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傅景城甜宠小说哪里能看林清傅景城-林清傅景城冷情傅总求放过小说阅读全集

时间:2023-06-09 14:20:1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白斯瀚骑在马上,缓步前行,在他身后,六个侍卫抬着一口棺木,再无其他。
这样的场景,在旁人看来,简直怪异至极。
可白斯瀚积威已久,一时间除了马蹄声踢踏,竟再无其他声音。
一行人缓缓朝王府走去。
这时,人群中有人眼中闪动异色,悄无声息的离开,将此事回报给背后的人去了。
林雪舞看着眼前逐渐冷却的饭菜,看向屋外,她喊来侍女:“去前门看看,王爷怎的还没回来。”
那侍女应声转身,却听到门外有下人的声音:“林夫人,王爷回来了。”
林雪舞连忙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刚到门口,却是一愣。
她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心里惊惧不已,下意识后退一步。
好半天,她才朝白斯瀚出声:“王爷,这是……”
白斯瀚眉心一皱:“你出来做什么?”
林雪舞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白斯瀚不同往常的冷淡,她心脏猛地一沉。2
她努力扯开一抹带着温柔的笑:“王爷别生气,我见你迟迟未归,心里担忧,我这就回去。”
说完,她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白斯瀚扫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冷淡,他对赶来的管家开口:“准备灵堂,迎接王妃。”
管家被他这句话砸的一懵,灵堂?王妃?他看向那口棺材,险些一口气没吸上来晕厥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准备依照白斯瀚的话去做。

棺木被放进白斯瀚放进他的院子里后,他便让侍卫都退了出去。

白斯瀚坐在院内的石桌旁,看着那口棺木,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就像一场梦。
他不懂,一个人的离开怎会那么快,更让他害怕的是,倪映月似乎瞒了他很多事情。
这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他朝下人吩咐道:“去将春桃带过来。”
不过一刻钟,春桃就跪在了他面前。
白斯瀚看着她,声音凌然:“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春桃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她声如蚊蝇:“王爷,奴婢……奴婢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斯瀚手臂搁在冰冷的石桌上,寒意慢慢渗入他的身体。
他慢慢开口:“从她的病开始说。”
春桃一愣,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开口。
“王妃的咳疾是从去年入夏有征兆的,请了大夫,却看不出什么,只开了药,那时……奴婢只以为是因为林夫人进府,王妃忧思成疾。”
“可不想,这咳疾越发严重,王妃不愿让您担心,便一直没请大夫。”
“直到有一日咳血,王妃才让奴婢去外面请了顾大夫来。”
“却不想,被诊断出是不治之症,仅剩半年不到。”
春桃声音哽咽:“王妃第一时间就吩咐了奴婢,千万不要让您知道这件事。”
“王爷,王妃从未骗过你,她是真的命不久矣,也是真的从未背叛你!”
春桃鼓足勇气说完,带着必死的信念磕下头去,却久久没有听到白斯瀚降罪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春桃听到脚步声。
她偷偷抬眼,却被眼前那一幕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白斯瀚走到棺木旁,竟从里面抱起了倪映月的尸身!



第13章
白斯瀚将倪映月放在床上,小心翼翼执起她的手。
他问:“怎会这么轻?”
白斯瀚记起,大婚之日,按规矩他需要将倪映月从倪家背出来。
他以为自己会很抗拒,可事实上,自从倪映月趴在他背上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只有:不能摔着她。
白斯瀚突然眼睛有些酸胀,明明那时他对倪映月还有关心和爱护的啊,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的苍白与痛苦就视而不见了?
他将倪映月的手按在脸上,那股冰冷之气带着锋利,直直刺进他心脏。
他淡淡出声:“倪映月,新婚夜,合卺酒,你明明说过此生不离,你骗我。”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倪映月面前自称本王。
白斯瀚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倪映月,直到夜幕彻底包裹住天地,他才站起身来。
他走出去,对还在跪在那里的春桃开口:“以后,你就负责守着王妃的院子,本王不会亏待你。”
春桃走后,白斯瀚又走出去,对守在门口的下人开口:“将棺木重新订好,让人抬去灵堂。”
说罢,他径直出了王府,朝皇宫赶去。
一个时辰后,白斯瀚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内侍卫。3
白斯瀚一指屋内:“把东西放过去,你们可以走了。”
巨大的木箱轰的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人将木板拆开,这才退出了院子。
房间里多了一张寒玉床,本就低的温度一瞬间下降到了不可思议的温度。
白斯瀚没管,绕过屏风从里面将倪映月抱起来放上去。
他去宫中求了皇帝,将这张外邦进贡的寒玉床拿到了手,据说这张床能有效的保证尸身不腐。
他看着倪映月瞬间结冰的发丝,轻声开口,眼睛里难得溢出温柔之色。
“倪映月,你永远都会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说罢,他竟直接翻身上床,躺在倪映月身边。
白斯瀚整个人都冷的打颤,却还是将倪映月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他们的怀抱如此契合,他却从未发现过。
白斯瀚将头埋进倪映月的发间,轻声道:“倪映月,该睡觉了。”
与此同时,林雪舞也得到了消息,她惊的整个人站起身来,颤声道:“你说什么?”
那下人又重复了一遍:“听说王爷让管家准备灵堂,迎接王妃。”
林雪舞想到先前在白斯瀚身后见到的那口棺材,那里面装的竟是倪映月的尸体?
倪映月死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瞬间被欣喜填满。
死的好!从今天开始,她便不再是这个劳什子林夫人,而是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了!
她很快意识到这里还有旁人,连忙掩盖下脸色喜不自胜的神采,道:“突闻噩耗,我要去看看王爷,你再去外面守着,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
林雪舞脚步匆匆的冲去了白斯瀚的院子。
可刚踏进房门,她猛地顿住脚步。
眼前,一张泛着寒意的床上,白斯瀚跟倪映月并排睡着。
听到声音,白斯瀚不满的睁开了眼。
当看清林雪舞的瞬间,他的脸色比身下的寒玉床更冷。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第14章
林雪舞脚步仿佛被房间里渗出来的冷意凝结,她死死的盯着眼前可怕的景象,简直牙关都在打颤。
“王爷……你……到底在干什么?”
长期以来,她一直以白斯瀚的救命恩人自居,而白斯瀚也从来没有对她冷言冷语,也就是这样,她才敢顶着白斯瀚饱含杀意的目光说出话来。
白斯瀚从寒玉床上下来,走到林雪舞面前,冷眼看着她:“听不懂吗?本王要你滚出去!”
林雪舞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白斯瀚的不对劲,她不由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白斯瀚当着她的面,重重关上门,凌冽嗓音如同冷气溢出门缝。
“自今日起,没本王的同意,你不得再踏进卧房半步。”
林雪舞被这句话直直刺在原地,她紧紧盯着紧闭的门,心里的惧意消散过后,嫉妒顿时铺天盖地的啃噬心脏。
白斯瀚明明爱的是她,他只能爱她!
倪映月这个贱人,就连死了也要占个位置不成?
林雪舞眼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恶毒,站了许久,她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白斯瀚重新坐在床边,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倪映月的脸,低声道:“你别生气,我把她赶走了。”
“倪映月,我从未想过跟你和离,更没有想过要休了你,你既然成了我的王妃,这辈子都是。”6
他的手撑在寒玉床上,被冰的隐隐作痛,可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侧身躺下,勾着倪映月的手指,慢慢闭上了眼。
白斯瀚睁开了眼,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起床。
一夜过去,他浑身血液都好似凝结起来,动作也微微有些迟缓。
他换好朝服,看向床上的倪映月,轻声道:“我去上朝了,很快就回来。”
他走出房门,对看守门口的侍卫开口:“看好这间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王爷!”
白斯瀚这才快步朝外走去。
上马时,他只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刺痛,他眉心微皱,随即神色恢复正常。
他早年上战场,身上带有暗伤,或许是昨日在寒玉床上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体里的旧疾发作。
白斯瀚如往常一样等在宣武门,他身侧一圈都没人。
白斯瀚也不在意,只是静静转动着手上扳指,等待宫门开。
只是,还是有不怕死的人敢上前。
何侍郎行了大礼,语气微微慌乱:“王爷,拙荆前日替老丞相送葬之后,便毫无音讯,臣去倪府却空无一人,臣斗胆,请问王妃是否带着拙荆回了王府?”
白斯瀚停下了动作,他冷眼看着何侍郎,久久无言。
就在何侍郎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淡淡开口:“不曾。”
何侍郎还想开口,却感觉到一股威势从白斯瀚身上弥漫而出,让他下意识一怔。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白斯瀚这是不愿意跟他再说下去了。
何侍郎很识时务的告退离开。
等到宫门大开,白斯瀚率先领着众臣走了进去。
朝堂肃穆,年轻的帝王坐在上首,虽然还带着稚嫩却也威严初现。
白斯瀚垂着眸听着皇帝处理政务,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就在众臣汇报完毕时,白斯瀚缓步出列,出声道:“臣,有事奏。”
皇帝眉峰一挑:“摄政王请讲。”
白斯瀚直直跪下,垂着眸道:“臣,请求交还摄政之权。”



第15章
一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跪在那里的白斯瀚。
皇帝怔愣片刻,随即皱眉:“摄政王辅佐朕是先帝旨意,如今请辞,可是朕做的有何不对?”
白斯瀚定声道:“陛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朝堂之事臣不便插手过多,还请陛下应允。”
这是铁了心要交权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的白斯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半晌,他清朗的声音响起:“好,朕应允,念摄政王劳苦功高,恢复其南阳王称号,世袭罔替。”
大秦朝从未有过世袭罔替的爵位,可白斯瀚脸色无波无澜,他叩首下去:“多谢陛下。”
散朝后,白斯瀚依旧走在最前方,朝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人开口。
“南阳王今日之举,倒让我看清自己的狭隘,他对权利从不贪恋。”
众人也连连附和起来,只是这些话,白斯瀚都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脚步匆匆的回了王府,却遇到等在门边的林雪舞。
林雪舞见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急忙迎上前来:“王爷,您回来了。”
白斯瀚脚步微顿,只应了一声便又朝前走去。
这时,林雪舞开口:“王爷,灵堂已经布置好,不知王爷准备何时送王妃入皇陵?”
白斯瀚眉心猛地一皱,他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看着林雪舞。
“本王的事,无需你多管,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雪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感受着下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手指紧紧攥着手帕。
白斯瀚没管她,直接回了卧房。
他走进去的瞬间,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倪映月,我回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他也不在意,将外袍脱下,走到床边,话语轻缓。
“我今天遇到你姐夫了,他找我问你姐姐的下落,我没有告诉他,你不想让你姐姐回何家,本王会将她送回倪家的。”
“我像陛下请辞,他准允了,我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
他抬起倪映月发僵的手放在脸庞,轻声道:“明日是个好日子,我会送你姐姐出殡,等这件事办完,我就回来陪你。”
“你喜欢簪花,咱们就簪花,你喜欢画画,我就陪你画画。”
“倪映月,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
白斯瀚在屋内坐了许久,才起身出门,去了灵堂。
灵堂内檀香袅袅,那台棺木早已被钉牢,谁也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白斯瀚喊来管家:“你去找一支送葬队,明日出殡,前往倪家祖坟。”
管家点头应是,随即下意识问道:“那王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冰冷的杀意从白斯瀚身上腾起,猛然扼住了他的喉咙。
“本王的王妃,还用不着别人来操心,还有,王妃的事,府中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管家连连点头,白斯瀚这才挪开了目光。
他有些不耐:“还不快去安排人将这里归置好!”
管家匆匆而去。
白斯瀚在灵堂内坐下,若不是倪清央是倪映月的姐姐,他才不会管那么多。
可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生与死的界限,没有任何人能跨越。
半个时辰后,白斯瀚突然听到内院传来一阵喧哗。
“快来人!走水了!”



第16章
他猛然抬眸,看着一股黑烟飘起的方向,瞳孔骤缩!
是他的卧房。
白斯瀚整颗心都在颤,他猛地抬脚冲了过去。
等到卧房前,白斯瀚死死的盯着前方,目眦欲裂!
入目所及,皆是熊熊烈火,冬日干燥,几乎能听到房梁断裂的声音。
他看着房门轰然倒地,露出那寒玉床冰蓝的一角,想都没想就往里冲去!
林雪舞惊的死死的拉住他:“王爷,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白斯瀚狠狠甩开她:“倪映月在里面!”
林雪舞被他眼中的深情震的心神崩溃,她声音猛然提高:
“王爷,王妃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
白斯瀚身体猛地一震,片刻后,他在林雪舞惊骇的目光中,直直往里冲去!
火舌席卷,热浪滔天。
白斯瀚循着记忆中的方向,猛地扑到了寒玉床前。
倪映月依旧静静躺在那里,因为寒玉床的特质,暂且没有火焰肆虐。
他看着倪映月安宁的样子,鼻尖骤然发酸。
多日来积累的悲哀与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倾泻出来。
他红了眼眶,一字一句皆是哽咽:“倪映月,是我对不起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大。
白斯瀚坐上了床。
他将倪映月搂在怀里,声音在火海里飘散,被火焰融化。
“若有来世,换我来爱你。”
房梁轰然断裂,巨大的松木带着火焰,呼啸着砸向寒玉床上几乎融为一体的二人。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白斯瀚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灵动活泼的倪映月。
“你好,我是倪映月,你以后的妻子。”
“王爷,再闹下去要吉时都要过了,您还是去接亲吧。”
白斯瀚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中听到这句话,他猛然睁开了眼!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红绸挂满了房间的每一个地方,桌上还摆着红枣、桂圆等干果。
白斯瀚眼睫微颤,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梦到他大婚当日的事?
不对!他明明已经葬身火海,怎么还会做梦?
这时,屋外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王爷,老奴求求您了,您今日若不接倪家二小姐回来,陛下的怒火无人承担得起啊。”
白斯瀚快步走到门前,猛然拉开了门。
管家那张年轻了不少的脸猛然出现在眼前,见白斯瀚愿意开门,他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王爷,您终于肯出来了。”
白斯瀚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脑中飞快转动,他这是回到了过去?还是临死前的臆想?
无论何种,他又有了见到倪映月的机会!
白斯瀚胸腔中那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不是要去接亲?还不让人来给本王换上喜服!”
他沉声喝道,管家一怔,随即让后面的下人赶紧上前。
只是他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怎么王爷今日威势更甚往日?
白斯瀚换好喜服之后,看了下天色,快步往外走去。
迎亲的队伍早就在王府门口等候多日,白斯瀚翻身上马,大手一挥:“走!”
他表面冷着一张脸,实则是心里对眼下的境况稀奇不已,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若真的重来,他绝不再辜负倪映月!



第17章
围观的百姓迅速散开一条道。
白斯瀚坐在马上缓缓前行,路边百姓的议论声却猛地传入耳中。
“我听说啊,这门婚事是老丞相豁出老脸向陛下求来的。”
“南阳王根本不爱那倪府二小姐,娶回家也是摆设!”
“不过也没人想到,南阳王竟会对一个青楼女子情深义重……”
白斯瀚环顾四周,慢慢皱起了眉,随后勒住了马。
跟在队伍中的管家忙擦了下额上的汗水,他苦着脸上前:“王爷,怎么了?”
白斯瀚坐在马上,思忖片刻,开口道:“去兑换一千两银子的铜板,从这里给本王一直洒到倪府去!”
管家再度怔住,随即一张脸简直笑开了花,连忙往王府跑去。
白斯瀚没等多久,管家便带着穿着喜庆的丫鬟出来了,每个人手中都捏着慢慢一袋铜板。
队伍缓缓前行,沿街的百姓也没空嚼舌根子了,统统蹲下身去捡钱,捡到了还顺带欢呼一句。
“祝南阳王喜缔良缘!”
“祝南阳王早生贵子!”
“祝南阳王与王妃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坐在马上的白斯瀚听着这些人的话,终是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
很快,迎亲的队伍便到了倪府门口。
看着眼前牌匾崭新,门庭若市的倪家大门,白斯瀚心里猛地一抽。
他按下心底思绪,翻身下马,倪府管家急忙上前。
白斯瀚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还是开口说了句:“有劳。”
倪府管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白斯瀚温和的眉眼,心里一个咯噔。
这南阳王,前几日还是那副宁死都不娶二小姐的样子,如今……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吧!
倪府管家这么一想,简直是惊的两股战战了。
但今日已是大婚之日,他只能硬着头皮带南阳王往里走。
白斯瀚踏入门槛,看着倪家的亭楼阁榭,心里腾起一股陌生之感。
从前他几乎不登倪家的门,是以从来没好好打量过这里。
而眼前的一切,跟后来的倪家不同,散发着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他心里再度一刺。
造成倪府没落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白斯瀚眉眼陡然沉寂下去,直到前方带路的倪府管家开口:“王爷,到了。”
白斯瀚猛然回过神来。
他刚上前一步,便听到里面传来一股绝望哀伤到极致的哭声,以及倪老爷子无奈的安慰声。
“好了好了,祖父的小孙女,你那么喜欢白斯瀚那小子,怎么真到如愿时,哭成这般样子。”
“清央,快给映月重新补妆,看样子白斯瀚是不会来内院迎亲了,这王八犊子!老夫定要找机会参他一本!”
白斯瀚听到倪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声,心里不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松了松。
是了,当年的倪老丞相急起来连太子都能骂两句,他这样忘恩负义让倪家丢了大脸的人,怎么可能在他这得到任何优待。
白斯瀚抬脚往里走,心脏仿佛悬在半空。
他手脚冰凉,一股陌生的情绪骤然盘旋在心头。
是害怕,是惶恐,是怕这场如同梦境一般的美好,在最美好的时候轰然破碎。
但他还是走到了门口。
屋内铜镜前,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窈窕身影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只有肩膀微微抽泣。
白斯瀚这一瞬,心脏像是被人攥紧,几欲不能呼吸。
好半天,他才喊出那三个字。
“倪映月?”
那道人影倏然转过头来,那双红肿的眼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直直的望了过来!



第18章
白斯瀚那颗被捏的死紧的心脏猛然一松,血液瞬间冲上大脑。
他紧紧盯着倪映月那张熟悉的脸,眼眶骤然滚烫。
是倪映月!真的是倪映月!他不是做梦,也不是发癔症,他真真切切回到了曾经!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还没来得及探寻倪映月眼里那抹复杂,倪清央便眼疾手快的盖上了盖头。
她福了福身子:“王爷,您且在门外稍等片刻,映月舍不得家,刚刚哭花了妆,还望王爷勿怪。”
白斯瀚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他站在门口,道:“无妨,吉时未到,还有时间,我可以等。”
倪清央一怔,连带倪老丞相都愣了一下。
这南阳王,怎么突然转了性,从前对着倪家人不是一口一个‘本王’自称?
白斯瀚并未察觉到这股怪异的气氛,他转过身去。
今日天气好,湛蓝如海的天上,万里无云。
白斯瀚唇角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老天竟然真的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定不会让倪映月受任何委屈!
就在他在等待时,身后传来倪老丞相雄浑的嗓音:“王爷怎会来此?”
白斯瀚连忙转过身来,他看着年轻几岁的倪老丞相,心中感慨万千。
片刻后,他躬身行了一礼。
“丞相,当日是我不顾后果,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还望丞相见谅。”
倪老丞相手指微微一颤,看着难得谦逊的白斯瀚,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声音淡淡,但又带上了一丝恳求。
“南阳王,老夫知道你素来桀骜不驯,如今被逼娶妻,心有不忿也是应当,只是这婚事也是老夫一手促成,你要恨就恨我,映月既然是你的妻子,还望你好好待他。”
白斯瀚手指猛然攥紧。
前世迎亲时,他连倪府的门都没有踏入,自然也没有机会听到倪老爷子这番话。
感受着眼前老人对后辈的拳拳爱护之心,白斯瀚心里不免酸涩。
他站直身子,一字一顿:“丞相放心,我定不负她。”
只是这样的保证,在他之前做出那种荒唐之事下,显得有些无力。
倪老丞相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这时,院门处走进来一个年轻人,朝倪老丞相喊道:“丞相,我来背二小姐出门。”
白斯瀚看着他,眉心猛然一皱。
这个人他记得,是何家旁支中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倪老丞相也皱了眉:“怎么是你?何宇呢?”
本来说好是何晟的弟弟何宇来送倪映月出门,为何会是这个上不台面的旁系?
倪老丞相此刻,心里对自家大孙女在何家的处境隐隐担忧起来。
他还在呢,就这么糊弄他孙女?
而这时,倪清央也扶着盖好盖头的倪映月出现在门口,看到来人,眉眼间顿时浮现怒意。
“何博文,怎么是你?”
“嫂嫂莫怪,何宇哥临时有事,只能喊我来顶上。”
一旁的白斯瀚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瞬间对何家厌恶起来。
这是欺负倪家无人?
他走到倪清央身前,放缓了声音:“姐姐,不如我来。”
院中顿时一片寂静,就连微风拂过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白斯瀚也不管那么多,背对着倪映月躬下身子。
“她将是我的妻子,我背她回家才是理所应当,不必假手于人。”
他没看见,在他身后,倪映月的身形猛地一颤。
时间慢慢流逝,白斯瀚就这么等在那里,半分不耐烦的意思都无。
最终,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他终于听见了倪映月的声音。
“多谢王爷。”



第19章
当白斯瀚背着倪映月出来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愣。
不是说南阳王对二小姐恨之入骨?不是说这桩婚事哪怕成了也只是促成了一对怨侣?
莫说皇室众人,就连寻常人家,新郎官亲自去背新娘的场景也极为少见。
白斯瀚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此刻他跟前世的想法是一样的。
别摔着她。
想到倪映月前世那副羸弱的模样,白斯瀚心里微微刺痛,手上力道又加了两分。
终于,迎亲队伍缓缓朝王府回。
白斯瀚看着身后的花轿,心里腾起一股巨大的满足。
他问管家:“铜钱撒完了吗?”
见管家点头,他大手一挥:“再去弄一千两铜钱,咱们撒回去!”
世间人言可畏,他一定要扭转外人心中,倪映月所托非人的想法!
管家脸色顿时变得复杂,他又喜又苦,但还是转身去了。
这一天,注定是让百姓疯狂的一天。
街道上人山人海,几乎没有多余站脚的地方。
王府门口。
白斯瀚下了马,从喜娘手中接过红绸,看着倪映月慢慢从花轿中走出。
这一刻,他眼里再无其他。
感谢苍天,让他有机会重新来过。
他紧紧攥住手中红绸,带着倪映月一同走进王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白斯瀚没动,只是看着倪映月被一群喜娘拥簇着朝里屋走去。
而他身边,用涌上了不少好友,齐齐恭贺。
直到月上中天,白斯瀚才送走了宾客,回到了内院。
他踏过门槛,对伺候在一旁的喜娘开口:“你们都出去。”
等那些人鱼贯而出,他才拿起用来挑盖头的玉如意,却迟迟未动。
他看着坐在床边的盖着红盖头的身影,整个人微微发颤,掌心也不自觉的伸出汗渍。
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他怕看到倪映月那双黑沉沉的眼,怕看到倪映月眼中深切的厌恶。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斯瀚才挪动脚步,走到了倪映月跟前。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挑起了盖头。
倪映月那双如夜空寒星的眼,骤然映入眼帘。
两人对视间,白斯瀚心脏猛地一震。
前世,她是这样看自己的吗?是这样复杂冷淡的眼神吗?
白斯瀚一时间竟有些记不清。
前世的新婚夜,他喝的酩酊大醉,回来走过场似的喝了合卺酒便离开了,留倪映月一人独守空房。
他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倪映月清清淡淡的嗓音:“王爷,看够了吗?”
白斯瀚猛地回过神来,心里对自己的失神有些暗恼。
他却没看见,倪映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
白斯瀚放下手来,尽量放缓声音:“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倪映月收回目光,说出的话却惊人:“我知道,王爷是在遗憾,为何看到的不是心中所念之人。”
白斯瀚猛地一噎。
他这才意识到,这一世,他们的开始不是那么好。
毕竟,他为林雪舞做过的事人尽皆知,而倪映月也被他狠狠伤过一次了。
白斯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倪映月却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第20章
白斯瀚下意识回道:“你说。”
倪映月似乎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轻声开口:“我祖父逼婚,原是逼不得已,若不如此做,我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求王爷不要怪罪,今夜之后,你我可各不相干。”
白斯瀚猛然抬头看向她,却从她那双清冷的眼里看不见任何爱意。
他心里一痛,是他做错了,如今这般,是他最有应得。
好半天,他才艰涩开口:“我答应你,绝不会对倪老丞相怀有怨恨。”
倪映月似是松了口气,她坐下,朝他举杯:“那便喝合卺酒吧,喝了之后,王爷自可离开。”
白斯瀚慢慢走过去,与她手臂缠绕,喝下了酒。
放下酒杯,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为何要走?”
这下,愣神的人成了倪映月。
白斯瀚脸上罕见的笑意,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
看见她这幅样子,白斯瀚心里微刺,他的温和,从未给过眼前之人。
想到此处,白斯瀚也没了逗她的心思,道:“今夜是新婚夜,我若不在此处过夜,若是被你祖父和我父皇知晓,又该有一场风波。”
倪映月这才恍然,看着他清明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半晌,她才开口:“既如此,那便早些洗漱了安歇吧。”
话一出口,白斯瀚便见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一般。
他心尖仿佛被一支最柔软的羊毛笔轻轻扫过,一股电流瞬间窜进四肢百骸。
白斯瀚握拳捂唇,轻咳一声:“好,那我去偏房。”
说着,他便站起身朝外走去。
在他身后,倪映月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
出了门,白斯瀚便看到守在台阶下的下人,他想了想,吩咐道:“让厨房做一些好克化的糕点来。”
他是在前厅被宾客灌了不少酒,也吃了点东西,但想必倪映月是什么都没吃的。
白斯瀚想到不过几年,一个好端端的人便成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顿时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他得让倪映月好好活着。
白斯瀚洗漱后,便回了房。
他身穿雪白中衣,推开门,正好看见倪映月对着桌上的糕点在发呆,听到声音,顿时抬头看了过来。
屋内被红烛照的亮堂,白斯瀚看着她鲜活的模样,鼻尖竟有一瞬的涩然。
自己是多愚蠢,才觉得不爱倪映月,从他懂事起,就知道她会是自己的妻,他总觉得林雪舞才是那个对的人,可成亲四年,他从未有过一刻,想要放开倪映月。
这不是爱,什么才是?
白斯瀚想通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心里彻底松下来。
如今他眼前这个人不是前世的倪映月,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他大步走过去坐下,温声道:“怎么不吃?这些东西不合你口味?”
倪映月看他一眼,随即迅速的垂下眼眸:“没有。”
白斯瀚心里一动,他试探的问道:“那你是在等我一起吃?”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倪映月却变了脸色。
她抬起眼眸,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白斯瀚,冷声道:“王爷莫要误会,我是自己没有胃口罢了。”
白斯瀚胸中陡然腾起怒意,但只是一瞬,他便压了下去。
倪映月那句‘心有所属’终究是让他没理由。
他径直走到床边,淡淡道:“那便安歇吧。”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倪映月陡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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