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嫣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容,有些失神。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要守护家庭,只要不离婚就好了。
可刚刚江至远问孩子的话才让她明白,离不离婚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只要江至远想,她就只能答应。
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江至远才是天。
既是如此,那就守住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一周转瞬即逝,江至远没有回来,之前缴的病房钱也已经用光了。
张芷嫣再三确认女儿无恙后,收拾好东西,带她离开了卫生院。
“妈妈,我们去哪儿呀?”莹莹在她背上揉着刚睡醒的双眼。
张芷嫣颠颠她,眸中含笑:“回家。”
“可莹莹记得家在那边……”女儿小小的手指朝反方向指了下,十分疑惑。
莹莹说的家是江至远给她们租的房子。
与其说那是家,倒不如说是江至远给她们的安置处。
江至远在军区家属院有一套两室一厅的分配房,平时他都是住在那,但从来没有要带她和女儿进去住的意思。
甚至上一世,她还是离婚后才知道有这么个房子。
张芷嫣垂了垂眼眸:“那是你爸爸的,今天带你回妈妈的家。”
她身上没钱,硬是背着女儿走了五里路,才看见前方熟悉的村口。
张家村。
自从嫁给江至远,跟他去了新午村,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爷爷看见她回来,肯定会吓一跳吧!
张芷嫣想着,脚步也越发的快。
走到快接近家的路上时,有人认出了她:“芷嫣丫头?”
张芷嫣也一眼认出了对方:“宋大婶!您还认得我?”
哪知道脸上的笑还没扬起,对方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厌恶道:“我当然认得出!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全村也只找得出你这一个!”
“可怜你爷爷,养你这么大,到头来自己死在茅草屋里三天才被发现!”
仿若有道惊天巨雷打在她的脑内,张芷嫣生生僵在原地。
爷爷死了?怎么可能!
上辈子离婚后她无处可去,只有爷爷接纳她,爷孙两相依为命了好几年……
张芷嫣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宋婶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宋婶子好似听见笑话般,叉腰怒骂,“派去的人可说是亲口告诉你男人的!村上特意等了你三天才入土!你个没良心的不来送终就算了,现在还怪我乱说?!”
唰地一下!张芷嫣脸上刹那血色全无!
江至远知道,却从没跟她提过!
张芷嫣的心没有哪刻比此时更冷,也不得不接受爷爷离世的事实。
“宋婶,我爷爷他……葬在哪了?”
宋婶子见她像是真不知,又带着娃娃,心软的指了指山头:“就埋在后山西南那儿。”
“谢谢!”
忙不迭道谢完,张芷嫣抱起女儿就朝后山去。
山地泥泞,她深一脚浅一脚找了很久,才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爷爷的墓碑。
一块木板,上面用炭灰写着爷爷的名字。
似乎被雨打过,字迹都开始模糊。
张芷嫣鼻头狠狠一酸,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爷爷,不孝孙女回来了。”
身边的莹莹见状也学着磕,沾得满脸都是土。
张芷嫣将她脸擦干净,哽声介绍:“爷爷,这是莹宝,我跟你提起过的……”
准确来说是上辈子提的。
上辈子爷爷没来得及和莹莹见一面,她原本想这辈子可以好好见面的,没想到还是没能见上。
这一晚,张芷嫣在后山陪了爷爷很久。
直到莹莹熬不住,睡了过去,她怕女儿再着凉,才擦掉眼泪下山。
爷爷的家就在山脚下。
泥胚房屋内结满了蜘蛛网,保温壶和搪瓷杯都许久不曾有人动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看见这一幕,张芷嫣的泪水就又一次忍不住无声滑落。
她强忍着泪,麻利将卧室收拾出来,哄着被吵醒的孩子睡下。
翌日,公鸡鸣晨。
张芷嫣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灰蒙蒙一片,显然是天刚亮。
还能再睡一会儿。
她想着翻个身正打断继续睡,却在余光看见屋门时,陡然清醒!
张芷嫣清楚记得睡觉前大门是合上,这会儿竟大开着,前厅隐约传来些动静。
有人进来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女儿,悄悄起身捡起一根柴火棍捏在手里,小心翼翼朝门口走去。
屋内隐约见到一处高大身影,张芷嫣心提到了嗓子眼,闭上眼扬起棍子就打了下去。
却落了个空。
紧接着,就听一声不悦的喊声:“张芷嫣!”
张欣荣一怔,睁开眼,就看到江至远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庞。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差点腿软的摔坐在地。
多亏江至远眼疾手快,将人扶到板凳上坐好。
江至远看她这副胆小的模样,沉声发问:“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孩子来这种地方?”
张芷嫣一滞,抬头看着男人眼里的不悦:“我爷爷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至远闻言诧异:“什么?”
看他装傻的样子,张芷嫣却不敢信。
宋婶子说传信那人是亲口告诉江至远的,还能有假?!
她垂下眼眸,攥紧双手:“江至远,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