宝去了两趟牛棚，你再去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等过两天你再去看她不迟。”
宋母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那好吧。”
张宁兰还有一个礼拜就要结婚了，张宁远终于从军区回来了。
他一走五年，发现村子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刚下牛车，就看到了等在村口的卢小芳，同时刘俊成也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卢小芳伸手想给他提行李，被他下意识躲闪开了。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卢小芳笑了笑：“咱们快回家吧，爹娘和妹妹弟弟都在家里等着呢。”
张宁远淡淡哦了一声，默默地垂下了眼皮。
爹娘和妹妹弟弟等的怕只是他的钱吧。
到家后，他把行李放到自己屋里，就去了堂屋。
张同林，他娘秦如香，张宁兰，弟弟张宁宝都在客厅里坐着。
进去后，张同林抽着旱烟，面无表情说了句：“回来了。”
“嗯。”
张宁兰立即凑到他跟前：“哥，我在信里跟你说的那事，我要结婚了，让你给我凑嫁妆钱，咋样了，带回来了吧。”
张宁远心里不耐烦，沉沉应了声：“嗯，带过来了。”
“那你现在就给我呗。”张宁兰朝他伸出了手。
“既然是嫁妆，只能等你出嫁那天再给你，不能提前给。”
张宁兰立即垮下了脸，噘着嘴道：“原来大哥一点都不疼我，根本不舍得给我嫁妆钱。”
“不是不给，是现在不能给。”
“”我不管。”张宁兰又跑到张同林和秦如香跟前告状：“爹，娘，你们看哥哥，他根本不疼我，不肯现在就把嫁妆钱给我。反正都是我的，早给晚给又有什么区别。”
秦如香道：“宁远，别让你妹妹生气，让着她点，现在就把钱给她吧。”
见他不为所动，张同林也道：“你就这一个妹妹，就别等她出嫁那天了，给她吧。”
张宁远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张宁兰。
张宁兰接过信封，当场数起了里面的钱票，得到自己想要的数额，才算满意了，随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张宁宝今年十岁，在张宁兰走后，也凑到张宁远跟前。
“大哥，姐姐有钱，那我呢？你有没有给我玩具，其他的东西也行啊。”
“没有。”张宁远道，“给你姐姐的钱，还是跟战友借的呢。”
张宁宝立即就不愿意了，死死瞪着张宁远。
“大哥一点都不好，让你只给姐姐钱，不给我买东西。”
秦如香也不满道：“宁远，你弟弟还小，你几年才回家一次，怎么就不知道给他买点东西呢？”
“我每个月的钱和票证都寄给你们了，你们在家也可以给他买。”
“那能一样吗？家里的东西没有外面的好。”
“可我已经没钱了。”
秦如香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张同林道：“宁远好久不回来一趟，你们就别吵吵了，吵的人心烦，让他回屋休息一会儿吧。”
张宁远又在屋里站了会儿，就回自己屋了。
卢小芳赶紧跟了过去。
卢小芳走到炕边，把枕头放好，对张宁远道：“你坐车一定很辛苦，快躺下好好休息休息。”
张宁远来到炕边，想躺上去，却下意识犹豫起到底该躺那边。
片刻后，他选择在他们新婚夜那晚睡的位置躺了下来，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卢小芳本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是看到他睡着了，就没有开口。
不过，对方对她的态度还是挺好的。
犹记得他们新婚夜的时候，他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回房后，如同烂泥一般躺到炕上，不止不碰她，也不让她碰自己一下。
嘴里却呢呢喃喃一直在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现在他对她的态度好了，应该是代表他已经放下了过去，放下了曾经地那个人，肯重新和她开始生活了。
晚上吃过饭，他们又一起回房了。
张宁远道：“我不在的这些时间里，爹娘每个月都会给你钱花吧？”
不管他喜不喜欢她，既然娶了她，就要尽力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这些年他宁愿独自一人漂泊在外，也不愿意回家，不能陪伴家人，只能尽可能在物质上满足他们。
尽管他也知道这些家人很多时候冷血无情，不想任由他们吸血，可他还要给宋初颜买缝纫机，先把家人安顿好了，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去做第二件事。
卢小芳心里一片柔软：“每个月都会给一些，够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递给她：“拿着吧。”
卢小芳一时间不敢相信，张宁远会私下里给他钱，证明他对她是不一样的，欣喜地接了过来。
她把钱放到了柜子里，道：“宁远，我去打点水，你把脚洗洗，也该休息了。”
“不用。”张宁远站起身：“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到外面打了一盆水，洗完脚把水倒掉，回来后就上炕躺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卢小芳自己洗漱完，也躺到了炕上。
她本来想今晚就跟张宁远圆房，可张宁远斜躺着，背对着她，并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她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宁远。”
“咋啦？”
“那，那个。”
她脸刷一下就红了，跟刘俊成在一起那么多次，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宁远，咱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张宁远想了想，觉得愧对卢小芳，可心里放不下那个人，就像是一道屏障般，使他根本不愿意碰别的女人。
“小芳，我今天很累，先睡吧。”
“那，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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