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绛段晋堔完整版高点击小说-姜绛段晋堔免费阅读

时间:2023-06-04 15:41:5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段晋堔拥着半昏半醒的姜绛,看了一眼腕表,他哑着声,“我该走了。”
她装睡,没动弹。
男人又重复一遍,“开会要迟到了。”
姜绛仍旧不动。
段晋堔掀开她睡裙,掐柔嫩的腰窝,她那儿最敏感,刺激得瞬间坐起来。
“姜绛。”他手垫在脑后,盯着她,“你是不是要把我变成不务正业的昏君?”
她趴下,“你还来看我吗。”
“看。”
“真的?”
段晋堔抚摸她头发,嗯了声。
“那你回去住哪。”
他明白姜绛的鬼心思,却不戳穿,耐心答她,“金悦府。”
“自己住吗?”
“和别人。”
姜绛一愣,躺平,又背对他。
男人胳膊探到她身下,重新揽回怀中,唇挨着她面颊,粗粝的胡茬磨来磨去,“程洵不是人?”
她痒得脸红,“程洵不算。”

段晋堔铁了心逗她玩,“他不算人?”

姜绛钻进他睡衣里,声音闷闷的,“女人!”
他不回应,眼底漾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她后背,“好好待着,不许任性。”
“有麻烦找顾江海,他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
段晋堔的胸肌起伏着,她枕在上面,像一条蛇越缠越紧,他承担姜绛的重量并不吃力,只是她很少这样腻乎他,“直接给我打也行。”
“你来得了吗。”
“尽量。”
姜绛下床,衣柜里有几套夏季的睡衣,她选了一套,段晋堔已经穿戴完毕,她不声不响倚着房门,像一只迷失的小麋鹿。冰丝粉的睡衣套装,外袍敞着,里裙堪堪盖住大腿,双膝跪得红肿,垂下的手腕还有他皮带的勒痕。
兴起情浓时,他勒得紧了,蹭破点儿皮。
段晋堔迈进电梯,手停在按钮上,隔空对视,姜绛眼睛水汪汪,一眨不眨看向他。

第55章  这么磨人
娇娇怜怜的。
他沸腾起一股燥热,指尖扯松了领带,大步跨出,没有任何束缚地托举姜绛,结实的背部压在墙壁上,仰头凶猛吻她。
段晋堔的凶,是狂性,是野蛮,是灼烫的吸铁石,令人放弃逃脱,也无从逃脱。
“怎么这么磨人。”男人喘息着,掂了掂她臀,“老实回屋。”
“我不送你了..”
“别送了。”姜绛无意识顶住他小腹,他喘得更粗重了,“再送今天走不成了。”
她攀住男人脖子,“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
段晋堔抬起她下巴细细打量,有一霎的迷茫,“答应你什么了。”
姜绛跳下去,“你床上答应的,下床就忘了?”
他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我没忘。”
姜绛伸出小拇指,他很喜欢她这副孩子气,他拉了钩,又握住小拇指贴在唇角吻,迟迟没有撒开,“我安排好工作就过来看你。”
她望着男人,他额发湿漉漉的,汗水泡得他更有男人味,也更阳刚了,过道的公用灯是橘白色,比他小麦色的肌肤浅,却融合得很动人。
姜绛不是过度依赖男人、依赖感情的那种恋爱脑,她想起姜晋平去世的尾七,她妈迫不及待将黄勇带回家里,睡着姜晋平的床,穿姜晋平的衣服,她妈也心甘情愿伺候他,养着他。姜晋平对她妈好,她妈不领情,可黄勇对她妈好点儿,她妈觉得自己找对了男人,觉得那段失而复得的初恋真美好。
姜绛憎恨她,亦不理解她。
直到遇见段晋堔,姜绛渐渐明白,第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含义有多么特殊。
也许是段晋堔太完美了。
完美到她的欲望在他唇舌下,像火焰一燃就着。
姜绛缩回手,“你走吧。”
段晋堔确实耽搁了太久,中海委员会那群老顽固,最低也是处级职称,几十年的习惯了,开口闭口官威十足,每次高管会议他发言稍有不慎,便是铺天盖地的声讨,段晋堔虽然职位高于他们,但终究是后辈,面子上不得不周全。
..
段晋堔傍晚匆匆回到中海,程洵开车也刚到。
“您怎么乘高铁了?我在高速路口接您呢。”
“高铁快一些。”他余光一扫停车坪,只有他的车位是空的,其余人都到齐了,“延迟了吗?”
程洵点头,“延迟了四十分钟。”
他再次看表,五点半了,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事。
“你抽空去一趟那边,在话剧院附近买套商品房,再提一辆代步车,适合女人开的,颜色别太张扬,买红棕或者白的。”
段晋堔进入办公室,直奔里面的更衣间,他选了一款铁灰色的商务西装,晶石蓝的暗纹领带,程洵蹲下整理他的西裤,“夫人又催您回老宅了,您无论如何也得回了。周六姚文姬的接风宴您没露面,段董很不满,二公子已经在老宅住一星期了。”
男人系领结的手一顿,眼神发点狠,“既然他回了,我正好要见他。”
从总经办出来,段晋堔走进会议大厅,所有委员和高层都坐满了,目光投向他。
“抱歉,诸位久等了,我临时有事。”段晋堔落座,视线一晃,气氛不大对。
“段副书记是从外省回来?”
程洵一怔,做会议记录的钢笔掉在地板上,他俯身捡起的同时附耳小声说,“我没泄露您行踪。”
段晋堔合住文件夹,“是从外省回来。”
“中海在外省似乎没有项目。”
“我办私事。”他从容不迫。
“中海是省里监管的企业,领导的一言一行关系重大。”
他笑了一声,“我认为我没有违规。”
“据我们所知,您去外省是陪一个话剧演员。而您在南海湾另有一个女人。尽管您名义上未婚,可这样复杂的私生活,对中海是一种潜在的危机。”
段晋堔眯眼注视那人,“你倒是很了解我。”
他挪开椅子站起,逼至那人身后,“我自己的私人问题,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给董事会一个圆满的交代,不过中海现在有内奸,我也一定会严查。”
说完,段晋堔返回座位,各部门开始述职,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半小时,整座城市已是夜幕。
散会后,他率先离开会议厅,程洵紧张得浑身冒汗,男人气场太烈,步伐生风,明显是怒了。
这些年,他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备车。”
连夜回老宅的路上,宋禾的电话打进来,她一连打了四五次,段晋堔统统摁掉了。
程洵察觉到,“董事局目前对于姜小姐和宋小姐死咬不放,您打算..”
男人反复转动着手机,屏幕忽明忽灭,衬得他面孔晦暗不清。
他没出声,程洵也没再问。
老宅的院子里有两排大红灯笼,是元宵节挂的,红彤彤的烛火明亮又喜庆。
段晋堔在台阶上擦掉皮鞋底的尘土,推门进客厅。
佣人笑呵呵递来一杯花茶和净手的热毛巾,“段董在书房,夫人做美容呢,我请他们下楼?”
“不必了。”他接过毛巾,“我二哥呢。”
“二公子从新西兰空运了一只蓝羽帝王鹰,听说花费了一百多万,他很喜爱,亲自出门遛鹰了。”
好大的闲心。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等。
段迟徽遛鹰遛了挺长的工夫,才从外面慢悠悠归来,那只鹰拴在他手臂,蓝棕色的羽毛威风抖擞,和中型狼犬体型相近,确是鹰王。
这圈子的高门子弟,嗜好玩,逗鸟,养小马驹,甚至认养园子里的白虎狮子,谁名下没有一两只二级保护动物,都配不上显赫的身份。唯独段迟徽的嗜好与众不同,他养珍稀飞禽。
战鹰,玉带海雕,金雕,从世界各国空运来,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冷血好战的心。
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段晋堔,“老三,终于知道回家了。”
段迟徽的驼色风衣带了点这个季节的返潮,又在通透的白光下,像浮了一层水光。
他问保姆,“母亲呢。”
保姆为段迟徽换了拖鞋,“姚夫人睡下了。”
姚文姬是段延章的前妻,如今在段家没名分,可好歹是曾经的夫人,直呼其名不合适,保姆司机干脆以她的姓氏称呼姚夫人。
段迟徽也要上楼,段晋堔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他停住,侧过身。
“不该你掺和的少掺和,管好你自己,别再惹我。”
语气冷漠得要命。
段迟徽神色沉着将鹰关回笼子里,“老三,你是误会我了。”
“燕京大酒楼是周坤的。”
周坤糊弄谁,不可能糊弄他。
他俩是部队大院一起长大的发小,段晋堔信任的人不多,周坤是一个。
他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段迟徽面前,“周家这笔账,我早晚跟你算。段迟徽,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你更清楚,离她远点。”

第56章  相遇
他们对峙之际,佣人在楼梯口招呼段迟徽,“段董让您上来。”
他镇定自若,嘴角含了笑,“老三,松手吧。”
段晋堔手腕发狠,始终攥着他衣领,“我的行踪是你泄露给董事局。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出省了。段迟徽,这是我最后警告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男人用力一推,段迟徽身型微晃,退后一步。
段晋堔并未上楼见纪席兰,而是连夜离开了老宅,他回家目的只是见段迟徽。
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段迟徽自以为天衣无缝,而他蒙在鼓里被耍着玩。
院子里引擎声渐渐远去,段迟徽笑容一收,抬手理了理衬衫的褶皱,直奔书房。
书房开着一盏落地灯,段延章一个人在读书。
他进门后,没出声,站在书架的阴影里。
“姜绛怎样了?”
他不露声色看段延章,碍于老三,他一直没行动,果然心里还惦记着。
“去外省了。”
段延章翻了一页书,“她去多久了?”
“今天才去。”
他从书后睥睨段迟徽,“我听说是你出面了。”
“是。”
段延章将书本重重拍在桌上,“你竟然自作主张。”
“您喜欢话剧,可她在剧院您去不了,怕老三误会。我调她去外地,您去剧院更方便。如果您想去她现在的剧院,也可以掩人耳目。”
段延章眯起眼,似笑非笑,“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片刻后,他问,“姜绛在什么地方。”
“我下周过去探探路。”
段延章嗯了声。
从书房出来,段迟徽倚着墙点了根烟。
地板洒了一滩水,照映出他心思深沉的一张脸。
即将抽完这根烟时,段迟徽拨通司机的电话,吩咐他周六来老宅接自己,去一趟外省。
..
顾江海特意请了一天假,陪姜绛在省话剧院看《红楼梦》。
谢幕之后,又亲自带着她去后台。
黄院长正在做演出总结,没想到他大驾光临了,笑得春风满面,“顾局,稀客啊。”
“黄院,这姑娘你认识吧?”
黄院长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姜绛,“认识,我从外省调来撑台子的。”
顾江海点头,“皇城根儿的段家,你认识吧。”
“我认识二公子。”
“中海集团的段晋堔,认识吗?”顾江海搬了把椅子,示意姜绛坐,自己没坐。
黄院长见识了这一幕,眼皮一跳,“这位..”
“你也别问。”顾江海摆手,“你们院里的应酬酒局,外地商演,不要给她安排,男人喝了酒,手脚太毛躁,万一出什么乱子,你没法交差。”
黄院长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保证。”
顾江海看向姜绛,语气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先适应适应环境?”
姜绛规规矩矩站起,“麻烦您了。”
他没久留,交代完黄院长,匆匆撤了。
黄院长倒背着手,眼神发愣杵在门口。这个姜绛,在圈子蛮有名气,会跳舞,嗓音好听,性格清高,长相不是拔尖儿,也属上乘,一般的饭局约不出她,她死活不肯露脸儿。于是越难约,富商大佬们越想约她,一传十,十传百,红得发紫了。
因此段迟徽找到他,提出挖姜绛过来,他是相当乐意的。
姜绛算得上是业内的摇钱树了。
黄院长却没料到,她背景太硬,太烫手了,压根碰不得。
段老三的升迁速度像坐火箭似的,省里无比器重他,只要他愿意,未来的职位高不可攀,是权贵中的权贵。
但凡和他沾边的女人,都有希望成为正宫,顾江海亲自护送的女人自然希望更大,黄院长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姜绛在话剧院待了几天,内部情况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黄院长有一个小情人,叫陶艳,是台柱子的御用女配,台柱子每场戏她都演最重要的女二,积攒观众缘。台柱子辞职后,她上位女一号了,而姜绛空降挡了她的道儿。所以姜绛入职的第一天,俩人就不对付,闹得很僵。
剧院有个公认的「真正的公主」,叫苏苏,是市里某位大人物的心头肉,大人物是靠老丈人发家的,没胆子和太太离婚,将苏苏养在了话剧院,底薪加津贴高达六位数。可实际上,她根本没登过台。
至于男演员,私生活同样精彩,苏苏嫌弃大人物的体力不行,满足不了她,和男二号背地里搞到一起,姜绛倒霉,去卫生间凑巧撞见了这一幕。
一男一女下面一丝不挂,坐在女厕的马桶盖上,格子间的门本来是反锁的,男二号太猛了,大开大合的姿势顶飞了门板,六目相对,苏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后来修理厕所门的保安传遍了这茬,同事们一哄而上逼问姜绛,男二号的腰功棒不棒,他从小练拉丁舞,大胯很灵活,苏苏曾经也说漏过嘴,他一分钟能连续不断顶七十多下。
“我真不清楚..”
同事不依不饶,“你在隔壁啊!他们那啥你没听?”
姜绛拿起外套挤出人群,“没听。”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翻白眼,“混这行咱们谁还没个靠山啊?显摆什么呀!”
姜绛装没听见,走出后台遇到拎着爱马仕包的苏苏,应该是偷听了一会儿,很热情拦住她,“绛姐。”
她带点警惕,“苏姐。”
苏苏在剧院是前辈,但姜绛的资历高,互相压了一头,彼此称一声姐比较体面。
“谢谢你替我瞒着。”
姜绛笑,“事不关己我没必要到处宣扬。”
苏苏把玩着爱马仕包的铂金扣,“你是顾江海什么人啊?”
姜绛没回应。
“绛姐,我劝你一句,离顾江海远点,他老婆练柔道的。”苏苏挺诚恳,“你这小身板,她能给你踹骨折了。顾江海在当地,连男的都不靠近他,大家发怵他老婆,他老婆疑神疑鬼的,家里的狗,金鱼,画眉鸟,全是公的。”
姜绛忍不住笑,“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样人。”
苏苏没信,“反正你好自为之吧。”
其实苏苏不信也无可厚非常,换做姜绛,她也不信。
顾江海出马安顿一个女人。在外人的眼中,肯定关系匪浅。
此时的剧院外,一辆宾利缓缓停下,司机拉开车门,服侍后座的男人下车。
姜绛的橘红色雨伞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仿佛一抹极为浓艳的光,拂过了段迟徽的眼睛。

第57章  明天可能会肿
他直起身,驻足。
二十出头的女孩刚结束发育,新陈代谢快,大多是平坦纤细,姜绛虽然也具备清纯灵动的少女感,可胸部,腰臀和大腿的线条,已显现出熟女的凹凸风韵了,赤裸而坦白的宣告,她有欢爱的经验了。
清澈干净的性感,年轻又饱满,怪不得一向自律禁欲的段晋堔也迷得颠来倒去。
对于他们这种男人而言,留一个女孩在身边一年以上,绝不仅仅是短暂的欲望了。
多少掺杂几分真心和感情。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伞檐向上掀开,姜绛在风口处,一手吃力抓伞,一手遮脸,没注意脚下,失足踩进水洼里,扭了脚踝。
她整个人跌倒在路旁,痛得五官扭曲,鞋跟也断了,下意识要给黎珍打电话,按到一半,又停住了。
自己已经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无人可找了。
姜绛抱膝蹲着,冰凉的雨水从头顶浇下,大街上空空荡荡,连出租也没有,她一时也分不清身在何处。
迷蒙的视线里,无声无息踏入一双黑色皮鞋,直筒裤腿和鞋舌之间是一截棉袜,姜绛懵了一秒,抬起头,阴霾天一切都灰蒙蒙的,在弥漫的大雾中,男人面孔由模糊到清晰,眼窝很深,眼角有几缕不明显的皱纹。
段家的男人,都是眼窝偏深。
立体,深邃而成熟。
“段总?”
段迟徽举着伞,笑得温文尔雅,“在这边习惯吗。”
姜绛摇头。
“不习惯?”
她不吭声,整理着破烂的伞骨架。
有点伤感。
男人伸出手,“姜小姐,地上凉,先起来。”
姜绛没有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只揪住他衣袖,借了点力支撑,“您为什么来这里,出差吗?”
“我是为姜小姐过来。”段迟徽撩开风衣下摆,很有礼数的掸了掸她屁股后的泥渍,他从姜绛拒绝摸自己的手明白她避讳男女之嫌。所以只触碰她衣服,一点没碰到她人,“确认你过得好不好。”
“是段董的意思?”
段迟徽眉眼浮着笑意,“我的意思。”
姜绛凝视了他一会儿,一瘸一拐转身,男人不疾不徐跟上她,她很长记性,跳过那个摔了一跤的水洼,竖起伞尖用力地戳,眼圈红红的。
他探出手臂,伞罩在她身上,“是受了委屈吗。”
姜绛发泄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筋疲力竭,“我想回去。”
段迟徽皱了下眉,小姑娘看似是一朵娇花。但倔强有主见,适应力应该不弱,她这满腹的怨气,出乎他意料,“你过得不好?”
姜绛不言语,踉跄爬起。
“姜小姐,我车上有药,你的脚必须尽快处理。”
她确实需要段迟徽的帮助,起码他不会害她。
可段晋堔和他关系微妙,自己欠他的人情,不合适。
顾虑这点,姜绛婉拒了他的好意,沿着马路牙子往路口走,祈盼能等到出租或是公交。
走出一百多米,一辆私家车飞驰而过,丝毫没有减速,轮胎溅起泥水,滋了她一身。
姜绛要崩溃了,段迟徽见状再度下车,他没打伞,冒着愈刮愈烈的风雨,有些睁不开眼,“姜小姐——”男人隔空冲她喊,“你坐我的车,我步行回酒店。”
司机立马朝前滑行,横在姜绛前头,“您的脚要是走残废了,去医院手术都没人照顾。三公子近期不敢来看您,中海董事局拿他的作风问题找茬呢。”
她站住,“作风问题?”
“男未婚女未嫁其实玩玩很正常,可三公子身份敏感,上面不允许他有花边新闻。”
玩玩。
姜绛捏了捏拳,“他和谁玩玩。”
“和谁都一样。”司机没发觉自己失言了,“夫人现在频繁应酬官太太,给三公子物色一段显贵的婚姻。”
“老胡!”落在后面的段迟徽这时走上来,呵斥制止司机。
他拉开车门,里面的暖风涌出,瞬间包裹了姜绛,“女人身子单薄,禁不住风寒,姜小姐不愿和我同乘一辆车,你可以单独坐。”
姜绛怔了怔,“那你呢?”
附近没有车,周围又修建地铁,到处是施工绕行的警示牌,走路不知要绕多久。
段迟徽说,“我是男人。”
“我知道。”
这回轮到段迟徽怔住了,他笑出来,“男人强壮,扛一下不碍事。”
姜绛抿唇,弯腰坐进去,小心翼翼卷起长裤,一大块的淤青,隐隐发紫。
“段总,您会处理摔伤吗?”
段迟徽站在车门边,“我会。”
姜绛让出旁边的位置,安静看着他。
男人脱了外套放在副驾驶,深怕大衣上沾染的雨珠冻到她,他轻轻握住姜绛脚踝,用膝盖垫着她小腿。
无论在燕京大酒楼,还是此刻在他的车里,段迟徽都表现得绅士坦然,又时不时流露出暧昧不明的感觉。
或者他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多情。
在不知不觉间迷惑了女性。
他检查的步骤很专业,姜绛盯着他,“你以前是医生?”
“不是。”段迟徽按压她骨头,没有错位,“我喜欢极限运动和野外求生,经常会受伤,学过简单的自救。”
“极限运动?”她很惊讶,“跳伞吗。”
男人笑了一声,“对,你见过吗?”
“电视上见过,你会跳伞?”
“我们二公子是省级跳伞精英队的。”司机在前排插话,“他二十七岁参加段战部队组织的野外生存,在原始森林生存了八天八夜,吃虫子,喝露水,夜里睡在帐篷被蛇咬了,肩膀至今有个疤。”
姜绛更诧异了,段迟徽的身材非常清瘦,有一种近乎病态的,阴柔感的苍白。不过他个子实在出众,眉骨和鼻骨也英挺,棱角的锐度很高,弱化了那种阴柔。
八天八夜的荒野求生,可见他毅力超凡,心智坚定。
“疼吗?”
段迟徽搓热了掌心,捂住她脚背的淤青,药油遇热融化,全部吸收进毛孔里。
姜绛牢牢记住他的手法,“不疼。”
他又倒出一些,回温后揉她的踝骨,许是太舒服了,她僵直的后背逐渐松垮下来,不自觉的俯身。
段迟徽为她贴胶布的间隙,视线无意掠过姜绛的身体,她穿着运动背心,贴了一副乳贴,淡粉色的,波浪型边缘,圆领毛衣的领口若隐若现,那么娇艳欲滴的粉嫩,却逊色于她大片无瑕的雪肌。
他深吸气,坐直面向前方,递给她药瓶,“早晚各涂一次,明天可能会肿了。”
会肿。
段迟徽紧闭双眼,莫名觉得这字眼很龌龊,惹人浮想联翩。
他沉默半晌,“会变胖。”
姜绛一愣,“什么变胖了?”
段迟徽张了张嘴,音色低低的,“脚变胖。”

第58章  你很热吗
“平时在剧院穿什么?”他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姜绛说,“穿戏服。”
“要注意。”段迟徽抿唇目视前方,“容易走光。”
她一怔,下意识捂胸口,毛衣严严实实的,又想到他涂药时候自己俯身的场景,姜绛不禁脸发烧,“我记住了。”
男人嗯了声,“住哪。”
“丽水公馆。”
司机掉头,抄近道走京基高速,半小时便抵达。
熄了火,司机到外面抽烟。
段迟徽没有下车的意思,更没有要开走的意思。
“段总?”
他闭着眼,“到了吗。”
“到了。”
“几点了?”
姜绛凑近,歪头看他的腕表,“八点..九点四十了。”
段迟徽蓦地睁开眼,鼻息交融,烫了姜绛的耳朵,“路上耽搁挺久。”
她吓一跳,微微向后仰,“修路,积水,风也大,所以司机开得慢。”
男人摩挲着表带,“住几楼。”
“七楼。”
段迟徽略一撩眼皮,望向酒店,“老三订的?”
她点了点头。
车内又恢复寂静。
姜绛下车不是,不下车也不是,她清了清喉咙,“段总,您要上楼坐一坐吗?”
“也好。”
男人答应得干脆。
她懵了一秒,段迟徽迈开长腿,推门下去了。
姜绛回过神跟上,到房间门外,刷卡让段迟徽先进。
套房是一室一卫一会客厅,开放式的U字型厨房,室厅是打通的,大床用磨砂门隔开,由于私密性差,段迟徽非常绅士,没有四处参观。
他正要进会客厅,姜绛发现了什么,面色一变,拦住他,“段总!”
段迟徽停下,“怎么了。”
“你稍等。”
她跳上大床,将内衣裤胡乱塞进被子里,攒成一个鼓包,段迟徽虽然站在门口,却也瞧得清清楚楚。
桃粉色的睡裙,米白的蕾丝眼罩,紫色发箍..
姜绛喜欢浅色系。
的确适合她,这一身白腻如玉的肌肤,越浅越娇,越嫩越纯。
“段总——”她探头,“你自己找地方坐。”
段迟徽环顾一圈,小女孩长得干净漂亮,住处..真是一言难尽。
沙发上的戏服堆积成山,餐桌摆着残羹冷炙,半颗番茄,一盒水果黄瓜,喝剩下的脱脂牛奶,厚厚一摞的剧本。
台词勾勾画画,倒是很用功。
他翻开角落的食品袋,里面是速溶咖啡和全麦吐司,他皱眉,“你只吃这些?”
“我减肥,这里的剧院比我原先剧院要求严格,多一两肉都挨批评。”姜绛收拾好沙发,掸了掸垫子,“你可以坐了。”
“辛苦了。”段迟徽调侃般笑了一声,“明天上班?”
“明天是我的第一场戏。”
“你一直没登台吗。”
姜绛表现得像个职场老狐狸,“我先适应环境呀,摸一摸同事的底细,哪个不能得罪,哪个随便得罪..”
男人眼底的笑藏不住了,“什么话。”
“我没惹事——”她解释,“可是我不惹人,人惹我。”
“谁惹你了?”
姜绛深呼吸,没告诉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普通关系。即使告诉了,他没理由为自己出头,“没谁。”
段迟徽解了西服扣,胸襟半敞,他衣服没有烟味,也没有洗衣液的味道,只有似有若无的叫不上牌子的男香,和混合在香水中的汗味。
“你出汗了?”她觉得段迟徽是一个很奇特的男人,一个处处不合常理的男人,“天这么冷,你热吗?”
他答非所问,“给我一杯凉水。”
姜绛给他一瓶矿泉水,段迟徽一口气喝完,喝得猛了,零星的水痕沿着唇角流下,淌过滚动的喉结,挂在上面一颤一颤的。
男人又解开衬衫扣,露出锁骨,“还是有点热。”
从车上到酒店,他燥热了一路了。
皮椅,车扶手,连同车厢的空气,萦萦绕绕着一股少女的馨香。
躲不掉,散不灭。
这辆宾利是他春节刚提的,从没载过女人,段迟徽对气味相当敏感,也挑剔,不喜欢女人的体味太浓香。
她这股香气,是淡淡的清甜。
姜绛出去关空调,一个有棱有角的硬物硌得段迟徽尾椎疼,他扭头,拿开抱枕,充电器夹在沙发的缝隙里,还绑着两根胸衣的透明肩带。
她应该是忘了。
段迟徽感觉真有趣,他这辈子遇到的姑娘,无一不是光鲜亮丽,精致到丝袜不沾一粒灰,美是美,像个假人儿,相处三五天就累得慌。
像姜绛一样真实舒服的,是少之又少。
段迟徽当晚也在同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落地窗正对着一楼的天鹅湖,湖面结了冰,徽式的八角宫灯发出昏黄至极的光,在夜幕下缠绵不已。
老三为了金屋藏娇,估计把全市的酒店搜罗了一遍,千挑万选出这个隐秘又有情调的地方。
..
竖日一早,段迟徽在自助餐厅等姜绛。
她迟迟没出现,直到用餐快结束,她才坐电梯下来。
扎着双麻花辫,豆绿色针织上衣和纯白的九分裤,如沐春风的清新。
段迟徽摁掉她的来电,招了下手。
她走过来,“段总起得很早。”
“我一夜没睡,认床。”
“我也认床。”姜绛觅到知音了,“段先生不认。他每次出差办完公,在哪都能睡着。但他睡眠浅,我动作很轻翻个身,他也会醒。”
段迟徽看着她,这女孩比宋禾强得多,又专情,又懂事,三句不离喜欢的男人。哪怕谁不怀好意接近她,装傻也有分寸,不让对方下不来台。
像他们这种阅遍虚情假意、被女人当长期饭票的男人,真诚不套路的姑娘,是挺合胃口。
段迟徽突然理解了老三为什么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非要她。

第59章  和她断了吧
段晋堔连续工作六天后,被一个电话请到了办公厅。
迎接他的是一秘,引着他乘电梯,“张老师念叨您好久了,怕耽误您正事儿,拖到今天才找您。”
段晋堔心里有谱儿,绯闻发酵了,这是要敲打他了。
男人在接待室候着他,段晋堔一进门将礼品盒放在墙角,男人握住他手,拉他落座,“你够忙的,我请你还要预约啊?又送我什么好东西了?”
“家里现成的茶叶,不是什么名贵东西,知道您清廉,贵重的我不往您这送。”
男人大笑,“你大哥回国了吗。”
段晋堔毕恭毕敬的,“任期到三月份,最迟下个月底回,可能在省里担个职务。”
“段家是满门贵子啊。”男人顿了顿,“不过晋堔,越是备受瞩目,越要谨慎克制,一步不能踏错,你现在已经有踏错的苗头了。”
段晋堔端起一个大茶缸子,上面的老一辈基本都用这款喝水,“我记着您的教诲。”
“不该来往的,趁早别来往了。”男人提醒他。
“您指哪个。”
“当初你母亲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姓什么?”
他紧绷的表情松泛了些,“姓宋。”
“住你那?”
“是。”
“一起住?”
段晋堔笑了,“您想哪去了,我们各住各的。”
男人目光探究,“你和话剧院的一个女演员,是不是不清不楚?”
“我未娶,她未嫁,怎么不清不楚了?”
男人一听,中海内部这场风波的祸根果然是她。
段晋堔对待上级一向是好脾气,一涉及那女孩,他马上沉不住气了。
“委员会联名举报你私生活不检点。”男人走到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检举信,“2月份你在绛然慈善晚会上承认有女朋友,又在外省养了个话剧演员。晋堔,男未婚女未嫁,你有感情需求不是错,落人口实却是你的错了。”
“自从我接管中海,他们千方百计给我怀里送女人,如果不借口有女朋友,应付得了他们吗?”
段晋堔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男人也想抽根烟,伸手找他要,他阴着脸没理会。
“你啊!”男人气笑,“不管你什么缘故,什么苦衷。既然对外给姓宋的姑娘正名了,就和那女演员断了吧。你是空降到中海,多少人不服气啊,你不要主动喂他们把柄嘛。”
任凭男人磨破嘴皮子,段晋堔全程没说话。
末了,他撂下茶缸,“我不会和她断,但我会处理好。”
男人盯着他,“你是准备和姓宋的姑娘断了?反正晋堔,省企的一二把手,从来没有一个娶了这行的女人,你不要自降身价。”
段晋堔系好大衣,站起身,“这行的女人也有清清白白的,您何必带偏见。”
“我没有偏见,是舆论,是你的同行有偏见,对你影响很不好!”
他神色平静如常,没半点动摇,“总之,该给上面的交代,我一定会给。”
..
姜绛的话剧首演挺顺利,演的是原来台柱子的角色,她悟性高,又下苦功了,台词和走位从头到尾没出错。
只是上一任台柱子比她还瘦,戏服的尺码过于小,她胸大,扣子愣是崩开了,挤得沟很深,从上台开始,底下就不太平。
谢幕后,黄院长匆匆到VIP席,给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退票,“陈公子,扫您兴致了,阿宝结婚了,她移民澳洲不演了。”
陈公子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二世祖,舞剧院,戏剧院和话剧院三大剧院的女演员轮番陪他吃过饭。但凡有一个不吃,他天天闹事,根本演不了。陈公子母亲是亚姐儿,和姚文姬同一届的选美佳丽,没姚文姬名气大,可那张脸蛋儿搁在如今的娱乐圈,妥妥的红毯女王,头婚丈夫是模特公司老总,二婚又改嫁市里的人物,亲爹有钱,后爹有势,横行霸道惯了。
“她是新来的?”陈公子指着姜绛。
黄院长点头哈腰,“外省的台柱子,顶替阿宝的。”
“多大了。”
“虚岁二十四。”
“她演完了吧?”陈公子拍了拍旁边的空椅子,“戏不错,我和她聊聊。”
黄院长心脏扑腾扑腾跳,“她..不应酬。”
“不应酬?”陈公子要翻脸,“省舞剧院的首席也不敢驳我的面子,她新来的这么狂?”
“有背景。”黄院长压低声,“长安区老顾,亲自打招呼了。”
他没当回事,“顾江海算个屁,见了我爸老老实实的立正问好。”
“姜绛真的有来头。”黄院长搓了搓手,把自己的小情儿也狠心贡献了,“我让陶艳来,她酒量好,会跳钢管舞,姜绛可不如她,您——”
“废什么话!”
陈公子一嗓子,周围几桌蹿起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黄院长没辙了,赔着笑安抚,又迅速返回后台,求姜绛去VIP席走个过场。
她拧眉,“我不认识什么陈公子,我不去。”
黄院急得火烧眉毛了,“小姜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仅咱院的女演员逃不掉,影视圈的女明星只要来省里拍戏商演,都会被陈家的司机接到包间应酬他。你毕竟干这行,惹恼观众没好处,你去敬杯茶,有我在一边打圆场,陈公子不会刁难你。”
姜绛静静站了一会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不是段晋堔的地盘了,指望不了任何人解围,她卸了妆,跟着黄院长去前台。
陈公子原本是「例行公事」,哪里的剧院来新人了,他嗜好这口儿,摸摸手,搂搂腰,认个干妹妹,他的干妹妹是遍布全省。
这两年很流行纯欲风,不少女孩故意那么打扮,赶时髦,顺手钓男人。
他见得太多了,剥开皮儿,其实里头货不对版。尤其混这圈子的,追名逐利勾心斗角,更不存在纯情一说。
可陈公子识货,只一眼,确定黄院长没骗他。
只有男人千娇万宠的女人,眼神才天真清澈,不锋利。
“阿宝在圈里,是我罩着她的。”陈公子靠着椅背,上下打量姜绛,“我比你背后的顾江海厉害。”
“我背后不是他,他是个正经人。”
陈公子乐了,“那你背后是我,你高不高兴啊?”
姜绛倒了一满杯红酒,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陈先生,我背后的人不在这。我知道您厉害,碾死我这样的如同碾死蚂蚁,我是混口饭吃而已,您厌恶我这张脸,以后您在剧院,我不登台,您走了,我再演,行吗。”
她说完,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口朝地甩了甩,一滴不剩。
酒没什么度数,可架不住一口闷,姜绛有点晕乎乎得上头。
陈公子缓缓起来,胳膊搭在她肩膀,没想到长相软软的,性子蛮刚烈。
他又给姜绛斟满一杯,“我不为难你,就喝三杯,你打听打听,她们喝下去三瓶,我放不放她们都看心情。”
姜绛没动。
陈公子捏住她下巴,“不赏哥哥脸,打哥哥的嘴巴子对吗?”
他五指使劲,要掰开姜绛嘴唇,身后探出的一只手按住了陈公子。
那只手筋络分明,白皙反光,清晰可见血管。
她抬起头,望着段迟徽,“你没走?”

第60章  有我在
段迟徽一直在二楼的观众席,姜绛的民国洋装扮相,风情的旗袍装,他之前都见过。
古装扮相倒是头一回。
发簪固定住及腰的乌发,挽了个发髻,发尾披散开,葱绿色的丝绸褂,雪白的毛领夹袄,波涛汹涌的浑圆撑破了盘扣,灯光一射,令人心神荡漾。
他记得段延章看过一台音乐剧《长恨歌》,李隆基与杨贵妃的故事,那一句:春宵苦短日高照,从此君王不早朝。
段迟徽实实在在的领悟了。
他摁住陈公子的手,强行一掰,松开了姜绛的肩膀,“陈公子,是话剧不精彩吗?拿一个小姑娘取乐,未免太没气度了。”
陈公子打量他片刻,“段..段迟徽。”
他含着笑,“许久未见,陈公子还是喜欢和小姑娘玩笑。”
陈公子目光在他与姜绛之间来回梭巡,“怪不得黄院长底气十足,这姑娘是你罩着啊。”
段迟徽轻拍姜绛的后背,“陈公子是逗你,还不谢谢陈公子捧场?”
姜绛正要下台阶,没想到陈公子不领情,“段迟徽,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大伙儿都瞧着呢!你一露面,我就罢休了,今后我混不混了?”
他掂了掂开酒器,“本来我打算三杯酒放过她。既然你出头了,好歹也翻一番吧?她喝六杯,我立马同意她走人。”
段迟徽的笑意渐渐凝固。
“皇城根儿段家,高门大户啊。”陈公子鼓掌,煽动得周围人起哄,“我亲爹告诉我,冀省姓周的,姓段的和姓叶的,尤其不好惹。我琢磨着哪天亲眼见识见识啊,你自己上门了。”
黄院长躲在人群,注视这轰动的场面,深知是打不起圆场了。
自古,高门子弟易结仇,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一触即发。
段迟徽松了松领带,“有我在,我不许她喝。”
“好样的——”陈公子人来疯,叼着牙签朝前欠身,“那你想怎样呢?”
他面孔浮了寒气,“你想怎样。”
陈公子啐出湿漉漉的牙签,“你喝?”
“你定个数。”段迟徽将领带拽得更松,先拎了一瓶,他干脆喝完,晃了晃,一干二净。
陈公子眯眼,向后一靠,示意保镖,“再开。”
第二瓶是大肚、窄瓶口的西班牙酒,姜绛认得,段晋堔在外地出差也喝过。
一瓶勾得头痛复发。
属于入口温和,后劲儿辛辣。
段迟徽喉结滚动,几口又见了底。
陈公子蹬了两下腿,一招手,“继续开。”
姜绛心口酸涩,她想阻拦,段迟徽扣住她手腕,制止了她。
“会喝出事的——”
度数再低,也是酒。
一瓶接一瓶灌,又猛又烈,胃口要烧坏的。
“段总..”姜绛挣脱他的桎梏,再次扑上去,段迟徽仍旧挡了。
他衬衣完全解开,右手举高,瓶底几乎倒置,偌大的VIP席,只剩他的吞咽声,再无多余的声响。
段迟徽撂下空瓶,身型挺拔,半点不弯,“陈公子。”
普普通通的音量,不急不躁,陈公子听出不太平的意味。
到底是顾忌段家几分,陈公子扬下巴,保镖纷纷让开。
段迟徽一言不发,一颗颗系上纽扣,穿风衣,陈公子坐着,他站着,莫名弱了他一截气势。
“告辞了。”
陈公子舔后槽牙,段迟徽确实像办大事的,自己又吵又闹,其实没他光彩。
从剧院出来,段迟徽安排姜绛先上车,他倚着车门,吐出刚才喝下的酒。
她要下车,他身躯抵住门,没推开。
段迟徽回头,“怎么了。”
“你能行吗?去医院吧。”
男人笑着,瞳仁黑浓,眼角细纹也漾开,一缕缕的,沉淀出深沉的味道,“吐了就好了,姜小姐不必紧张。”
段迟徽醒了醒酒,重新坐上来。
他手帕脏了,沾着褐色的酒渍,唇隐隐发白。
司机忧心忡忡,“您喝得太多了,一瓶360ml,您喝了四瓶,挂个肠胃科吧。”
“小题大做。”段迟徽咳嗽了一声,姜绛焦急看向他,他侧开头。
他不愿意让女人为自己提心吊胆。
司机加大油门,飞快驶离这片是非之地,“姓陈的太猖獗了,您是段家人,他敢放肆到这种程度。”
段迟徽气力有些虚,“陈家在省里排得上名号,我们不是本地人,不能硬碰硬。”
司机也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地盘有各自的厉害人物,一方到另一方的地盘,要礼让三分。同样,陈公子去段家的地盘了,也得客客气气矮一头,守着规矩。
段迟徽要是在陈家的地盘上压了陈公子,等他回去了,姜绛在这里的日子就难捱了。
“段总..”姜绛带着颤音,手足无措,“我给你添麻烦了。”
段迟徽又转回来,手背触了触她发梢,“一点事没有,为什么自己吓唬自己。”
她手心攥得没血色,惨白惨白的,“我欠了你人情,我以后还。”
男人酒劲上涌,倦怠得很,昏昏沉沉地没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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