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淮也只是冷眼看着。
我起身狼狈地跑了。
回到老房子,我躲进了外公的房间。
好像只有在这我才能找到安全感。
因为这件事我得重新找工作了。
还有就是,我提前预支的一千块,也要还回去的。
我不想欠任何人的。
碰壁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
一份洗碗工。
虽然有点累,但是,挺忙,挺充实。
我以为我能一直这么安逸下去的。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呦,这不是江氏集团的大小姐吗?哦不,应该是没人要的小舔狗。」
大堂经理让我把洗好的碗送去消毒,路过大厅的时候就被几人拦住了去路,嘴上还说着嘲讽的话。
她们是我的大学同学。
同样也是温雅的走狗。
此时的温雅也站在她们身后看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白莲花的模样。
我并不打算理会她们,不想惹事。
「我让你走了吗?」突然有人扯了一下我的头发,一阵头皮发麻。
手里的碗砰得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引起了一阵骚动。
而我的关注点则在碗上。
完了,要赔钱了。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陆淮的声音。
我蹲着捡碎碗的手顿了顿,然后失了神,不小心划破了一下。
但是没感觉到疼,我知道,一会还有比这更疼的。
果然,只听后面的温雅嗲嗲地朝陆淮抱怨。
「阿淮,我们本来想不计前嫌和念念和好的,想要跟晚.晚.吖她叙叙旧,哪知道…」
她的话没说完,另外一个接着道,「哪知道,她不光不领情,还要把手里的碗砸向雅雅姐。」
这一唱一和的,好配合。
我若无其事地把地上的碗片捡了起来。
看来又要丢工作了。
大堂经理赶了过来,把我骂了一顿,我将身上的钱都赔了出去,哦不,还留了十块。
然后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拿着身上仅剩的十块钱,去了趟药店,然后就回家了。
回家后,去了外公的房间,拿起外公的照片,抱在怀里。
「外公,抱歉啦,我没能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你说,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地去追,不要留有遗憾。」
「但是,外公,念念追得好累,念念放弃了。」
「念念来陪外公好不好?外公不说话,就当外公同意了哦。」
我把刚刚去药店买的安眠药都吃进了肚子里。
我怕陆淮因为这件事,又把我送进去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我不知道我要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安眠药,安眠药,不应该安眠吗?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胃部一阵绞痛,眼皮子也越来越重。
眼皮子闭上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陆淮的身影。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都睡了好几天了。」
醒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陆淮的声音。
为什么我死了,陆淮还阴魂不散?
直到一堆医生给我检查,我才反应过来,我被陆淮送过来洗胃了。
捡回了一条命。
原来那时候看到的不是幻觉,真的是陆淮。
「你又要送我回去吗?」
我问向黑着脸的陆淮。
「医生说你可能患有郁抑症?」陆淮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要不要进去?
我只关心这个。
「为什么不告诉我?」陆淮质问着我。
「告诉你你就能信我吗?」告诉他,他只会觉得我是在找借口罢了,找借口离开那个地方。
在里面,也不是没给他打过电话,每半年都会有一次和“家里人”打电话的机会。
刚进去的那半年,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我说,「我生病了,会经常咳血,而且,这里的人会打人,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不去打扰你了。」
他当时回了句什么?
他回了句,「找借口下次找好点。」
然后就挂了。
他挂了之后,我又遭到了一顿毒打。
之后我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我为什么会咳血?因为他们的鞭子经常落在我的后背,长时间的创伤,伤及脾胃。
我看到陆淮沉默了,我知道,他又不相信。
我低下了头,没再问他还送不送我进去。
这次还进去的话,就在里面结束吧,里面的人不会管生死。
我以为我出来后,我会有新的人生的,我发现错了。
但凡和陆淮扯上点关系的,我就不得安宁。
医生把陆淮叫了出去,说是有些检查结果出来了。
陆淮叫医生给我做了全身检查。
门被从外面打开,陆晚.晚.吖淮冲了进来。
直接掀开我的被子,还有我的衣服。
上面有一条丑陋的伤疤。
「肾呢?我问你肾呢?」陆淮红着眼睛,额上的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我。
好恐怖,和戒瘾所里面的人一样恐怖,他们也是这种眼神。
我拉了拉被子,把脑袋躲了进去。
病床动了动,陆淮坐在病床上,轻轻拉着我的被子。
「念念,出来,等会憋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吓着我了,他的语气缓了下来。
「那你不要打我好不好?」我躲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一句,他们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眼神就是要打人的前奏。
直到陆淮答应了,我才伸出脑袋来。
陆淮又耐心问了我一次,我的肾呢?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只见陆淮掏出手机,说要彻查此事。
自从陆淮知道我有抑郁症之后,这几天就一直在我身边,好似生怕我会寻求短见一样。
不过,我通过电视,好像看到戒瘾所被封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出自陆淮的手笔。
说是打着教书育人的旗号,里面做着的都是肮脏的买卖。
「他也是这样对你的?」陆淮指了指电视上的报道。
电视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疯批“校长。”
他正一脸兴奋地对着采访他的人说,「我这是在帮他们,他们得感谢我。」
「没有我,他们能有现在这么乖吗?」
「你问问他们的家长,接回去之后是不是很乖?」
「那颗肾,是他们给我的回报,那是我应得的。」
「我每天晚上给他们喝安眠药,然后再动手取出来。」
「然后,我看到他们被痛醒了……」
那人越说越兴奋,而我却越听越恐惧。
血淋淋的一幕,好似就在昨天。
那天晚上,我照常睡觉,睡前,每人都要喝管理员送来的牛奶,不喝就会受到毒打。
梦里,好像有人把我绑起来了,慢慢地,我感觉腰部一阵刺痛。
瞳孔突然睁大,入眼的是“校长”那张恐怖的脸。
我才发现,并不是梦。
他眼神精光地看着我的腰部。
我痛到晕厥,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他威胁我说,要是敢说出去,就让我另外一个肾也跟这个肾一样的下场。。
难怪,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行动不便,却没有一个人说。
「念念……」陆淮叫了我一声,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然后晕了过去。
8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还戴着呼吸机。
我动了动手指,试图把趴在床边的陆淮弄醒,他压到我手了,好麻。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你休克了你知不知道?」
…我都休克了,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眼前这人真的是陆淮吗?
一下巴的胡茬子,还有眼睛里红血丝。
和那个高冷矜贵,稳重自持的陆淮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想要说话,但是完全没有了力气,最后我放弃了,直接躺尸。
任由医生和陆淮折腾。晚.晚.吖
原来我已经睡了四天了。
陆淮守了我四天。
下午医生就把我的呼吸机撤走了。
能说话了。
「医生说我还有多久?」我的身体我知道,命不久矣。
陆淮喂我喝粥的手顿了顿,好半响才说,「半年或者……更短。」
我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真好,可以见外公了呢。
「肺癌?」虽说是疑问句,但是,我可以肯定就是这个。
毕竟,后来我学乖了,没怎么被打了,却也常常咳血。
更何况,还有郁抑症加持着。
只见陆淮点了点头。
「我可以去工作吗?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你的妻子别人打扰我吗?」只要没有他们的打扰,我就可以安心的工作。
因为我,还欠温旭一千块。
本来想着死了,就可以不用还了。
既然现在还活着,就还了吧,不想欠他们的。
是他们,哦不,是他姐姐温雅欠我的。
「她不是我的妻子。」陆淮皱了皱眉,撇清和温雅的关系。
我管她是不是,我只要她们不来打扰我。
我在一个不错的街道卖起了煎饼果子。
本来要去打工的,陆淮不给我去。
他不让人干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开店,要么待在家里。
最终我去卖起了煎饼果子,我最爱的煎饼果子。
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错。
工具啥啥啥的都是陆淮提供的。
我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小推车前,好怕没有客人。
这里是大学学校,上班族毕竟之路。
也是没有城管来赶人的一条小吃街。
最主要的是这里离外公家里近。
「姐姐,煎饼果子怎么卖?」
我正在发愣,一个阳光爽朗的男孩走到我的摊位前,笑着问我。
我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睛很干净。
少年脸颊有着浅浅的酒窝。
穿着一身球服,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
似乎是刚打完球回来。
「姐姐?」我微微愣了愣神,少年又叫了我一次,我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这个人的眼睛,没有一丝的不安感。
以往,我只要看别人的眼睛,就会恐惧。
夜晚总是会出现好多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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