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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6-03 17:46:0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但天子岂是想见就见的。
江之晚被拒在殿外,孤零零的身影狼狈至极。
她紧紧揪着手中锦帕,不顾来往宫侍的异样眼光,“咚”的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这一跪,就跪到了傍晚。
本就阴沉的天突然电闪雷鸣,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冰凉的雨将江之晚淋了个透彻,雨水如同一根根银针刺她在身上。
她透过不知被雨水还是泪水朦胧了的视线,看见御书房依旧紧闭的门,深深的绝望淹没了她。
天黑了,雨却未停。
“咳咳咳……”
江之晚惨白着脸咳嗽了几声,意识似乎也逐渐模糊了。
终于,她再也撑不住身子,缓缓往前倒去。
没有预想中的摔倒,手臂的暖意唤醒了她些许意识。
看到身侧突然出现的霍汉川,江之晚眼眸清亮了些许,哑着声唤了一声:“王爷。”
霍汉川撑着伞,一如既往的清冷,见她稳住了身便撒了手。
他淡淡开口:“你就算跪十年,也救不了顾显赟。”
皇上根本也不打算见她。
江之晚眸光未暗,抬起沉重的脑袋,颤着唇闷声问:“那王爷……可否帮臣妾?”
她怀着微小的期待,期待霍汉川能念这两年夫妻之情,伸出援手。
而霍汉川却是冷声反问:“当初本王不许你涉仵作之事,你可有听?”
江之晚闻言,目中点点希望随之消散。
是了,她是他最厌恶的仵作,低贱之人。

当初,入了王府后霍汉川便一再让她恪守礼教,只是她却从未听从。

仰望着霍汉川冷若冰霜的神情,江之晚心中升起无尽悲凉。
像是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疲倦不堪的江之晚陡然倒地。
待意识重新清醒时,她竟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内。
“喝了它。”
霍汉川的声音伴随着一碗浓黑的苦药出现。
江之晚怔怔接过他手中的碗,双目无神,让人不知她此时心绪在何处。
见她迟迟不喝,霍汉川漠然转身:“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江之晚心一痛,似被尖刀狠狠狠狠戳了一下,鲜血淋漓。
她望着那高大的身影远去,又忽然停在门口。
霍汉川看着院内的白雪,闷声道:“本王尽力一试。”
话毕,他如同从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门外。
“哒哒——”
几滴泪自江之晚眼中滴落,落进了手中的药中。
她含泪笑了一声,一口喝掉苦的倒胃的药,绝处逢生的喜悦把她一下都打懵了。
心里却不由得欣喜:霍汉川会帮她,她爹有救了!
等了一天,江之晚才听丫鬟说霍汉川已经回来了,她连忙去了书房寻他。
刚踏进书房一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只见霍汉川伏在桌上,醉醺醺的模样依旧带着与往日的冰冷自持好似两个人。
江之晚一愣,走上前轻唤道:“王爷?”
她声音不大,可落在霍汉川耳内却想钟鸣一般,唤回了他浸在酒中的意识。
他直起身子,墨眸直直的看着满脸担忧,眼中又渴望得到结果的江之晚。
霍汉川喘了几口带着酒味的粗气,神色有些疲倦。
江之晚忙上前轻抚几下他的后背,想帮他顺顺气。
霍汉川却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良久,才动了那抿了许久的唇:“顾显赟……明日问斩。”

第六章 诀别

江之晚动作一顿,以为霍汉川说的是醉话。
可霍汉川又是掷地一句:“顾显赟,明日问斩。”
江之晚猛地一颤,她的手紧紧攥着:“为什么?”
为什么霍汉川已经答应帮忙,爹还要被斩?
霍汉川醉意已消,他淡漠道:“因为他帮了不该帮的人。”
不该帮的人?爹何曾帮了不该帮的人?
江之晚慌乱的视线与霍汉川冰冷的眼神相撞,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她脸色霎时白了下来:“是你?”
她怎么忘了,这天下最想刺杀皇帝的人不就在她眼前!
那日她取出的扳指,上面的图案放大来看不就是霍汉川的晋司军军徽吗?!
江之晚步步后退,身子都似要摇摇欲坠:“我父亲为官二十载,清廉公正,在朝中从未与你为敌,你恨我,可我爹无辜啊!”
她压着深重的喘息,字字如同一把利刃在她喉间游走着。
霍汉川嗤笑一声,站起身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本王恨的岂止是你。”
江之晚只觉心痛到几近麻木了:“这就是你说的要我后悔生在顾家吗?”
霍汉川眸光一暗。
江之晚知道霍汉川狠,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狠。
杀人诛心,霍汉川无疑是要给她一次剜心的疼痛。
霍汉川甩开她,命人将江之晚赶了出去。
看着江之晚的身影消失,他才重新坐下,一手撑着昏昏沉沉的头。
暗卫陈禄此时躬身踏了进来,不禁问道:“王爷为何不告诉王妃实情?”
霍汉川眸子一片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
半晌,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若非当年她在本王与仵作之间选了后者,岂会是今天的结果。”
陈禄再看江之晚离去的方向,只是无奈一叹。
情字难却,可惜的是心意难通。
次日午时,刑场。
江之晚看见刑台上那被绑着的佝偻背影,心猛然抽痛。
她拿着食盒,步伐沉重的走到顾显赟面前。
“爹。”她重重的跪了下来,看到顾显赟如雪的鬓发更是心如刀绞。
顾显赟浑浊的目光在看见江之晚时清亮了些许,他压抑着声音:“锦言,莫伤心,爹无悔。”
江之晚的眼泪顷刻间湿了整个苍白的脸颊。
顾显赟望着站在她身后几尺外的霍汉川,郑重道:“孩子,记住,你是王妃,往后再不能涉仵作之事,要与王爷好好相守。”
他的一番话又惹得江之晚心一片凄怆。
和霍汉川好好相守?
今日之后,她如何还能与他相守?
“爹,霍汉川害你至此,女儿怎……”
“锦言!”顾显赟猛的打断她,目中含泪,“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们莫要因从前再蹉跎了彼此的感情,听爹的话。”
而后他又笑了一声,泪落在他破旧的囚衣上:“来,再喂爹一口酒,以后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江之晚哽咽着,强忍着心中的剧痛打开食盒。
“爹只是遗憾,没有机会再看看我的外孙和外孙女了……”
听到顾显赟这话,江之晚斟酒的手一抖,哭了起来。
殪崋曾与她相依为命十八年的爹就要死在她面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剩痛不欲生。
一杯烈酒入了口,似是给了顾显赟更多面对死亡的勇气,他高呵一声:“痛快!”
“时辰已到,请王妃移步。”
监斩官刚说完,嬷嬷就将江之晚拉扯下来。
顾显赟看着那被自己捧在手里疼的女儿,又是一声轻慰:“好孩子,不要看。”
江之晚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肯挪开视线。
再看一眼,再想多看一眼,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爹爹啊!
她看着刽子手一步步走到顾显赟身后,摘下他背上的“亡命牌”扔在地上……然后举起了刀!
“爹——!”江之晚撕心裂肺的一声哀恸悲鸣。
在那一片血色出现之前,一只手覆在她的眼前。
“别看。”
霍汉川的声音冷而淡,似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是一声“咚”的闷响过后,江之晚恍如被人夺去了呼吸。
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呕出,刺眼凄怆。

第七章 纳妾

酉时过半,天已黑。
江之晚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帐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
紫玉于心不忍:“王妃,您都吃点东西吧……”
江之晚突然撑起身,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要去找我爹。”
她要把爹的遗体领回来葬入顾家祖坟,她不能让忠义了一生的爹死了还要做孤魂野鬼。
未等紫玉阻拦,一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挡住了江之晚的去路。
嬷嬷像知道她要干什么,面无表情道:“王爷说了,顾显赟乃罪臣,尸首已被扔去乱葬岗,王妃不必操心,老奴也劝您自重。”
江之晚僵在原地。
又是霍汉川!
爹生前她无能为力,爹死了她又是无可奈何……
一时间,委屈、不甘、愤慨等情绪杂糅在一起积在江之晚的心口,引得她又吐了一口淤血。
“王妃!”
屋内两人一惊,慌忙将她扶到床上。
听见房中慌乱的声音,立于院内许久的霍汉川眉头又紧锁了几分。
自那日吐血之后,江之晚便卧病在床。
直到这日,她总算可以起身。
江之晚紧裹一件厚披风,去往前院找寻霍汉川。
可一推开前院的门,江之晚就愣住了。
红绸漫天,囍字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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