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萱握着金属伞柄,试图抬步向前,却惊觉动弹不得。
因为她看到了,在车里和周明煦亲吻的女人的脸。
就是他那位恋恋不舍,依旧难忘的前女友。
他们一同坐端正,也正巧看到了站在挡风玻璃前观赏这一幕的谢萱。
就算被抓到了,也不见得周明煦会慌张,相反,他淡然抽出伞,下车,绕到副驾驶,绅士地给车里的女人开门,将伞递给她,“你先回。”
女人长卷发,风情万种,在雨中更有别样韵味。
她侧眸,同情地看了谢萱一眼,“那我走了。”
周明煦坐回车里,启动车辆,缓慢开到谢萱旁边,车窗降落半扇,“上车。”
谢萱依言坐到副驾驶,伸手调整了下座椅高度。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一个月前。”
“睡了?”
“没。”
轻飘飘的回答,看来是不打算解释了。
也是。
她谢萱从来就没有资格要一个解释,雨丝抽打到脸上,冰凉彻骨,“我要是没看见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瞒着我?”
“跟老朋友见面,我想不必特意跟你交代。”
他用无形的巴掌去抽谢萱的脸时,从不觉得她会疼。
谢萱闭了闭眼,感受到霓虹光斑滑过眼皮,骤然想起了周明煦
钱夹里藏的照片。
还有存在他手机中那几条舍不得删的女人语音,以及每年的六月七日,他都要买一份礼物收在柜子里。
后来她才知道。
六月七日,是秦漫漫的生日。
这样痴情,她不成全他们,倒成了她不识趣了。
车内空旷死寂几分钟,只余窗外噪杂雨滴声在叫嚣,那仿佛就是她心底的声音了,沉吸了口气,她平静安然,“分手吧”
话落。
车辆刹停在路边,溅起一弧污水。
周明煦落下车锁,腔调压重,“要分手是吧,那下车。”
这个男人冷血的嘴脸简直是印刻在谢萱心中的,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不爱,毕竟她见过他挽留人的样子。
那时他才二十出头。
年轻气盛。
秦漫漫出国。
他不管不顾赶到当地机场,却还是没能把人留下。
回来后不吃不喝在房里闷了三天。
谢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周明煦这么伤心,但她知道挨饿的滋味,所以拿着食物在他房间外等了他三天。
第四天他出来。
和她并排坐在一起,吃她送来的食物,像恩赐般问她,“桑桑,你想不想出国留学,如果想,我带你去。”
一直仰慕的人竟然提出要带她出国。
谢萱这个刚从乡下过来的小村姑
瞬间鬼迷心窍,乐得摸不着北,捣蒜似的点头,“存声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到了佛德时。
她才知道,周明煦来这儿,是因为秦漫漫在这儿。
这场夜雨使得月光被蚀尽,天地之间的光都是人工打造,雨声截断谢萱的回忆,她认命般,“先回去。”
周明煦冷笑,眼尾拖出一抹漠然气韵。
就好像料定了她没那个胆子分手。
到达住处后,谢萱率先下车,径直走进房内。
车里的男人只当她还在闹脾气,以前不是没闹过,晾几分钟就会巴巴凑上来了。
多次实验所得,不会有误。
所以当周明煦走进亮堂的屋子里,看到地上放着行李箱时,还是有被微微触动到了。
那不悦的情绪绝不是因为谢萱的去留。
只因为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笑傲文学
“你做什么?”
谢萱整理得很规整,不是发脾气地乱塞一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既然分手了,自然要腾地方。”
“你认真的?”
“我没有比现在更认真的时候了。”
她可不想等看到他们滚床单的那一天才觉悟。
周明煦斜倚着墙,默默点了烟,看着她上蹿下跳地收拾,轻松打趣,“你走了,不怕我让秦漫漫住进来?”
第2章 我什么都没干
箱扣上锁。
“砰”的一声,伴随着谢萱释怀的回答,“早晚的事。”
没有反驳。
他似乎认同她这话。
掐了烟,却关怀道:“在下雨,要送吗?”
周明煦轻松淡然的样子,让谢萱看到了他最为凉薄的一面,于是她摘下无名指上较为宽大的钻戒放在他摊开的掌心。
钻石干净昂贵,代表婚姻。
无名指血管连接心脏,代表爱。
可连戒指都会订错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现在谢萱要把这些都还回去,“这个我戴着不合适,你还是把它送给合适的人吧。”
-
斯利特酒店。
这是谢萱最熟悉的地方。
每次和周明煦“分手”,她都会来这里住。
谢萱等在电梯前,镜面上映着她和身后工作人员的脸。
这小姑娘是她同校学妹,跟她相熟,见她欲言又止的,谢萱友善开口,似是诱导:“小潇,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小潇轻点头,“谢学姐,我不该多嘴,但我前些天值班,有看到周先生带一位小姐来开房……”
谢萱转头看着她,“所以觉得不告诉我过意不去对吗?”
“对……”她是出于善意,但毕竟逾越,言辞间很是收敛,“看到你搬着行李过
来,就想到了周先生跟别人来开房的事,没能藏住,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
话才落。
正逢电梯开门。笑傲文学
谢萱往里走,面色晦暗不明。
同在这家酒店,或许也是同一部电梯,周明煦跟秦漫漫来过,一想到此,谢萱几欲窒息,拿出手机,不得不准备反击。
她编辑信息,发送:【林延,周五斯特利酒店,不见不散。】
电梯合上。
站在不远处的孟诀皱着眉,直到电梯上了十楼,才转身离开了酒店。
-
房内空了好几天,接连的雨,湿气弥漫,更显室内孤寂清冷。
最后一场会议结束。
周明煦坐进车内,遮掩不住的烦闷,驾驶座的孟诀看了眼,忐忑不安:“回家吗?”
一个字。
无欲无求的,“回。”
听上去,却又不那么想回。
家里没有温香软玉,诱惑力也削减不少。
车缓步行驶,才过第一个红绿灯,周明煦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凝着眸瞧了眼,郁结更重。
放在耳边,透着敷衍,“怎么了?”
驾驶座离副驾驶并不远。
加之车厢安静。
让孟诀听到了电话那端属于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像融化的水,“存声,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还是上
次的事。”
一个刹车猛地掼出去,好在刹得早,不然便要追尾,座上的人也跟着前倾。
周明煦颇带不满地看了孟诀一眼。
回复秦漫漫,“还去斯利特,我半小时后到。”
“好,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
周明煦因为孟诀的失误周身都笼罩着阴霾,“你怎么回事?”
孟诀直视前方,“没……就是前几天去斯利特谈合作的时候,看见了桑桑,我听到酒店有个女服务生告诉她……您上次跟秦漫漫过去开房。”
让孟诀提心吊胆的事情,在周明煦听来就是莫大的笑话,就连评价都是漫不经心,“看着单纯无害的,还学会安插眼线了,挺厉害。”
“您这样,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干,自然不会怕她看见。”‘
孟诀没再继续说什么,平稳地开着车子。
周明煦脑海中却无端的浮现出了那天在雨里谢萱的样子。
委屈得如同被辜负,与他争辩时甚至还有几分泼辣,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真理论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张牙舞爪的劲儿。
快到达斯利特时。
孟诀听到周明煦叹了口气,很微弱,“算了,今天顺便把她接回去行了,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第3章 不知道避嫌?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周明煦开门过去。
孟诀余光跟着扫出去,在酒店门口看到了秦漫漫的身影。
大堂内明暗不一,她仰眸望了周明煦一眼,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倾慕。
步入酒店大堂,行至电梯口。
等待过程中,秦漫漫试图将手伸去,先触碰周明煦的袖口,接着圈过手掌。
因着周明煦的不拒绝,秦漫漫变本加厉,音色泛着几分甜腻,“存声……上次那个是谢萱吧?”笑傲文学
“你怎么知道是她?”周明煦凝视前方,眼睫随着电梯下降的数字变化而眨动。
“她看你的眼神。”
女人最了解女人。
无需多想,便知道那是谁。
秦漫漫问着,身子更贴近周明煦胳膊,她穿着高跟鞋,恰好到周明煦的耳垂旁。
电梯门缓缓打开,光柱逐渐扩张,让里面的人,能清楚看到外面正耳鬓厮磨的男女。
谢萱眼尾弧度骤然凝固,笑容也显得几分僵硬,一只手下意识从林延掌心里抽出,面色糟糕。
而电梯外。
周明煦的脸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秦漫漫的手随着这一幕离开了周明煦的胳膊,拉开些许距离,但这举动,更显得他们之间有鬼。
双方四目相对。
却无人先开口解释自己身边的男
人女人是怎么回事。
双方伴侣也尴尬。
林延是会打破尴尬的,这次却觉得局促,扫了眼周明煦身边的人,跟着一怔。
“这是,漫漫姐?”
秦漫漫轻扇眼睫,调动一个笑容,“林延。”
“好久不见,”林延又看向周明煦,“声哥来这儿应该是有事吧?”
光源折射下,周明煦的眼睛近乎透明,无情无欲的,“你们呢,来这儿什么事?孤男寡女,就你们两个,不知道避嫌?”
他素来讨厌林延这样的伪君子。
谢萱找他来,无疑是膈应他。
谢萱站在林延身边,“不用管他,我们走。”
她拽着林延的手要走,却被周明煦猛地一拖,拽回了怀里。
秦漫漫在后叫了周明煦的名字,他置若罔闻,不肯再跟谢萱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如果闹大了,他被戴绿帽子的事就会传遍华人圈子,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和谈资。
周明煦脱了西装外套盖在谢萱的肩头。
她只穿了一件裙装,露肩露腿,这样见林延,根本罪无可赦。
孟诀的车就在外,后车门被打开,瞬间丢进来个人,气氛骤然降至冰点,让他想要逃命。
孟诀大气不敢出,直到周明煦吼来一句,“开车!”
声响震耳
,却给了谢萱忤逆的勇气,“你干什么?”
被周明煦阴恻恻地一瞥,她那些勇气顿时削减,“你要带我去哪儿?”
周明煦不理会她。
兀自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那端响起殷勤与奉承的话,“周先生,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周明煦看着谢萱冷笑,旋即问:“你住哪间房?”
谢萱的骂声漠然,“管你屁事儿?”
周明煦怒急反笑,“帮我看看你们酒店姓谢名桑的,房间里都进去过什么人,进去了多久,看清楚。”
这像一记惊雷。
直接砸在无辜者的头上,半秒钟也不敢浪费。笑傲文学
“您稍等,我这就给您看。”
那头该是开了静音。
一点多余的都不让周明煦听见。
静默时间里,谢萱觉得头皮发麻,她不该一个冲动找林延过来,依照周明煦的脾性,事后非扒了她一层皮祭天不可。
这么想着,下意识就想逃,手逐渐攀爬到车门把手上,周明煦分明正气着,余光里竟然存着她。
“车门上锁,你往哪儿跑?”
相关Tags: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