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司签署了名字,又扣上公章,“省企不赚钱,我没提成。”他撅住岑茵下巴,白里透红的好看,“担心我养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养。”
“是吗。”他擦拭掉她唇角的草莓渍,“算算账吗。”
岑茵抿唇,“我会还你的。”
她讲这话,有点视死如归的、一刀两断告别的意味。
陆景司手上力道倏地扼紧,恨不得扼碎她一般。
“还胡说吗?”
岑茵咬紧牙关,不吭声。
“再犯倔。”男人面容也严肃了,“我没厌倦,你走不了。”
他合住文件夹,往桌上一丢,从沙发上起来,“回房睡觉。”
岑茵愣愣地坐了好半晌。
没厌倦,走不了。
她并不介意陆景司的霸道,专制,也理解他的处境,容忍他给予的感情名不正言不顺。岑茵介意的是,他对自己的定义。
在厌倦与不厌倦,抛弃与不抛弃之间。
她似乎没有半点主导权。
是陆景司操纵着她的去留,操纵着这段关系。
......
第二天退房,酒店门口停了一辆酒红色轿车,挺大气的车型,是奔驰改装系列,男女皆可开。
陆景司开车,岑茵坐在副驾驶。
一路谁也没说话。
到小区门外,他熄了火,顺手解她的安全带,岑茵先开口,“这里到剧院比丽水公馆远。”
“车给你开。”陆景司言简意赅,推门下去。
岑茵也下车,小区的鎏金名牌雕刻在一座假山石上,周围有医院,车站,超市和消防部队,位于最繁华的南城区,进出铁门人脸识别,安保设施非常好。
男人是花了心思的。
他买的这套公寓在A座19楼,一共A、B、C三座,每座25楼封顶,18楼以上户均有一个露天花园,程洵安装了椭圆形的玻璃顶,夜晚看星星又大又亮,白天遮阳。
内二层是一间大卧室,柜子里挂满了四季的衣服,都没剪吊牌,有几件春夏装是没上市的高定款,目前只在秀场T台上和官网杂志出现过。
剧院的女演员个个儿识货,岑茵如果穿去上班,后台是什么人非得被她们扒个底朝天。
“很贵吧。“
陆景司在楼梯口抽烟,“又要打欠条?你已经欠了我两百多年的工资。”
“我不打欠条——”岑茵单腿蹦到他面前,“你退货吧。”
她一蹦一跳的,两坨几乎要弹出圆领T恤了,他想到一个很美妙传神的形容:动若脱兔。
第74章孕
男人叼着烟,吐字沙哑含糊,“不合身?”
“合身,但穿不出门。”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蒂,从嘴边摘下,“为什么。”
岑茵挺着迷他拿烟的手势,还有他疲惫时,靠着椅背仰起头,对准天花板吹出烟雾的样子,很欲,潇洒不羁,像一帧黑白老电影的画面,透着一股成熟刚毅的男人味儿。
“同事会八卦我。”
陆景司掸烟灰儿,“八卦你什么。”
“我傍了个有钱的后台。”
他笑了一声,“八卦得也没错。”
陆景司抱着她楼上楼下参观了一圈,她横卧在他怀里,脚后跟没贴纱布,药膏染脏了米色西裤,一滩很明显的焦黄。
男人将她放在沙发上,解皮带。
他腿笔直修长,没有多余的肉,从小腿到膝窝的线条像是尺板训练过,恰到好处的挺拔,连中戏和军艺身型最好的男演员也不如他。
黎珍嫁入豪门接触的上流人士很多,她感慨真正的高门子弟没有飙脏话地痞相的,哪怕长相再普通,必定仪表堂堂,言行斯文。
至于这群子弟中的极品——陆家和叶家的男人,睡到绝对是赚到。
岑茵那时候还不认识陆景司,仅仅有耳闻陆家如岑厉害,而叶家17年在派系斗争中输了,灰溜溜迁居到华南,和迁居到西北的周家性质不同,周家是风风光光回来的,叶家是上面不允许回来了。
叶家有一对双胞胎少爷,大的是麻省理工教授,小的是剑桥硕士,搞学术研究的,放眼整个权富圈子,可谓是天才了。
当地人对于“周陆叶张”四大家族的排位根深蒂固,而且近十年没有足够显赫的家族崛起,因此四大家族虽然迁居的迁居,外调的外调,叶家依旧划归在其中。
冀省有句传言:陆家的公子,叶家的少爷,是人中之龙,天中凤凰。
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全部事业有成,除了叶家的老大结婚了,其余四位始终未婚。
搅得京圈的姑娘们心猿意马。
“房子多少钱。”
“没多少钱。”陆景司脱下裤子,“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了?”
岑茵问完,他没出声。
她一怔,也明白了。
陆景司嘴上不提,心里一清二楚。
女人耍的那些手段,骗不了他。
无论宋小姐怎么折腾,怎么陷害,岑茵从没出手过。
包括车祸那茬,她也认了。
险些丧命的是陆景司,调查证据的也是他。
他不追究,她又能怎样。
于是一再不舍,包庇宋小姐,也滋生了陆景司对她的愧疚。
岑茵看着他换裤子,“陆副总,你是包养我了吗。”
陆景司动作一滞,侧过身,“叫我什么?”
她不怕死重复一遍,“陆副总。”
再正经的男人,情事上也有癖好,比如陆景司喜欢她在床上叫陆检,含着哭声叫,叫得越动情,越崩溃,他越凶,越尽兴。
那是他最辉煌的时期,一个男人集齐了权、名,势的巅峰。
尽管他告别了那段峥嵘岁月,午夜梦回,一样心存悸动。
岑茵吃过午饭,在二楼打了个盹儿。
再睁开眼,床头的壁钟显示四点半了。
陆景司不在楼上,窗外隐隐约约有男女交谈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下楼,露台尽头是四四方方的小花厅,花瓶里插着时令鲜花,黄色的腊梅,黄花绿叶的掩映间,陆景司和邱先生说笑,邱太太在倒茶。
他下午出去了,剪短了头发,额前修饰得没有一根碎发,后脑勺也剪得干净利索。
岑茵以前很喜欢摸他的发茬,锐利平整的手感,毛毛刺刺的,发根像涂了墨,乌油油的,蓬勃耸立。
这会儿暖融融的阳光洒进玻璃顶,男人慵懒倚着墙壁。
“小岑最近很贪睡吗?”
邱先生端起茶,“女孩子嘛,贪睡贪吃。”
“二十出头的岁数,火力旺,贪什么睡啊。”邱太太回忆着,“不过我当初怀孕一天要睡十七八个小时,醒了精神也恹恹的。”
邱先生第一时间观察陆景司的反应,后者脸上的笑意浅了,神色不似刚才轻松自然。
许久,他否认,“没有怀孕。”
“哦?陆先生这么笃定。”邱太太不懂看丈夫的眼色,自顾自说,“小岑漂亮,陆先生也英俊,多好的基因呐,不生三四个都可惜了。女人啊,有易孕体质,有困难体质,小岑的身材一瞧就是容易怀孕的。”
陆景司已经一点笑意也无了。
沉默疏冷到极点。
“行了!小岑怀的又不是你的,你急什么。”邱先生打断她。
岑茵跛脚压着步子,走进露台的小拱门。
男人眼角扫到她影子,当即看过来。
她乖巧打招呼,“邱先生,邱太太。”
“小岑醒了?”邱太太是真和她投缘,拉住她手坐下,“陆先生宠小岑宠到心尖儿了,养得白白嫩嫩的,头发也油光水滑,多水灵啊。”
邱先生点头,“小岑的艺名是水灵吧?”他望向陆景司,“是令尊起的,冀省话剧圈有一个水灵,名号很响亮。”
陆景司表情不太好,把玩着茶杯没回应。
邱先生自知失言了,讪笑圆场,“陆董没女儿,没孙女,没什么稀罕什么,他是稀罕小姑娘,所以稀罕小岑了。你早日生个女儿,等陆董有孙女了,肯定太平了。”
陆景司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疾不徐掀眼皮,“你也知道了。”
邱先生晃悠着茶杯,“男人嘛,爬到一定的位置,欲望也增长,陆董有过三任夫人,在男女界线上,随心所欲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